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破陣

  剛還互相吞噬的鬼頭如同遇到千年難得一遇的美食，爭先恐後地朝他飛去，還活著的人也紅著眼睛朝他撲來，剛才混亂至極的濫殺場面難得地達成一致，把門丁當成了必須先分而食之的頭號選擇。

  「回來，都給我回來！」聞家年頓覺不妙，他再次朝自己的胸口猛擊，仰頭噴出一大口鮮血，臉色迅速地灰敗下去，「五鬼成型，回歸陣眼，疾！」

  他失敗了，五顆鬼頭對他的召喚不屑一顧，甚至對他噴出的鮮血都沒有多看一眼，只顧扎向門丁。

  

  可是門丁周圍還籠罩著數十個血污滿身的聞家人，這些人明顯已經失去了神智，只知殺戮，不知其他，而門丁現在就是他們最想要殺死的人。

  門丁別提多鬱悶了，經歷了最初的慌亂，他也察覺到自己的異樣，剛才在街上他似乎就把陰氣當成了補品，而這裡正好是陰氣的聚集地，這些已經不能算是人的東西同樣也不例外，兩者就像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只會更親近，疏遠是不存在的。

  還來不及反抗，門丁就被吞沒，這讓五顆鬼頭格外焦躁，在外逡巡著，不得其門而入。

  「回來！」聞家年真急了，他再一次召喚符咒從地上的血污中飛起，讓場地內陰氣大盛，「地水風火，燃！」

  「呼……」

  地上的血猛烈地燃燒起來把所有人都包在其中，溫度再次下降，空中甚至結成雪花簌簌下落，天上的雲也受到吸引，朝地面狂墜。

  地面的血污之中出現異樣的光亮，血腥加上黑色的氣息浮現，在地面織成複雜而玄奧的紋路，天地間電閃雷鳴，細碎的閃電毫不留情地打在陣內。

  還活著的人無一人逃脫，全被轟殺成渣，奇怪的是，聞家年依然安然站在陣中。

  五顆鬼頭眼前的障礙被清掃一空，可是就在想要向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的門丁撲過去的時候，天空中的閃電卻阻止了它們的去處，甚至產生了一股極強的吸力，把它們往外拽。

  「去！」聞家年再一次噴出鮮血，正澆在鬼頭上。

  沒想到這一下把鬼頭徹底激怒，非旦沒有朝陣外飛，反而齊齊奔向聞家年。

  「大膽！」聞家年眼中金光爆閃，手中法器不斷飛出，桃木劍在身側上下竄閃，化身萬千，卻無法對鬼頭造成任何傷害，鬼頭撲至近身，聞家年身周浮現出奇異的符文，幾張黑色紙符平空閃現，可是只堅持了片刻，就被鬼頭衝破，眼看沒有生還的希望，他的眼中閃過決然，兩眼中光芒大盛，身體鼓漲片刻，恐怖的氣息散發出來，桃木劍脫手而出，直刺向天。

  「轟……」他的身體崩解開來，化作一團血肉緊跟而去，直奔天際。

  鬼頭終於受不了陣法控制，緊跟而至，但是陣法本身的消耗卻有點兒太大了。

  門丁再次躺倒在地，不是因為被什麼壓到，而是地面上產生了極強的吸力，把他死死吸在地上，想要爬起來都難。

  周圍的陰氣爭先恐後地湧入他的體內，衣服早就碎成渣子，符文疾速在他的身體表面竄閃，從來沒有如此活躍的符文把一段又一段知識送進大腦，身邊的溫度迅速升高。

  「咔……」

  地面出現龜裂，原來的陣法被破壞，陰氣瞬間就消失。

  「不……」

  天上的聞家年發出不甘的吼聲後炸開，五顆鬼頭本來已經凝如實質，卻在飛行中越來越淡，直到虛無。

  閃電失去了陣法的約束，出人意料地沒有消失，反而倒竄向空中，順便帶走了滿樓的濃霧。

  「轟隆……」

  天空中打出震人心魂的閃電，照亮全城，暴雨沒有任何準備地傾瀉而下。

  門丁揉了揉眼睛，有點兒疑惑，就在閃電亮起的一瞬間，他直覺上好像看到天空中出現一個黑色的洞，裡面隱約能看到有一扇門正打開一條縫，可是再想細看時，閃電就把他的眼睛晃的什麼都看不見了。

  「喂，你沒事吧？」老七朝下面喊。

  「沒事，」門丁回了一句，實際上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那樣一個強大的陣法，就這樣被破了嗎？

  「抓住繩子，我拉你上來！」

  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門丁低頭看了看，又仰起頭，「下來個人幫我一下，我眼睛看不見了。」

  「啊？」老七吃驚。

  江門的秩序正在恢復，不是因為他們已經消滅了禿鷲傭兵，雖然殺掉了幾個，但是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消失了，江門實在太大，而禿鷲的人很顯然並不是業餘犯罪份子，對於怎樣在城市裡的圍追堵截當中逃出生天，非常有心得。

  邢海川陰沉著臉，懷著十分悲痛的心情把白布蓋在擔架上，那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偵探，他的特長不是抓捕罪犯，而是破案，但是在昨天晚上，他被一顆流彈奪走了生命，還有幾個年輕的幹警靜靜地躺在不遠處的人行道上，這樣的場景在另外三個地方也有。

  呂艷把被汗水和雨水浸濕的頭髮攏到耳後，一改往常整潔的形象，來到邢海川身邊，「統計數字出來了，一共犧牲了47名幹警，特警隊死了23個，還有一百多名傷員躺在醫院，還在搶救的一共有——」

  「算了，」邢海川擺擺手，「我想知道，我們宰掉了多少僱傭兵？」

  「只有七個，四個是門丁殺掉的，」呂艷儘量放輕聲音，好讓這個殘酷的數字對比不那麼傷人，「應該還有兩個人受傷，但是沒辦法核實，到底有幾個人，還要看監控進行最後的核實，他們的機動能力太強了，簡直就像陰溝里的老鼠，防不勝防。」

  「跟這沒關係，」邢海川沉重地嘆氣，「他們事先對這座城市進行了非常詳盡的了解，不是簡單的踩點，而是研究，我們的反應時間，裝備水平，一定時間裡到達目標地域會使用什麼樣的配置和戰術，這些混蛋全都一清干楚，而我們呢？對這些人一無所知，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幾個人。」

  「那下一步——」呂艷透露出與年紀和相貌極其不相符的冷靜，比身邊很多男子漢都還要冷靜，這讓邢海川都有點兒吃驚。

  「封鎖交通要道，」邢海川說這話自己都覺得沒底氣，「向軍隊申請協助，我們需要跟對手相匹配的武力，一定要抓住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一個不剩，哦對了，門丁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