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拆牆

  作為苦力，大狗此刻的內心估計是崩潰的，它叼著個沉重的蛇皮袋子，一邊小跑一邊噴氣，一半是因為怨念，一半是因為真的很重，到了門丁面前，把袋子丟到地上，吐著舌頭就開始喘粗氣。

  「摔壞了把你燉湯喝，」門丁瞪它，「干點活就這副表情，晚飯不要吃了。」

  大狗閉上嘴，作嚴肅狀，腦袋左右亂擺，像是在放哨的表情。

  「一邊呆著去，」門丁笑罵著輕輕給了它一腳，「看著你就生氣。」

  這倒霉狗要是不做尋靈犬，當演員倒是能拿個大獎啥的。

  蛇皮袋子裡是從旺達住處拿到的奇怪鵝卵石，十幾塊緊緊粘在一起，拆開了，也一樣會合在一起，重量少說也得有個幾十斤，本來門丁一直琢磨不透，這到底能拿來幹嘛，還在紙上寫下了無數的推測，直到剛才聽到聞如嫣的聲音，才想到了最不靠譜的一種可能。

  「你還來不來？」聞如嫣氣哼哼地走過來，看到他衝著石頭髮呆，「你要幹嘛？拿著這些石頭砸出條通往地下的道來？」

  門丁沒有理會她的調侃，「你還記得你剛才在牆那邊喊話嗎？我在牆這邊，聽著你的聲音，就像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

  「那又怎麼了，這裡的空間格局與外面大不相同，聲音傳遞自然有差別，」聞如嫣眼中閃過莫名的光芒，雖然由不耐煩作為表面裝飾，但是離一個真正缺乏耐心的人相比，還是略有差距。

  心存懷疑的門丁沒有再追問她，只是自顧自地繞著影壁牆轉悠，「聲音的差別當然沒什麼，但是像是從完全不同的兩個時空傳遞過來，就有點不合常理了。」

  

  「我看你是網絡小說看太多了，」聞如嫣挖苦道。

  聲音忽遠忽近，門丁一邊說話，一邊繞圈，一邊聽著聞如嫣的聲音，在不同的方位，聽到的聲音都有非常明顯的區別，其中尤以影壁牆區隔的門內門外的界限處，區別最大，感覺上，這道影壁牆雖然不能算做是門，但它偏偏就是道門，不管從哪邊進出，都不能算做是真正進入院子裡。

  雖然門丁被自己的理解繞的有些糊塗，但是他敢肯定的是，聞如嫣比他還要清楚，畢竟「鬼街」曾經是聞家的產業，雖然改造者是一位來歷神秘的巫師，其中蘊含的技術卻殊途同歸，陣法，風水，本來就是東方法術體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你可以說你不精通，說自己不懂就是笑話了，聞如嫣無疑不能算作對陣法絲毫不通的人，所以她剛才故意裝出生氣的樣子，大吼大叫，就是為了提醒他，這裡有古怪。

  既然她早知道這些秘密，幹嘛不自己來破解，偏偏讓我來？門丁真正想不通的，是這一點。

  影壁牆上並無什麼不妥，哦，好像不妥的地方就在於它雕的實在太精美了。一百多年前，那可不是一個科技發達的年代，能工巧匠只不過是說得比較好聽的說法，粗俗一點稱呼，在民間討生活的工匠，連農民的社會地位都不如，比乞丐能強一點，也強不到哪去，雕出來的東西不能說粗製濫造吧，達到這面牆上的標準，怎麼都說不過去，而且龍鳳這種配置，嚴格說來，算是違規，雖然民不舉，官不究，以聞家當時的地位，避諱些總不是壞事，還有，構圖有點過於緊湊，龍鳳都擠在正中間四周留下的空間較大，雖然用祥雲作為裝飾，總給人感覺龍鳳不是呈祥，更像是在打架。

  要是鵝卵石都是一塊一塊分開來的，那麼第一直覺反應，就是把這些石頭一塊一塊分別安置在影壁牆龍鳳周圍的空隙處，尤其是這些祥雲的雕琢，空隙之間與鵝卵石的尺寸似乎極為相近……

  抱起這團石頭，門丁比劃著名想要往影壁牆上放，可是試了幾次以後，就不得不放棄，太重了，而且沒什麼特別的反應，硬按在上面，也沒什麼特殊之處，除非拿膠水粘在上面。

  影壁牆上不能找到突破，門丁只好把目光轉向周圍的地面，硬土地面是老宅子都會有的，影壁牆前一定距離內的地面平整度高於其他地方也再正常不過，畢竟這裡幾乎沒有觀光客會來，平時的管理人員也只是隔一段時間才來打掃一次，維修更是很少進行，這宅子讓人猜不透的地方，還在於儘管經歷了很多年的風風雨雨，損壞之處甚少，牆頭，地面，房檐，連根野草都不長，飛鳥蚊蟲之類的更是從不踏足，江門曾經在幾十年前經歷過一次蝗蟲過境，滿街都是大小不等的蝗蟲，甚至還有人拍下過照片，唯獨「鬼街」，一隻蝗蟲都沒有，曾經被引為奇聞，不過很快這則消息就淹沒在芸芸眾生之中，連個水花都沒有濺起來。

  腳印都是從大門進來後，向著兩邊，呈人字形狀展開，大狗的腳印在這些腳印里是最為特殊的，門丁比量了一下，站在影壁牆的正中心點，向前邁步，當到達人字形的正中間時，陰寒之氣從後背如山般壓來，等他錯愕間轉身時，那種感覺卻又猛地消失不見。

  是這裡，門丁不聲不響地回去又重新把石頭抱起來，想了想，錯開些許位置。

  老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離影壁牆遠遠的，退出門去，老貓和大狗則早就先一步跑走，整個院子裡只剩下聞如嫣和門丁。

  看到他的表現，聞如嫣明顯神情有所放鬆。

  她知道，門丁更堅定了自己的判斷，把那一坨石頭往剛才自己刻意踏足的位置一放，然後斜跨一大步，耳朵幾乎馬上就跟著閃過呼呼的風聲。

  剛才還鐵板一塊的鵝卵石自動分開，一塊接一塊地飛向影壁牆，各自找尋著自己的位置，噼啪有聲地貼在牆上，就像它們本來就是這牆上的一部分，當最後一塊石頭也鑲在上面以後，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悶響隆隆傳來。

  沒等門丁反應過來，他就覺得眼前的影壁牆緩緩傾斜，只是卻不是向著門裡面的方向倒，反而朝著門外方向，看面積，剛剛好可以把他拍在地上。

  這什麼情況？

  門丁唯一來得及做的，就是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