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見鬼的老鼠

  門丁盯著它看，老半天也沒動靜，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那隻老鼠又動了一下。

  他不由得跟正在大吃特吃的老貓說，「喂，講真的，你把它幹掉了是嗎？」

  老貓此時已經完成了進食，對於這個幼稚的問題，它的反應是原路返回，張嘴去叼那老鼠。

  就在此時，老鼠翻身跳起，背上的傷口因為劇烈的活動撕的更大，把它的身體撕成兩半，可是爪子和牙齒更加尖利，老貓被這突然而來的變故嚇呆住，眼睜睜看著老鼠離它越來越近。

  關鍵時刻，一隻大腳踹過來，沒有踹老鼠，而是把它卷出去，老鼠撲空後，抱住了門丁的粗腿，尖牙利爪比剪刀還鋒利，輕鬆把褲子撕成布條。

  劇痛加驚嚇瞬間就讓門丁冒出冷汗，上手就去抓，想把它扯開。

  

  「嘶啦……」

  老鼠的皮肉被扯下一大塊，露出裡面的骨頭，可是老鼠的爪牙依然鎖定他的腿，傷口微微發麻，疼痛感炸彈一般轟進大腦，讓門丁禁不住眼冒金星。

  不妙！！！

  門丁看自己的手，剛才抓住老鼠的地方正在發黑，怎麼都弄不掉，麻痹感也越來越重。

  有毒？見鬼，什麼毒這麼厲害？哦對了，「上天的使者，令其進入深沈的睡夢之中吧，讓一切邪惡與恐怖都消散於這無邊的溫暖與希望！淨化！」

  乳白色的光芒出現在手掌上，黑色迅速退去，麻痹感消失，針扎一樣的劇痛讓他幾乎來不及思考，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腿上，那隻骯髒的老鼠被拍個正著，化為灰燼四散。

  「果然，」門丁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汗如雨下，手掌和腿上，鮮紅的血流出來，但至少所有的異樣都不見了，只有一陣緊似一陣的疼痛，「真的是躺著也中槍，要是被只老鼠宰掉，地獄裡的鬼一定會把我笑死，呵呵呵呵……」

  老貓也被嚇壞了，磨磨蹭蹭地過來，舔噬門丁的傷口。

  符文隱現，血止住了，傷口加速癒合，門丁如釋重負地撫摸著老貓光滑的背毛，「喝了我的血，你將來就沒辦法再安寧了，小傢伙，你用一隻老鼠換來了一份危險的工作。」

  不知是不是聽懂了，老貓安靜地伏在他身邊，很滿足地發出呼嚕聲，眯著眼睛打起盹來。

  「你倒是心寬，」門丁不由得苦笑。

  地上的灰燼里有一片布條引起了他的注意，也就一指長的布條，看來是那隻老鼠吃下去的，拈起來以後，是一種柔滑感，米色，很像雪紡紗，但這不是引起門丁注意的關鍵。

  這塊布似曾相識，它原來應該是一件雪紡裙的一部分，上面還有斑駁的血跡，門丁把布條湊到鼻子下，深深地吸了口氣，隱約間似乎還能聞到血腥味，這件衣服本來屬於一個普通的女人，被與食靈獸伴生的鬼語者附身，剛還扯掉了一個警察的胳膊。

  死了？沒有食靈獸的幫助，鬼語者附身的人最多只是虛弱一些，除非……

  門丁把手輕按在老貓的頭上，「別抵抗，哥們兒，來交個朋友，神聖的力量啊，永恆的寒冰啊！恢復自由的靈魂，開啟靈魂溝通的大門，以我的血為媒，回應我的召喚……」

  老貓的耳朵撲愣撲愣地抖動，睜開的眼睛一隻為金色，一隻跟人類的眼睛一模一樣，黑白分明。

  「帶我去看看，你在哪兒找到那隻老鼠的，」門丁站起來。

  「喵……」老貓欣然站起，朝門口跑去。

  鬼語者附身過的人會生活如常，不會給其他人帶來困擾，但是當他再次碰到地獄生物時，死亡以後，他的身體會成為致命的毒物，凡是咬食他身體的動物，或者人，都會被感染，在很久以前，人類社會普遍存在的用火焚燒那些帶來災難的人，固然有很多冤魂存在，但也有相當一部分，是這樣被地獄生物感染過的人。

  出門以後，老貓的步伐越發矯健，幾乎沒有任何遲疑朝著東北方向跑去。

  其實也沒有跑多遠，幾百米外，一處暗巷的垃圾堆里，一個黑色的垃圾袋被咬開，一截潔白的小腿被咬的血肉模糊，還有雪紡裙的碎片。

  老貓停在那裡，抬頭看門丁，示意它已經完成任務。

  「幹得漂亮，」門丁彎腰拍拍它的頭，以示鼓勵，「回去給你加餐。」

  撕開垃圾袋，門丁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是的，就是那個女人，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這其實是個長的還算不錯的女人，年紀大概在二十五到三十歲左右，保養的挺好，臉部皮膚有桔皮現象，那是鬼語者附身後的後遺症之一，看起來很像是早衰，屍體沒有臭味，皮膚還有彈性，應該被殺死的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不，她應該從現場被拉到醫院的途中就被害了。

  「今天實在不是一個好日子，」門丁頗感無奈，卻堅定無比地抽出小刀，把自己的胳膊劃的鮮血淋漓，「唉，也不知道要吃多少雞蛋才能補回來。」

  「在各個空間中四處游離無所為家的流魂啊，以僕役的方式現身，我用我心頭的鮮血取消你的封印……」

  血滴到屍體的眼睛上，死的不能再死的女人突然張開眼睛，從地上坐起來，發出尖利的悲泣。

  「抓緊時間，說出你的遺言，」門丁冷冷地道。

  「我要報仇！」這女人不甘地低吼，「我要報仇！！！」

  「我不會幫你報仇，」門丁斷然拒絕，「你還有不到十秒了。」

  「我叫李霜兒，我是地產大亨劉江的情婦，住在海港花園11號……」

  話還沒說完，她的雙眼已經閉起來，倒在地上，屍體發出難聞的惡臭，這回算是徹底死翹翹，什麼法術都召不回來了。

  「蠢貨！」碰上這種事，門丁也只能自認倒霉，「難怪你只配做情婦」。

  不是每個死者都能抓緊時間說重點，有的人天生腦袋缺根弦，永遠搞不清什麼是重點，用如此傷人的法術召來的鬼魂會帶來有價值的線索，但是也有很大可能像這個李霜兒一樣，說些沒用的廢話，浪費了寶貴的機會。

  不過，這也是為什麼劉江會安然無恙活到現在的原因，他把身邊的人分成很多種，情婦就是洩慾的工具，身材長相未必最佳，但一定不能太聰明，最好就是像李霜兒這種沒腦子，連死後都搞不清楚是誰宰了她的糊塗蛋。

  海港花園，那可是緊鄰碼頭的高檔公寓，難道今天一定要去碼頭嗎？門丁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特別抗拒去碼頭，可現在要是不去一趟，也許就會錯過什麼非常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