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〇三章 棘手

  攝像機一點一點沉入井中，畫面在屏幕上徹底陷入黑暗後，感應燈自動亮起，補足畫面，很快就能看到在井底水中載浮載沉的屍體，長長的頭髮……

  「女的？」門丁看邢海川，有些訝異。

  「女的？」邢海川比他還奇怪。

  「咱倆誰先到的現場？」門丁無語，「不是我說，你連被害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男的啊，叫蔣亮，小包工頭，」邢海川鬱悶了，盯著屏幕老半天，眼看著攝像機越來越近，越看越清楚，「怎麼是個女的呢？」

  的確是個女的，一字肩米色超短裙，耳朵上有很誇張的圓環耳環，但是其他部分基本腐爛，慘不忍睹，看來比邢海川要找的死者還要更早一些，這樣的屍體就算打撈上來，也是一堆碎肉。

  「嘩啦……」

  水花四濺，水裡像有什麼東西在撲騰，一隻黑色的大老鼠突然出現在鏡頭裡，緊接著，又是一隻，又是一隻。

  在外面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三隻毛皮發亮的老鼠開始啃食屍體，可是下一秒，更讓人頭皮發麻的事情發生了。

  那具女性屍體睜開眼睛，爛的不像樣子的臉上，腥紅的嘴唇里，尖利的牙齒上下錯動，咬住一隻老鼠。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𝙗𝙖𝙣𝙭𝙞𝙖𝙗𝙖.𝙘𝙤𝙢

  血出現在水中，令人牙酸的咀嚼聲在井裡迴蕩。

  水裡再度不平靜起來，另一具屍體從井中浮現，他的活動可要激烈多了，剩下的兩隻老鼠全進了他的嘴，兩個人咬的血水橫飛，讓外面的人看得直噁心。

  「他就是蔣亮，」邢海川臉色也不好看，要不是多年的職業生涯和最近的奇遇，他也快吐了，「你有什麼辦法沒？他現在這個樣子，撈上來會不會危害社會？」

  那還用說嗎？

  「老七，」門丁高聲叫道，「死哪兒去了？」

  「來了來了，」老七海邊忙不迭地跑過來。

  「看出名堂來了嗎？」門丁問。

  「差不多了，」老七讚不絕口，「高手啊，以前只在書上看到過的東西，沒想到真的有人在這兒布置了一個，還真讓他弄成了，要是有機會，一定要跟他學學……」

  「說重點，」門丁不耐煩地道。

  「哎，是，」老七馬上端正態度，「這是一座養屍池。」

  「養屍？」邢海川剛叼起的菸頭，又掉到地上，「電影裡演的那種可以把死屍變成殭屍的地方？」

  「差不多，」老七點頭，「方法雖然各有不同，但都是利用橫死之人身上的戾氣，再藉助天地間的陰氣，匯聚於一處，加以培養，假以時日，就能讓其中的屍體發生變異，再用法術進行控制，就能利用它殺人害命，不過這個養屍池奇妙之處，就在於布置的人巧妙地把陣眼布置成井狀，把大海中的陰氣灌進井中，又不會讓井內形成的屍氣外泄，箇中妙處，實是一言難盡，以前只是聽說過這個猜想，可也只是猜想，想不到真的有人做到了。」

  「廢這麼大力氣，就為了培養個能殺人害命的行屍？」門丁對此持嚴重懷疑態度，「殺人的手段那麼多，一定要這麼麻煩嗎？」

  麻煩不說，光是把養屍的地方藏起來就是個問題，現在這年頭，就連世界之顛都被無數人光顧過，離江門這麼近的地方，再怎麼落後，也算得上人來人往的地方，再說現代社會，殺人手法不能說比古代豐富多彩吧，至少可以隨時顛覆人類的想像，刷新每個人的三觀，費如此多的力氣，養這些奇形怪狀的屍體，真不是一般的有空。

  對此，老七隻好抱以沉默，這不是他的專業範疇。

  「先別說這些了，想辦法把屍體弄出來吧，」邢海川打破沉默。

  「這個簡單，」老七指著海灘，「此地陰氣不足，所以布置的人用了很多辦法藏風納氣，這樹是後種的，海灘上的礁石人為地移動了位置，只要把這些人為改動的地方全都拆掉，就能破掉陣法，讓養屍池內的陰氣散盡，不用太久，也就幾天的功夫，井裡的屍體就會失去活性，幸虧你們發現的早，要是再多過些時日，裡面的屍體成了氣候，再想消滅，就得用降魔陣，還要用真火鍛燒，成本高不說，到時候這裡方圓數里的土地都會變成一片絕地，連根草都長不出來。」

  等他說完，卻有些尷尬地發現，門丁和邢海川的目光根本不在他身上，而是齊齊看向不遠處的海陽鎮。

  門丁先回過頭來，跟邢海川相視一笑，「看來不用我多說什麼了。」

  「我馬上去辦，」邢海川跳起來，逃也似的離開井口邊，對於他來說，這一刻，才是他發揮所長的地方，神神秘秘的東西實在不在他的專業範疇內。

  「他去幹什麼？」老七蒙了，「是不是我剛才說了不該說的，以至於你們產生了什麼誤解？」

  「沒有，」門丁站起來，「布置這樣的陣法，再怎麼保密，也不可能瞞過海陽鎮的人，說不定，來這兒施工的人里還有一部分本地村民。」

  「換了我，我就把他們全滅口，」老七突然惡狠狠地道。

  「呵呵，打嘴炮誰都會，」門丁笑，「真輪到你下手的時候，你敢嗎？」

  「不敢，」老七果斷搖頭，都沒有半點猶豫，「不管以什麼樣的手段，殺生害命，都是有違天和，現在也許看不出來，將來追尋天道的時候，必將受到無法承受的考驗，一旦失敗，必墮魔道，萬劫不復。」

  門丁很想說，你個失敗者，還有什麼資格說追尋天道，可是想想後，又把快要脫口而出的話咽回肚裡。

  打人不打臉，有些事，說出來沒意思。

  向著海邊的這段路，被警戒帶封鎖，現場勘察小組剛剛離開，幾名警察拿著借來的工具，正在集結。

  「看你的了，」門丁說，「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其實是有的，」老七眼睛都直了，「我說要破壞陣法，也沒說把石頭直接挖掉吧，要是他們真的拿工具去挖，每挖一塊石頭，噴湧出來的陰氣和屍氣都會讓他們馬上中毒身亡，你看吧，我就說他沒有領會我的精神。」

  「挖出來會出事，那把石頭埋下去的時候呢？」門丁隨口問。

  正要跑過去解釋的老七聞言停下腳步，思索片刻後長嘆，「是的，成陣時，應該是月圓之夜，海中陰氣是壓抑了不知多少萬年的，霸道，至邪，隨著潮汐倒灌進聚陰井時，所過之處，只要有人在，一個月以內，不管多強壯，必死於非命，根本不需要專門下毒手滅口，這些人肯定都死定了。」

  邢海川傳回來的消息也很快就證實了這個猜測。

  「海陽鎮數月前來了一個風水先生，也不知怎麼說動了鎮長，讓他在海邊修一口井，據說可以藏風納氣，福蔭子孫，僱傭了一些當地村民，折騰了好些天，後來幹完活的村民陸續出去打工，在本地呆著的沒有幾個，可是再聯繫的時候，要麼找不到，要麼就在醫院，聽說在外地的幾個也都死了，死因不明，要不是今天問起來，還沒人知道，當初在海邊幹活的人全都死了……」邢海川面色沉重，「直到現在，一個活的證人也沒找到，真夠毒的。」

  畢竟是幾個月以前的事情，想想也正常，要是到現在還沒有把事兒平掉，那布置養屍池的人智商堪憂，沒準也早就露出馬腳也說不定。

  「這裡，」老七用腳小心地踩了踩，指著地上的一塊礁石，「這是陣法中的一個節點，把它弄開，陰氣就能外泄，就是——可能會形成一片毒霧，當海風吹過來的時候，會把毒霧吹進海陽鎮，不過可以疏散當地居民，等我們把陣破掉，大概再過個幾年，差不多就沒事了，你們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你是不是傻？」門丁翻著白眼，「剛才還說幾天就能破掉養屍池，現在又說要把海陽鎮的居民都遷走，你讓我們往哪遷？站在你面前的，撐死了也就是個警察局二把手，海陽鎮人口足有三萬多人，遷到別外，他們吃什麼？喝什麼？花錢，看病，孩子的教育，經濟收入，都你買單是嗎？」

  「這——」老七擦著頭上剛冒出來的冷汗，，「我也是現在才想到，養屍池除了藉助陰氣，還需要陽氣，正所謂孤陰不長，孤陽不生，大海我們是挪不走了，把人挪走還是可以辦到的，不然就算我們破掉了養屍池，陰陽平衡沒有被打破，聚陰池仍然會在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裡發揮作用，這個——」

  「那就只好用我的辦法了，」門丁把他推開，跟邢海川低聲說，「疏散人群，有多遠走多遠，讓咱們的兄弟控制一下，不要把人放到這邊來，尤其是那些看熱鬧的小孩，呆會兒不管出了什麼動靜，千萬別過來看。」

  「你該不會是想……」老七臉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