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無法保護的軟弱
2024-09-22 02:23:32
作者: 楚歌
陸芸裳在監獄裡關了三天,第一次覺得這世界上哪裡有所謂的公正所言。
屈打成招不過是慣例罷了,陸芸裳咬著牙硬是不承認難免的受了很多的皮外傷。
其實當初剛到上海來的時候,寄人籬下受傷比這嚴重的多。
陸芸裳想著當初自己都走過來了,今日的這些又算的了什麼呢?
夜秋霖找遍了整個上海灘也沒找到陸芸裳,夜秋霖焦躁不安之下卻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夜秋霖去了徐公館找徐世澤,卻被下人告知少爺並不在府中,那下人也很奇怪這些日子怎麼有繼而連三的人來找自己家的少爺。
徐世澤到底還是顧念著一絲舊情,他旁敲側擊之下得知了陸芸裳被關在警署里。
卻因為這個案子是上頭直接的意思,徐世澤想保出陸芸裳也是十分的難辦。
這陸芸裳的事情已經讓夜秋霖頭大,而且根本抽不出其他的心思來,這義幫還在這個時候出了事情。
這義幫除了明面上的生意外,私下裡自然也是有很多見不得人的生意。
這義幫壟斷的賭場自然不是只供別人消遣這麼簡單的事情,私下裡更提供放貸,這上海的銀行雖然貸款利息不多,但是這貸款的手續繁瑣,而且這些個銀行都是私人老闆壟斷的,自然的求銀行辦事便會十分的困難。
義幫這個時候發揮的用場就大的多,這義幫底下的交易一般都是中間人做擔保既然把錢款給借出去,白字黑字的借據寫清楚,雖然利息是比銀行高了點,但是基本上第一天提要求第二天便能得到這周轉資金,這地下的貸款產業可謂是義幫的第二大產業支柱。
一般的情況下這塊夜秋霖很少管,倒不是因為其他的,這一塊讓自己沾染上的流氓氣息太重,不是夜秋霖裝清高,只是自己對於這一塊有打心底的抗拒。
這事情的起因是來源於跟老爺子交好的一個商貴,說是交好也不過就是寒暄罷了,但是這人一直給義幫介紹了不少的生意,而且客源都很優質,都能在短期內還上貸款,自然而然對於這富商介紹來的客人,也不會過多的審核立馬就放貸出去。
直到前陣子這收錢的人發現這富商介紹的人一個個的收錢都收不回來了,不是推三阻四就乾脆說自己沒有錢,義幫最不怕的就是無賴,最怕的也是無賴。
既然借錢的人不還錢這事情自然是找到擔保人那裡去了,可是當義幫找到那擔保人家裡的時候,那富商早就人去樓空了,後來那些問義幫借過錢的以這個富商做擔保的人都開始玩人間蒸發這一套,這前後那富商總共介紹了十人之餘,而這十人全部都憑空消失了,而義幫光借給他們的本金就達到了十萬兩。
十萬兩確實不是一個小數目,這件事情老爺子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堅決讓夜秋霖去辦,老爺子的意思是找到那個富商如果不能還錢就不要留活口。
這是老爺子第二次向夜秋霖發送殺人的指令,其實說來都不會有人信自這夜秋霖進入義幫之後,卻從未殺過幾次人,這第一次也是僅有的一次殺人,是夜秋霖不想再回憶的噩夢,那個時候老爺子看著他扣下的扳機,然後對他說道:「你註定是要成為我們這一邊的人。」
夜秋霖厭惡這樣的感覺,厭惡這種老爺子輕描淡寫枉顧生命的感覺。
他終究還是沒有反抗的權利,至少不是現在。
許墨文知道他的心思趁著他還未發火的勁兒勸了他幾句說道:「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思,找你姐姐固然是大事,但是你要知道你的周圍又有多少的眼睛再盯著你,千萬不能衝動,也不能露出馬腳,我相信陸小姐不會有事的,但是如果讓人知道你因為陸小姐驚慌失措成這個樣子便是大事。」
夜秋霖知道許墨文說的在理,但是現在的情況下他焦急萬分,又怎麼能不失態呢。
夜秋霖在那裡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頭,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在沒有確保陸芸裳安全之前,他完全沒有心思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來找夜秋霖,來找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徐世澤。
夜秋霖感覺迎了上去去見徐世澤。
徐世澤還未開口說話,那夜秋霖便急匆匆的問道:「你最近有見過我姐姐嗎?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徐世澤一聽心裡卻犯了嘀咕,這陸芸裳被抓的事情確實保密做的很好,因為涉及到東北那邊,對外只說那煽動人心的女學生抓到了,任誰也沒想到那抓的人是陸芸裳。
徐世澤看著夜秋霖那眉頭緊縮的樣子,卻轉念回答道:「沒有,我也好幾日沒有見到裳裳了,發生了什麼事?」
夜秋霖卻不再訴說下去,那最後的希望也被澆滅,夜秋霖當下就想抽自己兩個耳光,為什麼連自己的姐姐也保護不了。
陸芸裳很少跟自己說及家裡的事情,他只知道陸芸裳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在這世界上只剩一個弟弟,徐世澤看著夜秋霖這個樣子便想著這姐弟兩還真是感情深厚,在跟夜秋霖談判之前,他的父親曾經告訴過徐世澤,說這個夜秋霖做事有謀略,而且手段非常的不留情面,徐家想要在他這邊撈點好處那是不可能的。
這杭州飛機場的事情有多少人在虎視眈眈,老爺子說是有錢大家一起賺,最後這事情真的做成的話,終究還是季家跟義幫占著最大的好處,而他們徐家最多只占三成。
之前是不知道陸芸裳跟夜秋霖的關係,而現在徐世澤知道了,只覺得自己抓住了夜秋霖的軟肋般,這心裡也有了主意。
他拍了拍夜秋霖的肩膀說道:「聽裳裳提過,她只有你這一個親人了,你們還真是姐弟情深,你這麼緊張的樣子,怕不是裳裳出了什麼事情?」
夜秋霖卻沒聽出徐世澤口氣中的試探,他只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姐姐這幾日不見了,我尋了許久也未得見她,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她。」
夜秋霖說完無力的拽緊了雙手,神情也是說不出的悲傷,他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現出軟弱的樣子來。
這讓徐世澤覺得自己的猜想沒有錯,這陸芸裳便是夜秋霖最大的軟肋。
他現在倒覺得自己可以藉助這個機會跟陸芸裳複合了,想以後夜秋霖成為自己的小舅子,而夜秋霖又是義幫最有利的幫主候補,有百利而無一害。
徐世澤拍了拍夜秋霖的肩膀說道:「我倒是知道她經常去的一些地方,你不如先去那些地方找找,她本來就沒有什麼朋友,前陣子跟我說想出去散心,怕是這幾日出去散心罷了。」
夜秋霖聽他這麼說卻也鬆懈了幾分,不管怎麼說徐世澤都是陸芸裳的男友,他是應該信他的。
徐世澤本來不想舊陸芸裳是怕給徐家染上事情,但是現在看來這救人絕對比他想像中有用。
徐世澤聽聞林氏百貨的小姐有個堂哥在警署的職位頗高,徐世澤便假裝約了那林氏百貨的小姐出來,又是送花又是買胭脂的,哄的林氏小姐非常的開心。
待到那林氏小姐放下戒心他才表示自己有個朋友因為喜歡那被抓的文豪的作品而被當做犯人被抓到那監牢當中去了,徐世澤向林家小姐保證自己的朋友絕對不是煽動反派之人,想讓林家小姐出面求求她那在警署的表哥把人給放出來。
那林家的小姐一心的愛慕著徐世澤,自然的這點事情一定要幫的,她那表哥不是別人正是那馬司令的侄子,那馬司令的侄子出了名的冷麵無私,他連老爺子都敢抓,不講人情,更何況是他準備抓來交差的陸芸裳。
他表妹親自來給陸芸裳求情也不行,而那林家小姐一心的想讓自己心上人開心,便在家裡尋死尋活的,那馬司令的侄子哪裡想的到這一出,便沒有辦法只能把陸芸裳給放了。
陸芸裳從那警署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她以為不會有人來救她了,但是卻突然被放了出來,除了驚喜更有錯愕在其中,她想著怕是夜秋霖動用了關係才把她給救出來了,她知道夜秋霖總是盡力的在保護自己,而她自己也並不想成為夜秋霖的累贅。
她走出上海警署的時候卻沒想到是徐世澤在外等著她,徐世澤含笑著上前把她擁入懷中,陸芸裳下意識的有些牴觸,但是這些天來她確實已經累了,就任由這人抱著她,一動也不動。
徐世澤把她抱進了車裡,也不知怎的一瞬間陸芸裳的眼淚就下來了,這是第一次陸芸裳在徐世澤的面前表現出脆弱,這交往的兩年來她一次也沒有在徐世澤面前哭過,但是不知怎的,在跨出警署的一剎那,眼淚便忍不住了。
徐世澤輕輕的擁著她對她說道:「你這是怎麼了,不要哭了,我在你身邊。」
陸芸裳就這麼靜靜的在他懷裡哭著,什麼話語都說不出來了。
夜秋霖也已經幾日沒睡了,老爺子那邊一直再催他處理那消失的富商的事情,而夜秋霖根本不理會老爺子,在陸芸裳的事情沒有處理好之前,任何的事情她都不想管。
張媽來找夜秋霖說是小姐回來了,只是這幾日受了驚嚇一回來便休息了。
夜秋霖急匆匆的趕回家去,一回到院子便問道:「她在哪裡,讓我看看她。」
張媽示意他安靜一點,指了指陸芸裳的房間說是小姐回來之後就睡下了,面容很是憔悴。
夜秋霖躡手躡腳的走進了陸芸裳的房間,只見陸芸裳正躺在床上休息,夜秋霖輕輕的來到了她的身邊,陸芸裳的眉頭緊皺著像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夜秋霖鬼使神差一般的把手放到她的眉毛上想要撫平她的眉頭。
陸芸裳覺得眉頭上有什麼東西在夢裡也覺得不舒服,一伸手就抓住了夜秋霖。
「爹娘,不要離開我。」陸芸裳突然在夢中驚叫出聲。
夜秋霖把那手握的更緊了,讓陸芸裳感受到他一直在她的身邊。
終於陸芸裳平靜了下來,一會兒又開始囔囔自語道:「霖霖,姐姐會堅強,姐姐會在你身邊保護你的,霖霖不要哭。」
夜秋霖握著她的手突然一愣,他忍住再忍住才克制自己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
夜秋霖慢慢的低下頭去,在他自己也未意識到之前,他的唇已經落在了陸芸裳的眉毛上,隨即他輕輕的唇移到陸芸裳的耳邊說道:「傻瓜,我有多害怕失去你,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