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大周笑柄

  一路無話回到翊王府，剛進正房沐清笙就看到一個明黃身影唰得一下撲了出來，「小姐！」

  沐清笙忙攬住了眼前的姑娘，這樣脆生生的嗓音她自然是熟悉，高興地幾乎要流下淚來，果然劉恩出事了，西兒被放出來了！

  沐清笙怕西兒有事，手上不停地上下亂摸，西兒禁不得癢，嘻嘻笑著躲，像是半點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可沐清笙注意到她在摸到西兒後背時她立馬就反射性地躲開，一張圓臉明顯消瘦地有了稜角，沐清笙扶著那張明媚的笑臉，心疼地幾乎就要落下淚來。

  「行了。西兒你先出去，本王有事和王妃說。」權梟晟冷哼一聲，進了屋。

  西兒攔住沐清笙，警惕地壓低聲音：「小姐，此人不簡單。」

  沐清笙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推開西兒的手走了進去。權梟晟確實不簡單，可她又何嘗單純。

  

  將屋門關上，屋內只伶仃兩人，沐清笙還未走到權梟晟身前，就見他啪地一聲將一個荷包扔到了桌上，冷冷道：「解釋下吧。」

  沐清笙心一緊，仔細看了那荷包幾眼，銀帛金絲，竟是自己的！

  「這是…….？」

  「從那男人身上搜來的。」權梟晟看了沐清笙一眼，「勞煩王妃解釋下，為什麼你的荷包會在一個男人身上。」

  「那個窗下的賊人？」沐清笙有些激動，目光灼灼盯著權梟晟，在得到他的確認後，沐清笙大叫：「那你怎麼不抓住這個機會？！」說完腦子又開始飛速運作，怪不得劉夫人那麼奇怪，她之前大概猜到了會是這樣，可是那個黑衣人又是誰？

  看著沐清笙臉上陰晴不定，時憂時喜，眉頭皺的更緊：「你在想什麼？」

  沐清笙暫時將那些沒想通的疑惑拋開，只撿關鍵的說：「劉夫人當眾這樣算計我，你明明知道為什麼不抓住這個機會一舉扳倒劉家，就算不能對其造成太大的影響，可至少也可以對他和淮安伯府造成一定影響，還有……」

  「那你有沒有想過。」權梟晟打斷了沐清笙的話，「要是這件事傳出去，你的名譽也會受到一定影響。」權梟晟看向沐清笙，目光冷得似刀劍，「當然了，你的名譽不重要，可你現在是我的正妃，你出了這種事，我的面子該往哪兒放？」

  沉默似冷空氣蔓延，沐清笙心驚，不敢再說話。

  「我看你是因為那個奴婢，腦子都不好了！」翊王猛然站起身來，一把狠狠捏住沐清笙下顎，逼著她與他直視：「還敢故意將細柳支走！你就那麼想讓我戴綠帽子！成為全大周的笑柄？！」

  沐清笙被翊王的怒吼震得腦子發懵，她確實是有心想要早些抓住劉家的把柄，救出西兒。之前的一切她確有考慮不周的地方，可她明明覺得只是自己冒一點險而已，如今聽權梟晟的暴怒，她才反應出來她這麼做受影響的確實還有權梟晟。沐清笙自覺理虧，不敢再說話，安靜地承受著權梟晟的怒意。

  權梟晟見沐清笙不說話，怒火更是一陣陣往上冒，他本就在宮中窩了一肚子火，一回府還得到了這個消息，這個女人平時看起來蠻聰明的，怎麼今天這麼蠢！

  手上用勁，幾乎要將手下的女人捏碎。

  沐清笙痛得忍不住皺了皺眉，卻還是沒有說話，默默承受著她犯錯的代價。

  「你說，你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權梟晟幾乎咬牙道。

  沐清笙突然想到了那個黑衣人，那人臨走時說要送她一樣見面禮，現在看來應該就是指的那個荷包了，難道是他將人打昏？那人究竟是誰？究竟是想幫她還是害她？她之前還以為是劉夫人找來陷害她的，現在看來真正找來的那個人應該是趴在窗外的那個，那麼問題來了，黑衣人是誰？一堆堆問題攪得沐清笙心亂如麻，她卻下意識地不想告訴權梟晟那人的事，他翻窗逃走的那個背影，為什麼……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看沐清笙不說話，權梟晟沒了耐心，一把甩開她：「以後做事之前動動腦子，要是再發生這種事，咱們就一拍兩散，你還是繼續做你的沐大小姐的好。」

  沐清笙摸了摸火辣辣的下顎，悶聲答應。

  權梟晟像是氣急了，連看都不想再看沐清笙一眼，拂袖而出，走之前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冷冷吩咐道:「三日後前往西南，皇兄准你同去，好好準備。」

  是夜，冷月勾勾懸於半空，寒風肆虐，毫無束縛一般卷落一院梅花。

  沐清笙早早將丫鬟全都趕了出去，罩起暖爐，放下門帘，屋中晦暗一片，只餘下暖閣處一隻小小的白蠟閃著忽隱忽現的光。

  「西兒，你受苦了。」沐清笙幾欲哽咽。

  顫巍巍地小心替西兒上藥，眼前白玉一般的背上散亂著一條一條的鞭痕，有些已經結痂了，有些傷口過深的還在流著膿血，顯然是帶倒刺的鞭子，各式傷痕累累，整個背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西兒疼得冷汗直冒，卻還是強撐著裝作不在意地笑笑:「小姐，我沒事的，本來我是可以跑掉的，沒想到翊王身邊那個叫一言的侍衛武功那麼高，我都跑門口了，還是把我抓回去了。一個大老粗，武功完全沒路數，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門派出來的。」

  西兒師從華陽正派，自小被沐相帶入府中與沐清笙作伴，沐清笙的武功也大多是西兒教的。她生性活潑開朗，且每年三月皆會回華陽修習兩個月，對江湖事也是知之甚多，因此看人也習慣性地去看對方的武功路數，以此來推斷對敵之法。像一言這種走野路子的，西兒大多是不屑的，如今就算是在他手下吃了虧，也是半點不肯在嘴上饒人。

  見西兒還有精力貧嘴，沐清笙也放心了些，笑著敲了敲她的頭:「行了，別貧了，快把衣裳披上，當心著涼。」

  西兒嘻嘻笑著穿好自己的衣服，轉頭直勾勾地看了沐清笙半晌，看得沐清笙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有話就說。」

  西兒本想問問沐清笙與翊王之間的事，可現在看起來沐清笙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也就放下了心，搖了搖頭，從衣帶中摸出一張紙，遞到沐清笙面前:「我在小姐你的妝檯里看到的。」

  沐清笙隱隱猜到了那是什麼，沉眸接過，看到那霸氣飄揚的字，不由得心一緊。壓下心情冷冷靜靜地看完，隨手將紙張拿到一旁的白蠟上焚毀，看著那忽然躍動的烈焰，沐清笙沉聲道:「父親要我幫權梟晟搶下這份功勞，說是到了那邊會有人接應我們。」

  西兒有些開心，道:「那不就正好和小姐你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