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八章 逐利

  門丁停下腳步，緩緩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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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玄奇像個面口袋似的倒在地上，臉上還殘留著些許詫異，似乎想不到為什麼倒下的是自己，不是門丁。

  一邊的孫向面容起了些許變化，臉還是那張臉，卻已經變成另外一個人，西蒙。

  「就差一點，」門丁怒罵道，「早來早解決，耍什麼酷啊？走火了怎麼辦？」

  「不可能走火的，老闆，」西蒙把武玄奇的手槍撿起來，珍惜地擦擦，「因為是我給他的槍，這個傻笨蛋連裡面裝沒裝子彈都不知道，要是使用魔法，沒準勝算還能大點。」

  「什麼來路？」門丁平息了一下歡跳的小心臟。

  「您知道，又何必問我呢？」西蒙把槍收起來，「真想不到這易容術如此神奇，比我以前最高相似度只到30%的易容術相比，強得不是一點半點，居然連他經常接觸的人也會認錯。」

  「最多只有一半的功勞，如果不是你能掌握他的體態和語言習慣，想要瞞過去也是不太可能的，」易容術門丁是不會的，但是老七和聞璐都略懂皮毛，幫他做一下改變，就算還到不了出神入化，騙騙普通人足夠了，前提是別碰上邢海川這樣的老警察，那雙眼睛，可是自帶人臉識別系統。

  走廊里一時氣氛變得凝重，不是因為門丁說錯了話，也不是因為西蒙覺得受傷，所有的變化都來自他不斷玩耍的手槍正若有若無的對著門丁。

  西蒙不說話，西門也不說，兩個人默默地對看。

  「呵……」老貓跳下大狗的背，朝著西蒙發出威嚇的氣聲，背毛炸起，進入攻擊預備態勢。

  現在手無寸鐵的是門丁，只要西蒙的手指抖一下，也許一切就都結束了，在這樣的環境下，沒有任何可供躲藏的地方，施展法術需要時間，不管多快，肯定比一顆子彈射出槍膛要慢得多。

  槍消失在他的手上，西蒙重新戴起面罩，隔著面罩，孫向的臉重新出現。

  門丁暗鬆了口氣，他知道，與這個殺手之間的合作關係還能再持續一陣子了。

  消防員正在拆除設備，但是現場的東西暫時還沒有動，來自警方的人開始接手，但是忙而不亂，雖然空氣還是很嗆人，可是所有人都沒有戴口罩，在門丁看來，全是熟面孔，想要混進個把生人，除非會易容術，而這項技能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掌握，再說每一個人彼此都相熟，相貌可以造假，手底下的活計可不是一般人說掌握就能掌握的，要是這樣還出了紕漏，那就肯定是內部人出的問題，追查之下，誰都跑不了。

  然而這不是最讓門丁覺得奇怪的。

  直到現在，黑衣人都沒有出現，駱家山出事了，馬上就有人來此尋寶，他們怎麼一點興趣都沒有？

  看到消防車撤走，好事的群眾聚集在警戒線以外，興奮地分享著自己用手機拍下來的視頻和照片，邢海川朝身邊有經驗的手下使了個眼色，幾個穿便衣的偵探融入人群，手裡拿著手機，好像是跟這票人一夥的，實際上是在找有價錢的照片，順便竊為己有，只不過拍照片的是圖個關注，他們則是為了寫報告，賺工錢。

  時代變了，破案的手段也要與時俱進，門丁有些不習慣亮相在如此多的攝像頭面前，尤其是——那個操縱紙偶的人還沒有找到。

  西蒙再一次消失在人海之中，這個傢伙最近越來越像幽靈，展示出高超的「隱身」功夫，一身的煙火氣，還有沉重的消防制服，也不知道他怎麼弄的，門丁也就是一眼沒有照顧到，就找不到他了。

  過不多時，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黑長直」。

  啥意思？門丁抬起頭，雖然沒有刻意地尋找，可是還是一眼就在人群中發現了。

  黑色的長髮披肩，直到腰間，直直的，像黑色的瀑布，面容清秀中帶著出塵之意，灰白麻布漢服，懷中抱著一卷畫軸，與現代都市是那麼的不搭調，感覺下一秒，她就會踏上雲端，成為神仙中人。

  她的眼睛很乾淨，沒有世俗氣，也沒有情緒，看透世間一切，卻又不帶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高和孤傲。

  都說美女的直覺最可怕，現場那麼多人，警察也有很多，美女還是很快就注意到，門丁在盯著她看。

  目光接觸下，門丁的頭又開始疼起來，剛才劈在頭上的那一刀讓他有了梳中分老土髮型的機會，那個紙偶的面容不清，眼神卻與這個美女一般無二。

  是她，就是她！

  「駱家山的女朋友漂亮吧？」聞璐不知從哪裡鑽出來，酸溜溜的來了一句。

  「什麼？」門丁失聲問。

  漆黑的夜裡，街心公園裡正大跳廣場舞的時候，角落的長椅上，聞如嫣靜靜地坐著，修長的雙腿上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幽藍的屏幕映得她的臉更加美艷不可方物，讓正搓著手站在那裡的兩個大男人口乾舌燥，不停地交換著彼此都懂的眼神。

  這正是三哥和小六子，作為第一撥從火場裡淘寶歸來的人，他們顯然很快就找到了個好買家。

  聞如嫣最後合上電腦，拔下硬碟盒，揚頭看了看面前兩個比她結實許多的漢子，「開個價吧。」

  「這個——」

  三哥訕笑著，「為了拿這東西，哥們兒可是冒了生命危險的，一千萬——」

  「呵呵，」聞如嫣乾巴巴的笑，嘲諷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五百萬，」三哥連忙降價，而且一降就降了一半，讓一邊的小六子恨不得跳起來朝他的榆木腦袋上狠敲一計，平時不是挺聰明的麼，怎麼一碰上美女就這智商了？

  「五萬吧，」聞如嫣揚揚手機，「現在轉帳，絕不拖欠。」

  「您開玩笑吧？」小六子沒法淡定了，「駱家山的電腦上拆下來，光賣硬體都不止五萬，你欺負我們不懂嗎？」

  「你的確不懂，」聞如嫣索性把硬碟放在長椅上，很是看不上眼的樣子，「這裡面只有實驗數據，想要把它變成有用的東西，我得找一個非常出色的大型實驗室分析至少五年，才有可能搞清楚這些實驗數據都是什麼意思，就算搞清楚了，我也不知道它該怎麼用，關鍵的配方，你覺得駱家山會蠢到在電腦里保存嗎？所以你們給我的，就是一堆值錢的垃圾，雖然值錢，可是垃圾。」

  「少唬我，」這回三哥也沒辦法保持平靜了，「你不要也罷，我還不信了，全天下有的是人想要駱家山的東西，一塊實驗室主機硬碟，怎麼也得一百萬，你不要，大把的人要！」

  「在江門，你只能賣給我，」聞如嫣神情冷下來。

  「這麼說你想強買強賣？」三哥冷笑著朝小六子使了個眼色，「不知道你聽沒聽過這句話，落毛的鳳凰不如雞……」

  聞如嫣眼中迸出火星，上一秒還坐著，下一秒已經仙女般飄起來，在小六子的手從懷裡抽出來還不到一半的時候，他就和三哥一起「熱烈」的擁抱著跌坐在長椅上，兩個人緊緊地相擁，不分彼此，比多年不見的親兄弟還要「親密」，骨頭斷裂的悶響聲接連不斷地響起，他們想叫，可是剛張開嘴，就被塞進兩個紙團。

  「沒人可以跟我討價還價，」聞如嫣的聲音如從地獄傳來，「也沒人可以在威脅我以後，不付出代價，任何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