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秋霖

2024-09-22 02:22:34 作者: 楚歌

  夜秋霖從香港回來的時候,正趕上黃浦江上颳起大颱風,夜秋霖本要三天後才回上海,但卻臨時改了船票,乘上這唯一一艘在颱風中駛向上海的船,這船是軍用船,慶幸安然無恙的停靠在碼頭上。

  上海下了好幾天的雨,夜秋霖拎起隨身的行李箱,撐起了一把黑傘,雨簌簌的打在傘上,周圍的人都來去匆匆,只有一個打著傘的身影看上去不慌不亂。

  走出碼頭,夜秋霖就看到了停靠在路邊的滬777,那車跟它的主人一樣,在這樣的狂風暴雨下顯得有些突兀,夜秋霖走進那車,把行李擺在后座上,隨即收起了傘坐在那副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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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駕駛座上的人便把車駛出了碼頭。

  夜秋霖有些疲憊,把頭朝后座靠了靠,對旁邊的人問道:「老爺子不知道我回來吧。」

  那人手上的動作愣了一下,隨即對他說道:「全上海只有我知道你今天回來。」

  夜秋霖挑起眉頭似笑非笑的輕聲說道:「是嗎?」

  車在一個巷子裡停了下來,夜秋霖看了看前面卻對旁邊的人說道:「掉頭。」

  旁邊的人本都要鬆開手的方向盤因為這話卻又突然的轉了個彎,掉頭回到了他們來時的那條路。

  夜秋霖鬆了松肩扭了扭脖子,對握住方向盤的人說道:「恐怕是不止你一個人知道我今天回上海了。」

  那人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那巷子裡站著幾個黑衣人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他嘆了一口氣說道:「今天可是老爺子的六十大壽,那幾個人大概是來綁你的。」

  夜秋霖笑了笑說道:「老爺子想用這幾個人就綁住我,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那駕駛座上的人無奈的說道:「是是是,如若真的能綁住你夜大少爺,他們大概可以炫耀一年了。」

  車上的氣氛因為這突然而來的玩笑話變得輕鬆了些,但是不一會兒那開玩笑的人還是面色凝重起來,對副座上那個人說道:「消息沒有錯的話,這次老爺子要在壽宴上分堂口,包括青浦堂。」

  夜秋霖聽到這話停下了把玩的手,輕笑一聲說道:「有點意思,走,那我們就去跟老爺子賀壽去,但是在這之前我們得先買個賀禮。」

  這雨淅淅瀝瀝的下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那輛滬777停靠在崇德旁邊的巷子裡,夜秋霖從隨身的箱子內拿出個精美包裝的小盒子,撐起那把黑傘朝著崇德走去。

  崇德是英國人辦的學校,也是第一個實行男女分校的私立學校。周圍往來的都是一些洋人,夜秋霖這黑衣長衫的裝扮顯得格格不入。

  夜秋霖把黑傘撐的低了些,然後跟門衛說了幾句話,門外瞥了他一眼,便直接放他進去了,夜秋霖一進去就朝教務處走去。

  夜秋霖卻沒在教務處見到陸芸裳,抬頭望見那黑板上的排課表,這才發現她去上了歷史課。

  陸芸裳本是這所學校的英語老師,因為歷史老師臨時有事,找不到代替的老師,陸芸裳便自告奮勇的代替歷史老師上課去了。

  夜秋霖一間間的教室尋著,在二樓的教室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講台上的陸芸裳。

  陸芸裳今天穿了一身旗袍,顯得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越發明顯,她手上拿著課本,說到重點處便慷慨激昂起來,時不時的跟下面的學生交流互動,學生們似乎也聽的很津津有味。

  夜秋霖微微的揚起嘴角,也不聲張就這麼站在教室外面看著。

  直到課間鈴聲響起,夜秋霖才走到那教室的門口敲了敲門。

  陸芸裳正在收拾教材課本,抬眼便看到了杵在門口的夜秋霖,似乎略微有些驚訝,但很快的便恢復了鎮定,拿起教材課本走到夜秋霖的面前。

  意想不到的是陸芸裳把那書本狠狠的打在夜秋霖的臉上,一邊打還一邊說道:「你還知道回來,這麼多天你都去哪裡了?」

  夜秋霖倒也不惱,只是任由她發泄般的打著自己,還識趣的閉上了眼睛。

  直到感覺到打在身上的重量越來越弱,夜秋霖才睜開眼睛看著她。

  夜秋霖知道她這氣算是消了一點,才嬉皮笑臉的跟她說道:「我知道錯啦,這不來跟你賠禮來了。」

  陸芸裳卻當沒聽到他的話,轉身就要走,夜秋霖就這麼不緊不慢的跟在她的後面,直到前面那人停了下來,夜秋霖才硬湊過去拉了拉陸芸裳的手。

  陸芸裳卻還是甩開他的手,然後伸出一隻手擺到他的面前對他說道:「拿來。」

  夜秋霖這才笑嘻嘻的把手上的盒子遞給了面前的人。

  陸芸裳把那盒子拆開裡面躺著一條包裝精美的絲巾,陸芸裳看了半晌隨即卻笑了,她拿起那條絲巾,然後想要繞在自己的脖子上,夜秋霖卻徑直繞到她的身後去,撩開她的頭髮,把那絲巾在她脖子上系好,從陸芸裳的身上傳來若有似無的香味,夜秋霖一個慌神卻急忙的放開了自己的手。

  陸芸裳看著那絲巾甚是滿意對他說道:「這一次暫且饒了你,你下一次再這麼不聲不吭消失個幾十天看看,我就把你家的鑰匙換了,看你回來住哪裡。」

  夜秋霖笑著回答道:「好好好,大不了我就睡街頭好了。」

  陸芸裳看著跟自己貧嘴的夜秋霖實在是拿他沒辦法,但還是垂下頭去輕聲說道:「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擔心你過那些打打殺殺的日子,擔心你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你這次什麼都沒有說,我還以為。。」下面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下去。

  夜秋霖看著眼前的人小心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說道:「這次情況特殊,我還未來得及跟你說,我答應你下一次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這樣一聲不吭的消失。」

  陸芸裳聽他說完這話卻嫌棄的從他的手掌中逃脫出來,在他手上輕輕的打了一下說道:「說了多少次了我是姐姐,不准這麼摸我的頭髮。」

  夜秋霖看著她瞪著他的樣子好氣又好笑再次狠狠的揉揉了她的頭髮說道:「知道了長不高的姐姐。」

  陸芸裳抿住嘴唇知道自己說不過他,夜秋霖見她這樣也不再逗她,對她問道:「你待會兒有空嗎?陪我去挑個禮物。」

  陸雲裳卻面露難色,夜秋霖看她這個樣子便也理解了幾分,怪不得她今天穿了很少穿的旗袍,甚至臉上還略施了粉黛,不過是為了另一個人罷了。

  夜秋霖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是不是晚上約了世澤哥?」

  陸芸裳猶豫了下卻還是點了點頭。

  夜秋霖的心內有一團火被點燃然後又被熄滅,他隨即笑了笑對她說道:「算了,反正我也不相信你的眼光。」

  陸芸裳還想反抗兩句,但卻發現眼前的人不知何時已經撐起了傘離開了,陸芸裳看著他背對著自己揮了揮手,陸芸裳笑著說道:「真是個小孩子。」

  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在陸芸裳的眼裡夜秋霖才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

  當那輛滬777停在榮華酒樓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畢竟夜秋霖放出的消息是要三天之後回上海,倒是也有人見怪不怪,畢竟這位夜大少爺的作風從來都是如此。

  夜秋霖也不管其他人,徑直走進了二樓的包廂,門口的人見是夜秋霖也沒有阻攔,他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

  那邊的麻將快要搓上,見到夜秋霖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夜秋霖直接走到主座右邊的位置坐了下來,夜秋霖見到眾人突然停下笑著說道:「這才一個月沒見,你們怎麼見了我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夜秋霖平常總是邦著個臉不愛笑,這突然一笑更讓別人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

  這稍微有些尷尬的氛圍,因為孫康宜的到來才有些緩和,孫康宜在主座左邊的位置坐下,一邊倒了一杯茶一邊對夜秋霖說道:「我讓我的人去你的住宅接你卻沒接到你,沒想到你一下船就直接來了這裡。」

  夜秋霖也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他放下茶杯緩緩的說道:「你也知道這全上海想殺我的人太多了,我怎麼知道那派過去接我的人是不是想要殺我的人。」

  在場的人聽聞夜秋霖的這句話都倒吸了一口氣,這孫康宜跟夜秋霖是老爺子的左膀右臂,一個管財一個管權,雖然互相不干涉,但是卻彼此制衡,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們是不可能成為朋友的,但是明面上也總是客客氣氣,這樣擺在檯面上的爭鋒相對還是第一次。

  門適時的被推開,夜秋霖跟孫康宜各自都起身迎接,老爺子看了看他們兩個,再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揮了揮手,手下的人手忙腳亂的把麻將收了起來,幾個人攙扶著老爺子在中間的主座上坐了下來,老爺子一坐下就轉過身去對夜秋霖說道:「是我讓小康去接你的,你還想著我這個老頭子的生辰,提前幾天從香港回來也沒什麼。」

  夜秋霖聽到老爺子這話卻也沒回話,他跟著這個人十年,他早應該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在這人的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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