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有毒（上）

  江門最吸引人的不是因為它的繁華，而是不管它受過多少創傷，你總能在這座城市裡感受到一種叫作頑強不屈的精神，事發地點附近擺放著鮮花和祈福的蠟燭，志願者和施工人員默默地清理殘骸，偶爾會有哭泣聲，更多的卻是直面人生的堅強。

  驅魔團辦公室，足足占了大半面牆的液晶顯示器掛在牆上，顯示器後面有什麼樣的秘密，恐怕只有門丁知道了。

  光華小區。

  整棟七層住宅樓里的住戶全被清空，拉警戒線，所有試圖想要圍觀的群眾被堅決地隔離和驅散，往常比較好說話的警察此時展現出其強而有力的一面，門丁他們剛到的時候，正看到有兩個記者被押上警車，地上還有散落的攝像機碎片。

  「我抗議，你們在妨礙新聞自由……」

  「我要曝光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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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來了，私闖警方警戒線，襲擊警務人員，還有你，你說你好歹是個大姑娘，幹什麼不好學人家爬牆！」

  「我是記者，我有新聞採訪的自由！」那個長髮姑娘振振有詞，嘴皮子跟刀子一樣，「你是哪個分局的，就是你砸壞了我的攝像機，咱們沒完！」

  「恐嚇警務人員，再給她加一條罪名，」門丁拍拍那個制服警員，「押到總局重案大隊去，有多嚴重弄的多嚴重，從現在起，一隻狗一隻貓不許放進來。」

  「是！」

  「你這是幹嘛，還嫌麻煩不夠多？」多日不見的李念愁眉苦臉地看著門丁，「讓我怎麼跟邢局交待啊？」

  「他反正債多了不愁，」門丁發現這位多年不見的老友好像鬍子拉茬的，「怎麼還走出頹廢風了，失戀？」

  李念強笑，「遇上這麼多事，想失戀恐怕都沒機會，加班，沒日沒夜的加班，還不敢抱怨，畢竟死了那麼多人，快點上樓吧，忙完這邊，我還要去下一個地方，至少還有十多具屍體等待鑑定。」

  「禿鷲的人都死翹翹了，你還要查什麼？」門丁奇怪地問。

  「沒辦法，」李念苦笑，「特警隊十分肯定地說他們擊斃了一個，重傷了一個，那個重傷的禿鷲成員一定也因為傷重死掉了，可現場那麼多屍體，上哪兒找去，唉，真是苦命。」

  「用螢光燈掃一下，」門丁直覺他沒有說實話，可又不好再追問下去，「禿鷲成員的身上有紋身，肉眼看不出來，但是用螢光燈能掃出來，圖案是一隻展翅飛翔的禿鷲。」

  「你不早說？」李念都快哭了。

  「誰讓你不問我了，」門丁還覺得冤枉呢。

  在一樓半的地方掛著幾件防化服，李念朝上面一指，「二樓西側，自己上去吧，按照你們的要求，什麼都沒碰，連屍體都沒動地方，邪了門了，幾天了，屍體一點沒有發臭腐敗的跡象，就好像睡著了，招呼一聲就能醒過來。」

  「那我就去招呼一聲看看，」門丁朝後面擺頭，「該幹活了，真以為上課哪，想耍態度也不是在這種時候。」

  聞璐像剛醒過來似的，嘟起嘴巴，從兩人中間擠過去。

  「這怎麼搞的？」李念的八卦之火雄雄燃燒起來，「吵架啦？要不要我幫你調解一下？」

  「吵個毛架，」門丁更鬱悶了，「辦你的案去吧，我先進去看看。」

  會法術的除了他，也就門丁和老七，老七擅長的是紙面上的東西，一切跟印刷品有關的東西，找他就對了，要是說跟法術有關的，聞璐雖然打架殺怪不行，多少也算懂點，就算不懂，她還有個很厲害的姑媽，吳倩是個戰術專家，至少現在看起來是這樣，黑衣人發下來的裝備她比誰都懂，除此以外，連做飯都不會，丁本昌更不用說，網絡宅男一枚，基本指望不上……

  這支驅魔團還真的有點兒名不符實啊！

  門丁一邊感嘆，一邊走進那間房間。

  一室一廳的小戶型，不用多走也能在幾分鐘內看個清楚，飯桌上還擺著飯菜，從案發到現在6天17個小時，飯菜沒有一點兒味道，離得近了，還能有非常清晰明白的色香味，沒有腐敗的氣息，門丁幾乎以為這是有人想要整他才弄出的案發現場，今天十有八九是愚人節。

  臥室里的屍體讓他這個荒誕的想法破滅，一家三口，整整齊齊地躺在床上，居家服飾，神色平靜，以門丁的辦案經驗來看，撥開時間因素，還有諸多細節上的不合理，這妥妥是一件自殺案件，寫份報告就可以結案了。

  「真的死了嗎？」聞璐有點兒害怕，她再怎麼強大，畢竟還是個沒有畢業的女人，經歷再神奇，第一次看到死人還是跟第一天上班的菜鳥偵探不相上下，「好像就是睡著了一樣，屍體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當然不是，你聽說過一睡六七天的嗎？」門丁進入工作狀態以後是不管其他的，也許只有這個戰場才是最適合他的，破案。

  「啊！」聞璐突然尖叫著蹦過來。

  門丁冷不防，下意識張開臂膀，聞璐跳到他懷裡，死死摟著他。

  那一瞬間，門丁馬上就感知到了她的心跳聲，不知道聞璐會不會發現，這會兒，門丁的心臟跳的比普通人幾倍還多。

  「老……老……老鼠，」聞璐顫聲道，「就在床底下，我敢肯定我踩到了，它還叫了一聲，好可怕……」

  我是該笑呢，還是保持現在這個狀態就好？門丁「痛苦」地進行著抉擇，瞥了一眼床上的屍體，他不得不提醒聞璐，「你是要我一直抱著你，還是彎腰看看那隻老鼠還在不在？反正我一次不可能同時做兩件事的。」

  聞璐醒過來，紅著臉下來，可是還是躲到門丁的身後，手抓著他的衣角，時刻準備逃跑。

  停放屍體的床是老式的鐵架床，門丁歪腰朝床底下看，馬上就與兩隻寒光閃爍的目光碰個正著。

  是只老鼠，也就成人手掌大，看到有人在看它，也不知道害怕，反而朝著他衝過來。

  夠凶的！門丁沒躲，他可不是聞璐，手剛一伸出去，在他眼中這隻手就只剩下殘影了。

  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快了？門丁被自己嚇了一跳，很快他就覺得手抓到一個毛絨絨的東西，趕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