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按部就班

  雨不停地下，飄散在空氣中的霧很快就被雨水打落塵埃。

  門丁放下擋在眼前的胳膊，愕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地板都碎的不成樣子，毒霧把它腐蝕的斑駁不堪，腳邊的磚頭用腳輕輕一碰就化為粉末，角鋼也成了鐵屑，排除它帶來的連帶傷害，建築業應該可以把這當成很重要的法寶。

  不對，不是全部，門丁顧不上想為什麼自己會沒事，滿腦子想的只是眼前的凌亂很可能馬上就要消失，在毒霧的腐蝕下，唯一還剩下的價值，就只有它的形狀了。

  他掏出手機，舉得高高的，才按了兩下快門，不知從哪吹來的邪風，陰冷非常，把眼前的灰燼都吹的凌亂不堪，天上的雨也跟著大起來，打在臉上居然有些微的疼痛感。

  不到一分鐘，剛才還讓人行走都很困難的廢墟，變成了黑色的污泥濁水，順著破敗的排水溝流向遠處。

  門丁也只能無語地看手機，拍的很倉促，不算清楚，但大體能看得出來，看似是一場無規則的大破壞，其實是有規律的，星星點點的，更像是一幅地圖。

  「都什麼年代了，還用這種辦法儲存信息？」門丁忍不住吐槽。

  這些蠱術師看來並不像黑衣人的資料里說明的那樣，孤獨，與世隔絕，為了自身的安全，他們比誰都要小心謹慎，布局也不僅限於深山老林。

  退後一二十年，這張地圖肯定沒有辦法保存，光憑記憶，最多得到地圖中的一部分，還不如沒有。

  察猜，你到底想幹什麼？

  門丁扭回頭，想要看穿黑暗，雖然什麼都看不到，可他敢保證，一定有至少兩雙以上的眼睛在盯著他。

  「我會給你一個答案的，」門丁一字一句地道，同時把自己的拇指立起，狠狠划過自己的脖子。

  「嘿嘿嘿……」

  雨聲里，門丁仿佛聽到了夜梟般的笑聲。

  新的時代，讓很多不可能成為了可能，兩張手機拍的圖片，不是在制高點，時間又比較倉促，模糊的地方居多，稍遠一些，基本用肉眼就看不清了，但這都難不倒丁本昌。

  這個慫貨比大狗也強不了多少，但他的技術是毋庸置疑的，然而當他滿意地把處理過後的照片放在大屏幕上時，辦公室里沒有一個人看得明白。

  「這到底是個啥啊？」老七抓著頭，冷不防手裡的狗糧被大狗一嘴咬下，要不是老貓手疾眼快給了它一爪子，這貨連塑膠袋都吞下去了。

  大屏幕把原來的照片放大到了誇張的程度，幾乎就像有人站在十米高台上，用高清攝像機拍到的地面，每一個細節，連老貓落湯貓的慘樣都分毫不差，然而門丁冒著生命危險拍下來的那片區域，雖然只有不到十平米的地方，大大小小，高低不平，字不像字，畫不像畫。

  門丁一開始以為這也是與那些鵝卵石一樣的文字，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有些不一樣，「像不像幅地圖？」

  「不是像，就是幅地圖，」聞如嫣出言道。

  這貨以前可是一向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呆太長時間的，除非有所求，門丁略感奇怪地瞄了她一眼，直覺上總覺得她跟以前不一樣了，好像發福了一些，還有，臉好像也圓潤了些，還帶著當初沒有的光澤，是因為重掌聞家，讓她神清氣爽？那也不至於變化這麼大吧？

  感到門丁在看她，聞如嫣不自然地別過頭，隨即可能覺得這樣的表現不太符合如今的形象，又不甘示弱地回瞪他，結果這回被門丁無視。

  「地圖？總得有山有水吧，」丁本昌弱弱地補了一句，「就算不在野外，在城市裡，那些點啊，方塊啊，還有線條，都代表什麼？街道還是樓房？」

  「全不是，」門丁接話，「還記得察猜嗎？他來江門，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地鐵，在地下隧道里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又消失無蹤，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但是我們可以假設一下，假設他想要的東西在地下，那麼，旺達的住處，這幅地圖正好就是答案，所以這幅圖並不複雜，它就是地下通道的指示圖，說不定，那個陰魂不散的傢伙根本沒被某人殺死，而是藏在這幅圖上的某個地方，等待有朝一日，可以重見天日，殺掉他的仇家。」

  聞如嫣沒有動，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但是門丁捕捉到了她眼中流露出的恐慌。

  她在害怕？她怎麼能因為這點小事害怕呢？她可是聞如嫣啊，宰人這種事她又不是沒幹過……

  「江門地下的土質根本不適合搞大規模的地下工事，」丁本昌似乎並不同意，「不管在地底下挖什麼，就連當初修地鐵，全世界的專家也都不看好，聽說就算在幾十年前，修戰備工事的時候，發生過大量的塌方，死傷了很多人，無奈之下，才被迫廢棄——」

  「所以旺達的地下工事，一定不會太大，」門丁篤定地說，「而且規模也不會太大。」

  「那不是旺達修的，」聞如嫣神色如常，迎著眾人疑惑的目光，「是一位法力高強的巫師，一百多年前，他為我們聞家出頭，化解了一場災劫，作為回報，我們按照他的指點，在江門老城區的一戶宅院裡，做了一些事情，不過事後，凡是參與這件事的人，全都暴斃身亡，無人能說清他們到底做了什麼，因為當時災劫重大，聞家傷了元氣，無力追究，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門丁發覺，似乎聞如嫣參與這次案件的目的並不單純。

  「聞家的秘密，沒有我不知道的，」聞如嫣淡淡地說。

  門丁最瞧不上她這股氣勢，沒來由的討人厭，可又不好在這個時候跟她翻臉，「好吧，那裡應該你還記得是吧？」

  正要答話的聞如嫣突然面色微變，一聲不吭地衝進衛生間，門丁這才發現，她坐的位置，正好是可以以最短的距離衝進去的。

  嘔吐的聲音從衛生間裡傳出來。

  「該不會是……」老七臉上浮現出男人都懂的表情。

  「跟誰？」丁本昌特八卦地湊過去。

  「跟誰不重要，」老七一本正經地給他科普，「你只需要知道，當一個修道士懷孕以後，不光法力會大減，甚至還會把全身的精氣和血肉精華反哺，也就是說，孩子生下來的瞬間，她就會元氣大傷，此生再難登大道……」

  說到此，他略帶敬佩地望著衛生間的方向，「也不知道是哪個幸運的傢伙，值得她這樣付出。」

  門丁則不像他那麼樂觀，聞如嫣是個什麼人，沒誰比他還要清楚，要這樣的女人為了一個男人，付出如此巨大的犧牲，也許有人能做到，但聞如嫣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跟察猜有關？

  想到察猜那副鬼樣子，門丁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