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好好好好
2024-09-21 23:35:30
作者: 牧歸人
徐陽沒想到自己那麼快就醒來,手腳上的鐐銬變成了四周的鐵壁,一米方圓的鐵箱只留下幾個通風的氣眼,手臂更是被牢牢的焊死在身下,渾身不得動彈。
氣孔中傳來的不是都市中貫有的尾氣味,淡淡地芳香伴著蟲鳴鳥叫聲傳來,是波斯菊的香氣,想起家裡花園母親整理園藝的模樣,不由得一絲感傷。
咚咚,鐵箱搖晃著,這是山路麼,為何如此顛簸?徐陽疑惑地想到。四周的腳步聲也時重時輕,趕路人喘著粗氣,驅使著車輛前進。
行進間不知拐了多少個彎,隨著晃動幅度的減小,他知道,這是快到了。
終於,車輛停了下來。隨著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徐陽所處的鐵箱被重重放倒,震地背部發麻。幾人罵罵咧咧地打開鐵箱,將他拽起,套上了比之前更重的枷鎖。腳下更是拴了了兩個大鐵球,每走一步都得使出渾身力氣。
天色發黑,烏雲籠罩著天空不留下一絲星光。之前的麻醉藥效還沒過,徐陽昏昏沉沉地被拽著進入了一座中式宅院,白牆黑瓦的晉朝風格顯示出這家門第的悠久和森嚴,門樓上的雕樑畫棟更是處處彰顯豪奢。四下來往的僕人穿著統一的服飾,只是抬首看了眼眾人便低頭趕路,定是接受過嚴格訓練。
彎彎繞繞不知經過了多少亭台樓閣,越往前走便越是冷清,黑暗中只覺腳下的鐵球愈發沉重。眾人來到一處假山背後的洞口,走了下去。
「進去。」將徐陽用力推進地牢,押送人員喘了口氣,顯是一路行來體力耗費良多。看都沒看一眼就鎖上鐵門,幾人有說有笑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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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徐陽咳嗽著,背上的傷口還流著血,雖然只是麻醉彈,可實打實的電磁槍械發射出的巨大動能仍然開出了個血洞。
地牢里泛著濃重的霉味,一張簡易的彈簧床靠在牆角,四周沒有風窗,連一絲光亮都看不到,角落裡偶爾響起嚙齒類動物悉悉碎碎的啃咬聲,在這密不透風的環境裡顯得無比滲人。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艱難地移動著身體湊到窗床前慢慢側躺下去,以免牽扯到背部肌肉,彈簧床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聲。身下的爛褥單冒著撲鼻的霉味,熏得徐陽連打幾個噴嚏。
一整天沒吃東西了,摸著不停叫喚地胃部,「老夥計,今天委屈你了,下次我請。」自嘲地笑了笑,借著麻醉劑的餘威闔上雙眼沉沉睡去。
※※※
「住手!」看到眼前不斷遭受殺戮的親人,徐陽吼叫著與敵人展開正面搏鬥,來者無有一合之敵,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不斷增援的敵人數量耗費著為數不多的體力,殺得再快再多也阻止不了遠處親人一聲聲死前的悲鳴,「住手!你們到底是誰!」徐陽傷心欲絕,因為小島涼子在眼前被一把碩大的鋼刀劈成兩半,滿手是血摳著地上的泥土,緩緩地爬了過來,嘴裡還幽幽的重複著,「哥哥,為什麼不救我,都怪你,我死的好慘哪。」泣不成聲的徐陽衝過去抱緊她,哭嚎不已,「對不起,對不起。」
「都怪我!」徐陽怒吼著爬起身,四周一片黑暗地沉寂,只剩下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聲。是做噩夢嗎?像落水之人般大口呼吸著,心裡泛著餘悸。
該死,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兩側臉頰冰涼的感覺,伸手摸了下,濕潤的觸感傳來,是哭了麼?
咚咚咚,門外突然傳來高跟鞋敲打在地面上的聲音,徐陽趕緊用袖子把臉上擦乾淨,定定地看著門口。
一陣瑣碎的開門聲,來人哐當一聲推開鐵門,手上拿著高功率手電筒照的徐陽睜不開眼。
「你就是殺我弟弟的兇手?」伴著清脆的聲音一道風嘯朝頭部襲來。
憑藉豐富的經驗,徐陽輕巧地抓住來襲的武器,粗糙的表紋和手感,是根皮鞭。
「混帳!」來者高呼一聲甩開鞭子,從身後的侍衛腰間抽出一把刀具,見勢就要劈斬過來。
「大小姐不可!」侍衛急忙攔住,「請大小姐息怒,老夫人還等著見他呢。」
來者氣呼呼的望向侍衛,「我要殺他,你有意見嗎!」
「卑職不敢,不過還是請大小姐恕卑職無禮,」侍衛不卑不亢地說道,「若是老夫人看到殺害大公子的兇手,還沒經審訊就被您殺了,定然不會高興。」
雙方對峙了一會兒,大概是想到他們口中的「老夫人」的命令,這位小姐又瞪了一眼徐陽,把手中的刀扔向侍衛,氣呼呼地走了出去,「快點!別讓老夫人等急了!」
侍衛苦笑著將刀歸鞘,對徐陽點點頭,「本家老夫人要見你,請兄台跟我走吧。」說著轉身示意。
休息了一晚,身體也勉強恢復了行動力,徐陽站起身隨他出了地牢,此時天色剛蒙蒙亮。
從聲音和背影可以看出這名侍衛尚顯年輕,行走之間一板一眼,身上披著灰色的加厚武道服,腰間用細繩拴著把長餘二尺的橫刀。
更前方的大小姐身著素色緊身洋裙,腰肢不餘一絲贅肉,渾圓的桃花臀型被蕾絲裙勾勒出完美的緊緻感,裙擺依著微風蕩漾,兩條直的不成比例的大長腿交錯走著,足底蹬著雙魚尾高跟鞋更是放射出非凡誘惑。偶爾回頭瞪了徐陽一眼,微卷的長髮襯托著姣好的瓜子臉,豐潤的五官雖不算美艷動人,卻給人一種魔鬼般的成熟感。
繞了大約十分鐘,幾人走進一處大殿,「你,跟我進去。」大小姐指著徐陽高聲呼喝道。
侍衛轉頭,對徐陽示以微笑,「兄台請吧。」說完拱手離開。
惴惴不安地跟著這位大小姐進入殿內,四處縈繞著檀香氣息。兩邊的八仙椅或站或坐著十數人,正前方擺著張貢桌,右側坐了位鶴髮童顏的老太太,身披麻布面顯悲色,身後站著一名少年正給她拿捏肩膀,好奇地朝自己看來。
「奶奶,人我已帶到。」這位大小姐彎腰行禮後轉身離去,路過徐陽的時候小腿一抖,鞋跟踩在他的腳背上狠狠碾了下。
「大膽!見到老夫人還不跪下!」側面一個尖刻的聲音響起。
「小五,閉嘴,老夫人還未發話輪不到你出聲。」頓時有人打斷道。
「都消停些,別讓客人看了笑話,」老夫人咳嗽了兩聲緩緩說道,「怎麼身上還帶著這些東西,這可不是我們趙家的待客之道,除了。」
「老夫人,這……」
殿外迅速跑來兩名僕役,拿起鑰匙解開徐陽身上的枷鎖,倒退著躬身出去。
「謝過老夫人。」徐陽拱手見禮,微微低頭。這次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是生是死就看接下來的了。
「孩子,抬起頭來讓老身瞧瞧。」老夫人放下手中茶杯。
徐陽抬首平視前方,神色安定地觀察著視野里的景象。
「好,長的倒是一表人才,像個練武的,」抬手止住身後年輕人的動作,一字一句地問道,「可你為什麼要殺了老身的孫兒?」
徐陽皺眉,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難不成跟死者家屬說當時就想殺他,沒別的意思?想了想,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很抱歉,在下一時失手。」
「放屁!當時明誠已經出言認輸了!你卻還是動手殺了他!說,你到底是什麼目的!」側面第一排坐著的中年人拍案起身,看五官與趙明誠七八分相似,義憤填膺地吼道。
「大哥,現在也不是動氣的時候,您消消氣,」下首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扯著他的手臂勸慰道。
「諸位前輩。」徐陽行了個羅圈禮,朗聲說道,「不管你們信不信,在下確實一時失手,非是抱有什麼目的性也不是受人指使。」
「一人做事一人當,眼下事已鑄成,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老大,坐下。」老夫人渾濁的眼神盯了眼上首的中年人,轉頭望向徐陽,
「上茶。」
一位僕役端上茶杯遞給徐陽,摸著杯壁的溫度,顯是剛燒滾的開水沖沏而成。
「請。」老夫人遙舉茶杯。
徐陽苦笑著拿起杯蓋一飲而盡,滾燙的茶水順著食道落入空空如也的胃裡,刀刮般的刺痛猛地湧入腦海,雖是加強過數次體質的徐陽依舊覺得這感覺實是透骨鑽心,身影搖搖欲墜差點墜倒在地。
「好。」老夫人冷冷地贊了句,神情卻看不出好在哪裡。
「無論如何,我的孫兒確實死在比武當中,」老夫人聲色俱厲地說道,「若是叫你過來一刀殺了,恐怕天下人要戳我趙家的脊梁骨!」
「老夫人!」
「住口!」她神情悲憤地將茶杯摔落地上,在場的所有人趕忙俯首帖耳地站起身,聆聽教訓。
「我趙家立於先秦,到如今整整九十三代,祖訓里從來就沒有輸不起三個字!你們哪,老爺一走,脊梁骨都斷了!」
眾人低頭息聲,大氣也不敢喘。
「咳咳。」老夫人咳嗽了一會,喝下女侍端上來的飲品,休息了下看向徐陽,
「不過,明誠雖是死於比武,但也是出口認輸了的,不管你什麼原因一定要殺他,都違反了規矩,你說,是不是。」
「老夫人說的是,晚輩卻有不當,所以……」徐陽說。
她揮手打斷,緩緩說道,「你也不用提什麼以命換命的說法,老身說了,不會就此事殺了你,免得激起天下人悠悠之口。」
「不過既然你也有錯,那麼老身說個解決辦法,你看如何?」
徐陽眉頭一緊,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請您直言,晚輩一應承擔。」
「咳咳,」老夫人又咳嗽了幾下,像是在思考什麼,定了定神說道,「你可知劍崖下的火神洞?」
眾人一聽,驚喜之色溢於言表,紛紛抬頭看向徐陽,冷笑連連。
火神洞,徐陽又怎不知,相傳是上古劍聖歐冶子煉劍之處,只是後來地質改變,火山噴發,後人再也無法深入,留下不少秘寶傳聞。只不過此地實是九死之處,歷代探秘者竟無一人生還,被稱為華夏十大險境!
「回老夫人,晚輩知道。」
「好,」這位老人家第三次讚嘆,不光說好,臉上的神情也透露出好,
「我們趙家有一把名為湛盧的祖傳寶劍,自兩宋時期失落於此地,勞煩你親自將它取出,不論結果如何,你我兩家恩怨一筆勾銷。」
「好!」徐陽回答道,這聲好卻不是真箇算好。
箭在弦上,不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