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三章 暗流洶湧

  大意了，還是大意了，門丁不停地自責。

  剛進校園他就聞到空氣里有刺鼻的氣味，但是沒有多想，直到剛才大狗打噴嚏，他才想到駱家山要真是在那裡搞實驗，怎麼可能完全是合法的？出現一些有毒氣體再正常不過。

  「還好我們準備充分，」邢海川皺著眉小跑過來，「火場檢測出有劇毒氣體，要是隨風散出去，今天江門的醫院肯定爆滿。」

  那些準備措施本來是以防萬一把我人道毀滅的，沒想到歪打正著用在這上面，門丁自嘲地想，大概不會有人把功勞記在他頭上了吧。

  

  離近了還看不清楚，等站在遠處，才能看到，現場附近的空氣是那種讓人極不舒服的墨綠色，與漸暗的天色幾乎融為一體，再加上建築材料燃燒時造成的黑煙，就算是掛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死掉。

  可是在校外等了一會兒，門丁卻有些愕然地發現，一個傷員也沒有抬出來。

  「就是有點嗆人的氣味？」他自語道。

  這個想法還在萌芽狀態，救護車就呼嘯著從校內衝出來，緊接著，又是一輛，又是一輛……

  現場停留的救護車很快就用完了，私家車和別的車輛也派上用場，離得最近的消防員率先中招。

  「防毒面具不管用？」邢海川驚到了。

  「有些有毒物質，防毒面具里的活性炭是無法過濾的，」吳倩道，「最好別讓醫院亂用抗生素，那只會摧毀他們的免疫系統，死的更快。」

  「你跟我走，」邢海川二話不說，拽著她就走。

  黑衣人雖然不是個個都懂法術，但是面對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時候，還是有一定的辦法的，再說這毒藥——

  門丁不再憋氣，轉而放開嗅覺，各種難聞的氣味一股腦湧進鼻腔，讓他禁不住響亮地打了個噴嚏。

  體表符文一閃即逝，很快地，他就覺得精神一振。

  不是毒，是某種可以刺激人精神力成長的物質，因為剛才的激烈對抗身心疲憊的門丁在吸入這種味道以後，頓時覺得頭腦為之一清。

  看來不是中毒，對於普通人來說，刺激精神的物質一旦量比較大，就會出現暈厥的現象，也就是說，他們本來就沒事。

  正好，吳倩在身邊盯著，就算進了現場，也等於多了個盯梢的，有點什麼發現都瞞不住。

  潛意識裡，門丁仍然對黑衣人充滿了警惕和防備，甚至有一些敵意，具體是因為什麼，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既然沒什麼鳥事，何不趁現在進去看看？

  打定主意，門丁正要舉步前行，發現有一雙大眼睛在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大狗打從剛才從現場撤出來的時候，就一直窩在車裡。

  有這麼好的幫手，不用簡直太浪費了，門丁拉開車門，還沒等說什麼，大狗就叼住把手，把門又關回去。

  「出來，」門丁可不打算慣著它，論膽子，這貨連老鼠都不如，論嗅覺，再多幾個門丁捆一起也比不上它，再加上怕死的本能，大狗總是能第一時間發現危險，做出反應，這可比什麼都靠自己強多了。

  然而，大狗拒絕執行命令，隔著車窗跟門丁大眼瞪小眼。

  「出不出來？」門丁擼胳膊，做單挑狀。

  不出來就是不出來，大狗用舌頭舔了下鼻頭，憂鬱王子似的盯著他。

  「幫個忙，夜宵請你吃牛排，」門丁開始物質誘惑。

  別的聽不懂，牛排兩個字深深打動了大狗，它「深情」地回頭凝望了一眼煙火沖天的校園裡，迴轉頭，紋絲不動。

  「你別逼我啊，」門丁怒了。

  這破狗，非逼我使大招不行。

  「咻……」

  悠長的口哨聲過後，老貓幽靈似的出現在車內，向大狗展開了慘無人道的進攻。

  一番貓飛狗跳以後，大狗特委屈地從車裡下來，背上站著威風凜凜的老貓。

  「好樣的，」門丁讚許地施展摸頭殺，美的老貓不要不要的。

  還是這哥們兒講究，跟大狗交情再好，只要門丁一發話，保證指哪打哪，兄弟都沒得商量。

  「哇，快看哪，那警察帶的狗好大啊。」

  「他好帥啊……」

  「那狗背上怎麼站了只貓呀？」

  還在圍觀的吃瓜群眾找到了新的圍觀對象，不過很快他們就消失在煙霧當中。

  嗯？

  門丁在進入校門前，與一名消防員擦肩而過，那人力量極大，看似只是快步走，肩膀撞在門丁的肩膀上時，雖然門丁及時反應，卻還是被撞得差點失去平衡。

  再想看時，那人已經離開一段距離，朝著停在門口的消防指揮車走去。

  很快地，又有匆忙的腳步聲，幾個消防員抬著一個戰友快步走出來。

  錯覺？門丁再想找那個人的時候，已經無從找起，他戴著面罩，身形跟其他人也差不多少，可是——

  好大的力量啊，這絕對只是走動時的自然反應，門丁自問自己的力氣也不小，可是那個傢伙的力量似乎更勝一籌。

  路面濕漉漉的，空氣里有讓人窒息的水氣，還有某種化學藥劑的味道，說實話，現在就算空氣里沒有剛才的毒素，也不適合人呆在裡面，大狗第一時間就想逃跑，在被老貓咬住耳朵以後，哀叫一聲，認命地繼續向前。

  火勢已經沒那麼大了，還堅守在這裡的消防官兵正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空氣里有毒物質的濃度已經降到了危險值以下，不用多久，就能解除戒嚴，現在得抓緊時間——

  哦對了！門丁猛地停下腳步，扭頭朝校門方向看。

  不，不是那個人力量大，事實上，根本沒有撞上，就被一股剛猛的氣勁推開，後面跟著的那幾個人腳步紮實，向前邁步時上身前傾，空著的手虛握拳頭，隨時準備發力向前攻擊，擔架上躺著的那個也沒有把全部的重量都壓在擔架上，他的雙手搭在擔架邊沿，身體繃緊，隨時準備跳起來，還有，他的背不太自然，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身下……

  每一個細節在門丁腦中呈現慢動作循環播放，越回憶，疑點越多。

  一個消防員會功夫還好說，一隊人都有這麼深厚的功底，尤其是還會暗勁，這……

  糟了，被人搶先了，駱家山的實驗室一定已經被人光顧過了，而且跟放火的不是一路人！

  一時間，門丁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只是剎那間的耽誤，火場就被賊光顧了不止一次，要是自己再進去，還能拿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麼？

  看來駱家山在修道士當中算是個響噹噹的人物，至少他沒有我想的那麼隱秘。

  既然實驗大樓才是目標，又有誰會殺教工呢？難道他們手中掌握著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那去哪？員工大樓，還是現在馬上衝進火場？

  夕陽西下，校園內外的大樓玻璃外牆上閃光無數，也不知哪片窗戶後，藏著一雙審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