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威名遠播

  沐清笙搖了搖頭，自從她毀容退婚，沐相救將她當成了棄子，嫁與翊王不過就是要她發揮最後一點作用來監視已經無權無勢的翊王而已，不管是她，還是權梟晟，根本就沒有入沐相的眼，可現在突然給了這條消息，就說明沐相有意要將權梟晟推出前台，太快了……按沐清笙的計劃根本就沒想過要這麼快將權梟晟帶入沐相的視野，到底是哪裡的問題？還是說……權梟晟自己做了什麼？

  看著沐清笙皺得越來越深的眉頭，西兒忽然道:「小姐，奴婢聽說西南那邊盜匪橫行，您可得多多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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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兒這句話摸不著頭腦，沐清笙一愣，隨即哀哀柔柔地接道:「是呀，可王爺要去，我作為正妃自然也得隨行，怎可置王爺的安危於不顧……」

  嘴上不停，話里滿是哀愁，沐清笙的一雙眸子卻是滿是精光，直勾勾地看向右邊的窗戶。

  西兒正赤著腳小心翼翼往那邊挪，一臉警惕。待好不容易挪到窗邊，西兒無聲無息地靠在牆上，從腰間抽出匕首，與沐清笙使了個眼色，就狠狠隔著窗戶紙朝外刺去。

  「嘶——」似有衣物破裂的聲音。

  西兒轉腕向右狠狠一拉，本以為可以傷到那人，卻沒有意料中劃破皮膚的感覺，空蕩蕩的一片。西兒迅速推開隔窗翻身而出，屋外黑洞洞一片，連個值夜都丫頭都沒有，寒風凜冽。

  沐清笙快步走到窗邊，見西兒已經再度回到了屋內手上抓著一塊黑色破布，顯然是剛剛劃下來的。沐清笙接過那片衣角，不知為何，腦子裡突然又想到了白日裡見到的那個黑衣人，可分明僅憑一角衣衫什麼都看不出來。

  「警惕性極高，武功不弱。」西兒沉臉得出結論，扭頭看向沐清笙:「小姐你說，會不會是權梟晟的人。」

  沐清笙搖了搖頭:「我剛剛幫他搞到了西南的差事，他應該不會懷疑我。會不會……是父親的人？」

  西兒沉眸不語。半晌，才道:「小姐，你如今的情形太危險了，為什麼一定要選翊王，他根本不是個值得信賴的人，選老爺，或是陛下，都比這個翊王要好太多。」西兒一臉凝重地看著沐清笙:「小姐，你要相信我的直覺，他不是個好人，是匹孤狼，是為了一些東西可以捨棄一切的人，你……」

  「好了。」沐清笙打斷了西兒的話，「與其想這些，不如好好想想咱們身邊的人，這水越來越渾了，一步踏錯，滿盤皆輸，父親在翊王府也安插了人，能自由進入我的房間，想來地位也不低，咱們必須更加小心。」

  西兒知道沐清笙的性格，要是她願意辯解兩句，說明她至少還有些動搖，可如今這樣直接閉口不談，就說明她是真的已經下定決心了，任何人都勸不動。

  西兒表情有些奇怪，半晌，長嘆了口氣:「不管怎樣，我會保護好你。」

  「嗯嗯。」沐清笙笑了，抱著西兒不撒手，「就知道我的西兒最好了。」西兒大她幾歲，與她自小一起長大，沐清笙母親早逝，西兒就成了最親密的人，感情更甚一般姐妹，也只有在西兒面前，沐清笙才會收起那副假面孔，像個小姑娘一樣撒嬌。

  西兒看著沐清笙右臉上的那道疤痕，眼底閃過一絲悔意，要不是她……

  三日過得很快，沐清笙一直在忙著準備各種東西，此去西南，路途遙遠不說，這可是權梟晟重新回到大眾視野的好機會，絕不能就這樣浪費，雖說沐清笙對於遵守沐相的命令有些牴觸，可如今有了沐相的幫助，從各方面來說都要方便很多。

  一大早，沐清笙就在西兒的幫助下準備妥帖，一席青綠長衫，簡單清雅，頭上只有幾根簪子固定頭髮，並無過多裝飾，比起平日的華貴裝扮倒顯得清麗幹練，別有一番風味。

  三日不見的細柳今天又出現了，還是一派溫柔淺笑，「王妃，王爺讓您直接去正門就好，他在那裡等您。」

  沐清笙帶著西兒一同出門，問細柳:「你這幾日去了哪裡？」

  「奴婢並非躲懶不肯來服侍王妃，只是王爺有別的吩咐，還請王妃見諒。」

  沐清笙點了點頭，她本就是隨口一問，細柳又是權梟晟的人，她自然不能說什麼。

  三人一路來到大門口，權梟晟那輛暴發戶一般的馬車正停在那裡，只是周圍多了十多個護衛，皆是高頭大馬，整裝待發。

  權梟晟一襲純黑勁裝，高坐在一匹棗紅大馬上，臉部輪廓剛硬冷冽，散落的髮絲在寒風中飄飛，俊美至極。他見沐清笙出來了，直接扭過頭去朝著身邊的一個青衣男子道:「這就是王妃。」

  那男子一聽，立刻下馬，來到沐清笙面前一抱拳，恭敬道:「見過王妃。」

  沐清笙與權梟晟對視一眼，見他沒有表情，只得叫起眼前的年輕人。

  那男子約摸十八九歲，一臉的青澀模樣，眼中跳動著興奮的光芒，行完禮後，又有些手足無措，道:「在下柳林，早聞王妃大名，今日……額……多有冒犯，打擾打擾。」

  說完還沒等沐清笙開口，就抱拳倉皇回到馬上，對著權梟晟拱了拱手:「多謝王爺，那下官就先行一步了。」

  說完就飛也似地撒丫子就跑。

  沐清笙覺得詫異，還沒開口，就聽權梟晟道:「看夠了沒，還不快上車。」

  西兒柳眉一豎，就要開口，卻被沐清笙攔住，應了聲是，回到了馬車上。

  細柳西兒也一同坐了進來。這馬車本就大，坐三個人也沒什麼，可西兒卻一直鬥雞似得狠狠盯著細柳，搞得氣氛十分僵硬。

  沐清笙只得岔開話題:「剛剛那年輕人是誰？」

  這話自然是問細柳的，細柳溫柔一笑，直接忽略掉了對面射來的冰冷的目光，柔柔道:「那位是陛下新任命的柳校尉，跟著一起去西南剿匪的，按陛下的意思，這次的兵馬大權在他身上，王爺只是指導輔助一下。」

  怪不得。沐清笙茅塞頓開，怪不得一向多疑的皇帝會這麼快就同意權梟晟去西南，原來是早就找好了自己人，到時候有功，自然是這位領頭的柳校尉的功，要是有過，自然就是權梟晟這個輔助指導的過，畢竟權梟晟是戰場上打滾過來的，和一個愣頭小子一起，要是出了事，也只能是權梟晟去背鍋。皇帝這個人，一向這麼狠……還真是一點沒變啊。

  「呵，又想要人幹事，又想要人背鍋，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西兒冷哼一聲。

  她自然不是在為權梟晟說話，只是在說給細柳聽而已。沐清笙被她這句話逗得幾乎笑出來，想要以這種方式在權梟晟面前表忠心，這丫頭還真是傻。

  沐清笙繼續問:「那那位柳校尉是哪家公子？」

  她本以為能直接接下這番重任的年輕人該是官宦之後才對，卻聽細柳輕笑一聲:「哪裡是官家公子，這位柳校尉是這次的武舉狀元，真正的寒門子弟。」

  「武舉狀元？！」西兒臉上洋溢出興奮的光芒，她也是習武之人，對這種事在意也很正常。

  「是呀，不然怎麼會被陛下委以重任，這事要是最好，加官進爵肯定少不了……」細柳細細講著。

  沐清笙卻是聽不進去了，皇帝這是有意要提拔這位寒門子弟，怪不得沐相沉不住氣要她幫翊王把這份功勞搶過來，皇帝有意要培養自己的勢力，不管是不是因為察覺了什麼，沐相怕是都不會允許的。此番要是沐清笙成功，翊王必定會成為皇帝的眼中釘，兄弟相鬥，沐相只需坐收漁利就好，實乃一舉兩得。要是沐清笙失敗，翊王失去了這次機會，再等下次就更難了，到底該怎麼做呢？

  西兒完全沒考慮到那麼多，還在咋咋呼呼:「那那位武狀元怎麼會認識我家小姐？」

  「王妃威名遠播，自然是欽佩的。」

  「威名？」沐清笙一愣，「什麼威名？」

  細柳有些詫異，「一年前，陛下還未登基時，王妃冒死護駕的事，大家都知道啊。」

  ！

  沐清笙儘量穩住心神，道:「救陛下的不是皇后麼？」

  細柳掩唇一笑:「王妃謙虛了，京都都知道是王妃啊，不然王妃以為，要不是因為您的忠肝義膽，您配得上王爺麼？」

  「你……」西兒大怒，就要一巴掌朝著細柳扇過去，卻被沐清笙攔住。她現在腦子亂糟糟的，一年之前的事猶自歷歷在目，自那以後她就被沐相關在了府中，直到出嫁。本以為這個功勞會被安到沐清冷身上，竟沒想到，還是她！

  這樣說來權梟晟也是知道這件事的，那他怎麼還會答應與她結盟？沐相從一開始放出這個風聲，根本就是防著沐清笙與權梟晟捆成一團！

  果然是頭老狐狸，他從一開始就不信任她，那個放紙條的人肯定就是監視她的人，那那晚那個聽牆角的人又是誰？還有那個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