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交了個朋友

  邢海川打開信封，發現裡面是一疊錢，「賄賂我？」

  「不是，」門丁略有些傷感，「幫我交給劉向東，像他這樣的老警察，一輩子沒什麼積蓄，孩子又要上大學了，老伴身體也不好，能幫一點是一點，別說是我給的，就說是局裡出的。」

  

  「行，」這事兒邢海川沒猶豫，「這件案子辦完，我們組織一次捐款，給他家人送去，虧你還記得局裡的老規矩——」

  「一人有難，八方支援，」門丁笑，「邢局，我只是精神病，不是失憶症。」

  「你跟這事兒不會有關係吧？」邢海川出奇不意地問。

  「我？」門丁對他的問題頓感意外。

  「我們剛從別墅里出來的時候，你跟劉江在一起，」邢海川又露出老警察的那種鋒芒，「你們呆了多久？說了些什麼？他自首肯定不會是良心發現，你答應跟他合作了嗎？是什麼條件？」

  「肯定不是殺警察，」門丁苦笑，「邢局，別問了行嗎？我不想騙你，可也不想再讓你經歷一回，你未必會像前幾次那麼幸運。」

  「好吧，」邢海川拿起對講機，「你做好你的事，我做好我的。」

  「你還是要去碼頭？」門丁特別無奈，「好吧，注意那個六芒星的圖案，只要有它在，答案就一定在附近，雖然不一定是你想要的。」

  「你不去？」邢海川露出一絲狡黠，「你就這麼忍心看我身處險境？我可先說明，沒什麼遺產留給你的。」

  「工作就是工作，邢局，」門丁笑笑，「我現在要去的地方，跟你的任務八桿子打不著，而且，就算有所進展，你也不會想要看到。」

  外面的人已經整裝待發，有人拿著塑膠袋，向每一個準備行動的人收繳各自的手機，幾個戴眼鏡的技術部人員正拿著奇怪的儀器來回走動，門丁知道，那是無線訊號監控器，只要有誰違反命令往外打電話，後果不言而喻。

  「所有人從現在開始除了手裡的無線電，不准與外界進行任何聯繫，不准提問，不准以任何藉口離開隊伍……」

  隨著一條又一條命令下達，空氣開始緊張起來。

  相比之下，門丁像一隻溜邊的老鼠，小心謹慎，微不足道，如一粒塵埃般飄走，雖然大門有人守著，誰過都要登記，但他畢竟曾經是這裡的老鳥，七拐八繞就從一個無人注意的門走出來。

  正要朝自己的「辦公室」走的時候，他停下腳步，朝街上望去。

  這裡是警局西門，正好可以看到正門大街上超過70%左右，李念開車剛剛從停車場離開，抓耳撓腮的，那是他的習慣動作，一碰到難事，或者需要保密的事情時，就會頻繁重複這個動作。

  門丁幾乎馬上就聯想到邢海川總是不時露出的意味深長的表情，那種老刑偵不可能領會錯誤的好奇心態呼之欲出。

  「在調查我嗎？」門丁笑道，「好啊，其實我也很想知道我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沒多長時間，再回到那條暗巷時，門丁發現，原來只能堆雜物的地下室已經被清理乾淨，裝上了一扇漆黑的大門，裡面也不再是塵土瀰漫，但也算空無一物，足有一千多平米的空間裡只有孤零零的一張桌子，幾把摺疊椅，燈光倒是挺亮，亮的過分，要是把所有的燈都打開，加工牛肉乾就剛剛好，冰箱，行軍床，衛生間是原來就有的，除了樣子挺慘，但從整修的痕跡看來，已經可以正常使用。

  桌子上有個箱子，門丁打開，發現裡面是兩支槍，一支手槍，一支衝鋒鎗，子彈彈頭都花里胡哨的，還有厚厚的一摞說明書。

  「還真是照顧的不錯，你們把什麼都想到了，我是不是得打個電話說聲謝謝？」門丁把箱子重重蓋上，偌大的空間裡發出「嘭」地一聲悶響。

  坐在椅子上，門丁陷入回憶。

  四年多前，就在他萬念俱灰之時，有個神秘的黑衣人出現在他面前，哪怕他當時是在押重犯，這個人沒露臉，只是拿著證件，就堂而皇之走進來，問了很多問題，最後——

  「只要你為我們工作，不管你以前犯了多少錯誤，殺過多少人，我們都可以為你擺平，條件是，你要絕對的服從，不管派給你什麼活兒，你不可以說不，如果你拒絕，不管你到時候變成什麼樣，我們都有辦法消滅你，我知道你很不甘心，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願望沒有達成，我們會為你換來你想要的自由，等你考慮好了，你就可以出來了。」

  「可我怎麼聯繫你們？」門丁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這裡不讓打電話，他們甚至不讓我見任何除了醫生和護工以外的任何人！」

  「我們會聯繫你的，」那人回答，「你最好相信我們有這個實力」。

  「你們是警察還是軍隊？」

  沒有回答，厚實的鐵門狠狠關上，關掉的還有門丁與這個世界最後一點聯繫。

  門丁從回憶中醒來，手摸向桌上的箱子。

  大意了，剛才門口有動靜！

  「喵嗚……」

  是貓？

  門丁愕然朝門口瞧去，發現不知何時，有隻狸花貓站在門口，怯生生的，在它的腳下放著一隻跟它差不多大的黑老鼠，背上有深深的傷口，想起白天自己還跟這隻老鼠發了好大一通火，他不由得有些臉紅，五年的時間，他以為自己的稜角已經被磨平了，沒想到還是失控了，而且目標居然是一隻老鼠。

  「是你乾的？」門丁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狸花貓有點兒害怕地扭身想跑，可是還是停下腳步，「喵……」它的眼睛裡滿是警惕。

  走到近前，門丁蹲下，看看老鼠，又看看它，「餓了？這不是現成的肉嘛。」

  貓看看那隻黑老鼠，一臉的嫌棄。

  門丁被逗笑了，「好吧，其實我也挺討厭老鼠的，既然你幫我報了仇，我請你吃好吃的。」

  冰箱裡倒是塞的挺滿，可是門丁發現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他不會做飯，而且這裡也沒有廚房。

  「你——大概不吃素吧？」門丁拿起一顆白菜晃晃。

  貓瞪著他，意思挺明顯，「你說哪？」

  「呵呵……」門丁的心情莫名地好起來，翻出盒魚罐頭，打開以後放在地上，「吃吧，我請客。」

  狸花貓小心翼翼地聞了聞，然後吃起來，不時還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看來它挺滿意眼前的食物，只不過兩隻眼睛大半的注意力還是放在門丁身上，防止他翻臉，好隨時準備逃跑。

  「我的病一定還沒好，居然跟一隻貓聊天，」門丁自嘲地道，「看你這麼有能力，長的帥，還會抓老鼠，就叫你——小花？」

  「嗚……」狸花貓哪怕正在胡吃海塞，也依舊對此不靠譜的名字表示強烈不滿。

  「不滿意？起名字什麼的最麻煩了，」門丁抓抓它的腦袋，「就叫你老貓吧，有空你就來，只要我這兒有吃的，肯定把你餵飽，別挑食就行，我這也不知道一個月能掙多少錢，要是連自己都養不活，那你就只能去翻垃圾箱嘍。」

  老貓抬起頭，用舌頭舔舔嘴巴，兩隻金色的眼睛狠勁兒瞄著他，然後——繼續大吃特吃。

  「唉，看來真得吃藥了，」門丁搖頭。

  嗯？

  門口的異樣讓他不得不把視線挪開。

  門口那隻黑老鼠剛才好像動了。

  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