第二百七十一章 鬼把戲

  「這繩子居然是斷的？」胡新月也忘了噁心，驚奇地瞪大眼睛，「看起來沒有斷啊！」

  「眼睛也是會騙人的，」門丁把棉簽扔進她張開的證物袋，看了眼面目全非的死者，臨死前的恐懼早就消失，臉上只有一片平靜，原來長得什麼樣已經看不清楚，因為都爛掉了，「答不答得出來？誰答對了，我請吃火鍋，紅紅的湯，手切的羊肉和牛肉，鮮紅的，還滴著血……」

  「嘔……」何家茂和胡新月不約而同站起來，捂著嘴朝遠處奔去。

  「呵呵……」門丁壞笑。

  別說兩個菜鳥猜不到，就是李念來了，一樣猜不到這繩子是怎麼斷的，因為——它是被牙咬斷的，不是人類的牙，像這麼粗的繩子，以人類牙齒的堅硬程度，想咬成這個樣子，至少要一個多小時不停地咬才行，等咬斷了，那個人也差不多滿嘴血了。

  肯定也不是狗，更不會是貓，在一棟還沒有完工的公寓大樓里，到處是忙碌的工人，還能有什麼動物能跑到這種沒有食物，還到處是人的地方搗亂？它還有一嘴好牙，把繩子咬的如此有技術含量？

  老鼠麼？倒是很像，唉，要是老貓在就好了，這貨可是捕鼠高手，警局周圍全它罩的，不，不是老鼠，繩子斷茬是新的，也就是說，是在他們工作的時候斷開的，還沒有哪只老鼠囂張成這樣，有人在的時候，還跑去啃繩子，長得像貓那麼大也不可能。

  這味道……

  門丁不顧繩子上的血，單手撐地，湊近了聞。

  是了，這味道不對，血腥氣太重不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是他的靈魂沒有剝離，反而融入進血液當中，而且這血——顏色太鮮艷了，一點沒有變黑的樣子，雖然凝結成塊，卻像是果凍一樣，所有的營養都被鎖在裡面。

  

  「不要動這兩具屍體，」門丁抬起頭，跟一邊待命的警員說，「拉警戒線，把人趕到五十米以外，任何人不准靠近，設監控，不管是誰，只要他敢靠近，拘留他！」

  眾人行動起來，當現場只剩門丁一個人之後，他沒有站起來，反倒坐在地上，就在兩具屍體邊上，目光不住地在血和屍體身上來迴轉。

  風呼呼地吹，隱隱還有海浪聲，漲潮的時間到了，海水不斷地向上涌，溫度也在下降，哪怕天上掛著太陽，也沒能為這裡帶來多一分的暖意。

  過了好一會兒，門丁的眼睛微微動了動，在他的眼睛裡，花壇內的邊沿處，多了一隻爪子，只有兩根長長的黑色指甲，毛是灰色，上面還有土，要不是仔細看，幾乎無法跟花壇里的土分別開來。

  一顆毛絨絨的頭出現，兩隻眼睛黑亮，看起來還有點萌萌的，可是嘴裡兩排突出的牙鋒利得如同鋸子，暗黃色，微一錯動就發出讓人耳朵無法忍受的摩擦聲，它笨拙地從花壇里爬下來，抖了抖身上的土，疑惑地看了看門丁。

  門丁也在看它，一動不動。

  距離不到兩米，這麼大的眼睛，沒道理看不到，可是它偏偏沒什麼反應，就這麼走進血泊之中，在地上打起滾來。

  要不是近在咫尺，肯定以為會是錯覺，凡是它滾過的地方，血迅速變黑，發臭，而這個怪模怪樣的傢伙的毛色卻越發亮起來，甚至還閃爍著油光。

  當地上一片黑乎乎的東西以後，屍體的味道瞬間到達了一個讓人無法忍受的程度，而這只比兔子大不了多少的怪物則很舒服地打了個噴嚏，搖晃著自己肥胖的身體，想要重新爬回花壇。

  就在此時，門丁出手了，他抓住這隻怪物的後脖頸，剛一用力，就覺得皮毛從他的指間滑掉，就像上面抹了一層油似的，讓他不由得又加了幾分力道，這才勉強抓住。

  「呵……」這隻怪物嚇了一跳，爪子亂揮，扭頭想要咬到門丁的手，可是動作都很慢，跟它爬下花壇的動作一樣笨拙，要不是看到它剛才詭異的動作，門丁幾乎會以為它是個溫馴的寵物。

  「幼年體的食魂獸，」門丁寒聲道，「是你殺了這兩個人是嗎？」

  「呵……呵……」小傢伙拼命地掙扎，想要逼門丁放手，力道算強，再加上滑順的皮毛，門丁幾乎快要掌握不住，可是突然間，它安靜下來，發出的喘息像是狗跑過幾公里以後的樣子，可憐巴巴地瞅著門丁，兩隻爪子極其人性化地合攏——作揖？！

  我沒看錯吧？門丁腦袋當機了那麼一小會兒，不過很快，他被一件更讓他無法相信的事驚呆了，就在這隻幼年體食魂獸的脖子下方，柔軟的皮毛里，有一塊金屬制的狗牌，上面居然還真的有名字和聯繫方式，「你叫毛球？」

  「呵呵……」食魂獸點頭如搗蒜。

  開啟了智力？這是成年體才有可能會存在的現象！幼年體的食魂獸只能寄存於生物體內，吸食他們的靈魂，直到他們徹底死掉，這貨是什麼情況？

  難道是變異？哪個缺心眼的會想著養這種東西？他打算拿什麼來餵它？

  「不是你殺的？」門丁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問。

  毛球居然又點頭，兩隻爪子晃的更勤。

  「見鬼了，」門丁只能說出這兩個字。

  「毛球，毛球，你在哪，毛球，都跟你說了不要亂跑嘛，哎呀，這裡有死人，一定是跑到這裡來了，喂，毛球，再不出來，媽媽就不要你了……」

  不是人發出的叫聲，是直抵神魂的喊聲，而且越來越近，近到眼看就要看到……

  門丁抬起頭，愕然發現，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正由遠而近地向這邊跑來，不，不是跑，是飄，她越過了封鎖線，沒有引起警察的注意，就這麼飄過來，看到門丁手裡拎著的東西，她露出欣喜之意。

  真的很美，就像不是人間該有的美麗，人世間一切美好的詞彙都不足以形容她，以至於直到跟前，門丁覺得手背劇痛，才回過神來，發現毛球咬了他一口，趁他吃痛鬆手的當口，跳到地上，搖頭晃腦地朝著來人跑去。

  「毛球，」女人很嚴肅地板著臉訓斥它，「又咬人，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准再咬人，為什麼不聽話？」

  毛球故技重施，撒嬌賣萌，各種武藝使出來，把這個女人逗得輕笑不止。

  在門丁想要起來的時候，那個女人卻完全違背任何物理規律，出現在門丁面前，抓起他的手，在他傷口上輕拂幾下，傷口處像是湧進一股暖流，剛才的疼痛頓時不見。

  「我知道你一定把它當成來自地獄的惡魔，」女人甜甜地笑，「可就像人間也有惡魔一樣，來自地獄，不一定就會為害人間，你說是吧？」

  「我相信，」門丁警惕地望著她，在他的印象里，江門絕對沒有這一號人物，這不是人，是神魂，修道士的神魂，修煉到一定境界後，修道士可以放自己的神魂在天下遨遊，可那需要非常高深的境界，在如今的世界已經很少有人能做到了。

  「我叫眉月，交個朋友吧，」眉月笑顏如花，「喂，大人不計小人過，你可不能再追究我的毛球了哦……」

  說著，她的身影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離門丁十多米，很快就消失不見。

  等門丁追出門去，看到的，除了吃瓜群眾，就只有不明所以的警員。

  是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