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中宵風涼霜華重

  蕭寒往前走的身影，微微的向後倒了一下。

  阿一在他身側小心提醒，「國主，您如今已是九五之尊。」

  對張嫣的縱容已經讓身邊的人都覺得不正常了，蕭寒無奈道：「從一開始的時候，她就已經贏了。」最先付出的那個人是他，他都不知是對是錯。

  兩個人的博弈，他從來都沒有贏得底氣。

  不過，到了這樣的時候，輸贏又有什麼打緊。說到底，都是傷透了心的兩個人。

  張嫣呆呆的站在原地，望著蕭寒離去的背影，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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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現在就只會用她最在乎的人來威脅她，他們之間就只剩下這些了。不知為什麼，張嫣第一眼看到的還是蕭寒虛弱的樣子。

  那張蒼白的臉，就像是刻在了張嫣的腦海里。

  一整天都沒有吃過一頓好飯，勉勉強強喝了些水，她靠在床榻上想著，這一切怎麼就到了這樣的地步呢？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可是到了今時今日，一切都在往她期許的方向走了。

  她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堅毅，也不想學著其他的女子那樣阿諛奉承。她現在的處境最為艱難，可以說的上是進退兩難。

  張嫣現下是必須出去，她始終都放不下北冥漓。

  那個人的生死，她十分的在乎。即便是現在這樣的情況會讓蕭寒誤會，可她也沒有辦法去顧忌了。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張嫣破天荒的開始用飯。

  三個月後的一天，在早晨的時候，張嫣見了站在門外的蕭寒。

  「國主，進來坐坐嗎？」

  蕭寒走進去的時候，看著滿是的清冷，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樣的眼神，張嫣自然是看見了，「國主不知，這樣的生活，才是嫣兒喜歡的。」

  「嫣兒，你還是不願意留在宮中？」蕭寒望著張嫣繼續說，「即便是這樣，朕依然要你留在朕的身邊。」

  「國主要嫣兒留下，嫣兒怎麼能不留下呢？」

  她溫溫順順的樣子，讓人覺得很是可人，蕭寒不由道：「嫣兒這些日子可是想通了，想要做朕的解語花。」

  張嫣實在是太懂了，知曉他這樣說的緣由。

  「可嫣兒並不想做國主的寵妃。」

  只是這一句話，就讓蕭寒愣在原地，這何嘗不是他心中過不去的隱痛。

  因為在他的心中，站在他身側的人，只能是張嫣。即便是真的有如張嫣一般的可人，也不可以。

  在那些以為張嫣當真離世的日子裡，蕭寒遇見過一些鼻子眼睛長得像張嫣的女子。

  那些女子讓他有片刻的晃神，可是在相處的過程中，蕭寒清楚的知道，那些女子全都不是張嫣。

  「嫣兒，你怎麼還是這樣任性？」

  張嫣一笑，答：「國主說的不錯，嫣兒是越來越任性。」他呢？在某些事情的處理上，比她還要任性，甚至還帶著些孩子氣。

  前些日子兩個人一起粉飾太平，而後就被蘇映畫的一封信打回原形，再到如今這樣即使是身在一處，也難以交心。

  在這段感情之中，身為國主的蕭寒卻是沒有主動權的。

  不知道怎麼想的，張嫣竟然脫口而出，「國主，我願以身相許。」

  聽到這樣的話，心中自然是歡喜的。誠然，到了這樣的境地，蕭寒還是能輕易就被張嫣的情緒感染。

  「嫣兒說的這些真讓朕歡喜，只是朕要等到嫣兒真正心甘情願的那一天。」聽了這句話，張嫣才是真正的笑了。

  那樣的笑容，讓蕭寒感到這些日子的疲憊都消散了。

  恍然之間，蕭寒覺得，只要留住這樣的笑容，一切都值得了。

  「嫣兒笑起來真美，像極了那一日。」

  過了會兒，他又想起來，張嫣的笑容極少給自己看到，「朕很少見到嫣兒笑，倒是一直都是瞧著嫣兒哭鼻子。也不知為何，嫣兒那個時候總喜歡在朕面前哭鼻子，或許嫣兒那時便就是想著要跟朕當一輩子的摯友。」

  張嫣緘默。

  他錯了，從那時起，她的心裡就裝滿了他。只是那個時候，兩個人都尚且不知道。

  情之一字，到了現在竟然是無法開解。

  兩個人之間的結，竟是越來越難解開，不過張嫣卻總是想回到那個時候。

  「國主就從來都沒有想過，從那個時候起，嫣兒待你就跟旁人是不一樣的呢。或許在嫣兒心裡，國主是最為特別的那一個呢。」

  「朕從來都沒有那樣的信心，看著你為他整日傷神，看著你為他整日展開笑顏……看著那麼多的不屬於朕的你，總是為了他，朕的心中……」難受，他搖頭，「哎呀，怎麼又說到他了。」

  蕭寒牽著張嫣的手，輕聲道：「嫣兒，以後為朕多笑笑。」

  從此之後，張嫣整個人都變得容光煥發，甚至都把伺候的侍從嚇到了。往前住在椒房殿的時候，她總覺得那不是自己的地方。

  由於蕭寒登基為君，蘇映畫在不久之後入住椒房殿。

  張嫣就尋了個由頭從那裡搬出來了，搬到了離蕭寒寢殿最近的暖玉殿。

  張嫣看著眼前的一切，用了一個最為驚險的方法。夜間的大火，照的宛如白晝，巨大的火舌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她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出去，可是張嫣現在只能用這條命去爭取了。

  北冥漓對她有過救命之恩，這是她必須要抱得恩情。

  無論如何，張嫣都不能坐視不理。

  她無法想像蕭寒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該是怎樣的難過和心疼。

  轉眼之間，她又想或許蕭寒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吧。

  張嫣借著大火造成的動亂，趕緊跑出了宮門口。她沒有看到身後一直跟著的蕭寒，直到在宮門口遇見時，張嫣才報以微笑，「國主，多日不見，怎的這樣清瘦？」

  她想了許多的詞，到嘴邊卻只能說出這些。

  「嫣兒也清減了不少，朕將你放在暖玉殿，還想著朕遲早能焐熱你這塊美玉般的心？只是，朕從未想到，嫣兒竟然是這樣的決絕。」

  蕭寒搖頭苦笑，問：「朕是說過不讓你走，可朕最怕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