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鬼街迷蹤

  現在的江門並不是在老城的基礎上建造而來，老城以漁港為中心，朝著四周輻射，而新城，則是以幾十年前新造的現代化商用碼頭為起點，一點一點發展而來，所以真正的老江門人，都習慣說吃在老城，掙錢在新城，在規劃的時候，也因為老城的特點，保留了許多非常有價值的歷史遺蹟。

  「鬼街」，就是這些老建築里非常獨特的存在，說是街，其實只有五棟房子，傳說是江門有史以來，最為富庶的五個大戶，他們曾經把持江門近百年，來歷神秘，消失的也無聲無息，後來，後世中興的大富之家也不乏有人想要入住於此，卻無人有好下場，或破家，或橫死，不一而同，時間長了，無數有關於此地的傳說也就越來越多，讓人望而止步。

  老城的改造是最為艱難的，有時候一鍬下去，挖出來的除了土，還有不知名的瓷片，或者銅錢，缺乏歷史知識，沒人知道它意味著什麼，「鬼街」作為曾經充滿神秘的歷史遺蹟，自然受到了更加多的重視，然而這不是門丁來此的目的。

  與他偵探的身份相比，想要通過鬼街管理處設置的門崗，聞如嫣顯然更加通行無阻，因為——

  「這裡本來就是聞家的產業。」

  「不用這麼看著我，」聞如嫣平靜地道，「鬼街就是我們貢獻給那位神秘巫師的土地，只是沒有想到，他會為了隱藏秘密，下那麼狠的手。」

  

  「說是鬼街，其實原來它是一個大莊園，」聞如嫣信手推開一扇門，「原來裡面的很多布置，是按照江南的格局打造，經由那位巫師的改造，就變成了這樣不倫不類的布置，即不像街巷，單獨住宅，私密性又不夠，有點像是北方的四合院，但是如果你從空中俯瞰，就會發現，裡面的空間並不對稱，住進去的人，第一容易失去方向感，對於空間也會產生錯亂感，磁場都與普遍的地方大不相同，極易讓住在此地的人產生幻覺，總的來說，這裡並不適合住人，任何活的生物，都不太適合在這裡生活，除非他想死。」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你們不提醒一下後來住進來的人？」門丁隨口問，他並不是在意那些曾經死在這裡的人，在歷史的長河裡，每個人都是最微不足道的塵埃。

  「聞家也是有仇人的，」聞如嫣同樣沒有在意，「讓他們不聲不響地去死，還是自己找死，為什麼要阻止他們呢。」

  門丁對古建築懂的不多，不過他一直記著那幅地圖，打從進門起，他就不斷地試圖找到地圖與現在的建築之間的相同之處。

  是的，他撒謊了，看起來是地下布局圖的地圖，其實與地上面的建築也有關係，因為不管地圖有多清晰，都沒有標明很重要的一點——出入口。

  人不是蚯蚓，鑽進地里，自然還要出來，地面的建築都能幹掉普通人，要是在地下，再因為感官上的誤差，出現判斷失誤，或者中了蠱術，連火葬費用都可以省了。

  至於為什麼沒有告訴他們，門丁再一次看向聞如嫣，因為是走在她側背後，又離得比較近，在自然光的照射下，他能看到，在她的頸側延伸向胸前的部分，有潮紅的表現，說話時，她的發音也不像原來那樣，沉穩，有力，而是時有喘不上來氣的感覺，雖然對於一個精通修煉之法的修道士而言，這些異常都被她很好地控制在一個不易覺察的程度，然而生理上的反應，看來無法完全用精神上的修煉之法加以克制。

  她居然真的懷孕了？誰這麼奇葩，受得了這種女人？

  「你笑什麼？」感受到門丁的不懷好意，聞如嫣「惡狠狠」地瞪著他。

  「沒事，你今天很漂亮，」門丁本來是忍著笑的，可是當跟她面對面對視的時候，他的心中一驚。

  聞如嫣的雙眉之間泛青黑色，兩道青黑色從山根沿著法令紋，直至唇角，兩隻眼睛也跟以前神完氣足，精光四射大不相同，眼白是青中帶白，隱含血絲，黑色的瞳仁隱隱透出一絲死氣。

  這可不像是修道士應該有的氣色，難道修道士懷孕後都會有這種表現嗎？

  「哼，」聞如嫣看他發呆，不由得氣往上涌，「現在是工作，我勸你把齷齪的心思都收起來，不然別怪我先把你揍一頓，然後任你自生自滅。」

  說完，她大步向前，也不管他。

  老七則在此時湊過來，擔憂地，「老大，她氣色不對啊，像是中了邪術。」

  「不是這樣的嗎？」門丁不動聲色，沒有馬上跟上去，而是放慢步伐。

  「我見過的，不是這樣，」老七壓低聲音，「修道士懷孕以後，氣血不僅不會衰敗，反而紅光滿面，跟吃了大補藥一樣，生育過後的三個月以內，才有早衰的現象出現，就算那樣，最多也就是跟普通人差不多，怎麼都沒道理變成這個樣子，一副短命相。」

  「她有事瞞著我們，」門丁懟了他一下，「從現在開始，不要單獨跟她出去，不管任何理由，只要你覺得不對，跑。」

  「是，」對於自己的命，老七一向看得比誰都重，「要不要通知其他人？」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門丁並不看好老七的說服力，這事又不能大旗鼓地說，他很清楚聞如嫣那超出常人的自尊心，要是把她懷孕的事挑明，尤其看她的精神狀態，保不准她會發起瘋來，到時候驅魔團這一票人，能活下來的估計只有聞璐了。

  「還要不要看！」聞如嫣在前面的拐角怒吼。

  要不是白天能看得清楚，昨天晚上就應該過來，門丁才快步走過拐角，剛才聽聲音，他和聞如嫣相距至少已經有十幾米了，可是轉過頭，就差點跟她撞在一起。

  要在往常，聞如嫣一定已經一拳搗出，順便向後撤開，然而今天，她沒能躲開，不是故意的，是純粹的失誤，她在向後仰的時候，自己的腳互相絆了一下。

  門丁剛要伸手去扶，就發現她已經自己找到了平衡，只是眼中的慌亂是怎麼都遮掩不住的。

  「你沒事吧？」門丁忍不住問，雖然跟她談不上朋友，彼此也巴不得對方掛掉，但是不到萬不得已，活著總比死了強。

  「有事，你能幫我嗎？」聞如嫣罕見地沒有懟他。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能不能幫你？」門丁心裡也是沒底的。

  聞如嫣露出慘笑，頭也不回地就走開，「你幫不了我，誰也幫不了我。」

  門丁本想上前追問，可又馬上止步，他敲了敲邊上的牆，這是離大門不遠的一處影壁牆，上面雕著龍鳳呈祥，敲在側壁上，卻幾近無聲，反倒像敲在很遠處。

  「把東西搬進來！」門丁朝門外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