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我本將心照明月

  張嫣在路上走著，總感覺身後有人跟著自己。這種感覺越發的強烈起來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一切原來不過是想的太多了。

  不過，張嫣倒是真的越想越氣，蕭寒這次怎麼連哄她的話都不願意說。

  張嫣知曉蕭寒是真的生氣了，不過，她已經都走出來，總不能再回去吧！再說她本就是女子，被人呵護一下，也沒有什麼錯處啊。

  偏生這蕭寒此番就固執的要死，都走了這麼久了，也不知道過來哄上一下，說幾句好話。

  

  她走了三天了，腿都走的軟了。張嫣不是蕭寒的人，卻已經將蕭寒放在了心上。那些過往回憶起來，竟然是越發的美好，這讓張嫣更是腿軟的走不動。這個時候的張嫣，只想著蕭寒能過來，說上幾句話，她也能跟著他回去啊。

  等到回去之後，她也不在乎跟蘇映畫失言了。這種事情，本就是不能把控的，更何況蕭寒的心在哪裡又不是她能決定的。

  她還記得北冥漓曾經說過，她是要為蕭寒跳舞的，眼下還有十日不到就到了北冥漓所說的三日之期。

  若是真的如北冥漓所說的那樣，張嫣覺得信了那天命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張嫣初次覺得，天命對她也有些許溫柔，大概是想起來蕭寒心中就溫暖了許多吧。

  這是實話，張嫣是沒有想到會遇見故人。當她看到那張臉的時候，腦海中就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杏花村的許藍意在河邊說：「我要是嫁給太子殿下的女子……」

  張嫣幾乎是遲疑了許久，慢慢的走向那人的時候，她還是不願意相信。許藍意的臉上儘是枯木之色，人也瘦了許多，絲毫沒有那時候的豐潤活波。

  「藍意姐姐，是你嗎？」張嫣還是問出了口，將手裡的帕子遞了過去。

  許藍意在看到張嫣的時候，眼中的怨毒是毫不掩飾的。那日，她從那個地方逃走之後，蕭寒將她送到了青樓之中，她用盡全力守住了清白的身子。可是，那張最引以為傲的臉上卻出現了一道疤痕。

  許藍意不想再去回想那一日，可是在看到張嫣的時候，過去的一幕幕都在腦海之中，容不得她逃避半分。

  那個噁心的男人，說著輕佻的話語，她就用手中的髮簪狠狠的扎進了那人的血肉之中。緊接著，她就被那些強行破了身子，在這之前，許藍意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身子是被青樓之中的女子給……

  想到這裡，許藍意就變得更加怨恨張嫣。她明明是清白之身，可是日後卻要活成不堪的模樣。

  那日的落紅，深深的落在了她的骨血之中。試想一下，新婚之夜沒有落紅的女子，誰會相信她的身子是清白的呢？

  張嫣伸出的手就那樣僵硬在半空中，「藍意姐姐，你到底怎麼了，你為何要這樣看著嫣兒？嫣兒想問問，青君姐姐和李大娘還好嗎？」

  聽到張嫣問起自己的娘親和姐姐，許藍意竟然笑了出來。

  她的娘親流離失所，杏花村那些人的性命……張嫣憑什麼要這樣一臉天真的活著呢？也就是這個時候，許藍意打算將一切都告訴張嫣，可是卻被一個人給帶走了。

  「藍意姐姐，藍意姐姐，我一定會救你的！」張嫣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人，將許藍意從她面前帶走，可是張嫣卻是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張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只聽那人說道：「嫣兒姑娘記住了，這人的遭遇都是因你而起。你可要好好思量清楚，有的人真的是不能被人戲耍的……」

  張嫣聽不懂，大喊道：「我戲耍何人了？你把藍意姐姐給我送回來，我跟你走……」

  她跪在地上，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聽她的。渾身的血液都變得冰冰涼涼的，張嫣在沒人保護的情況下，真切的體會到了何為無助？只是那時候，張嫣不知曉，將她推入絕望的人正是她心尖之上的人。

  說起來，倒也真的是如夢似幻。張嫣身上的那些術法，在這個時候一點作用都沒有。張嫣內心之中也隱隱的知曉，她只能去對抗那些看不見的鬼怪妖孽，可是當面人的時候，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這天夜裡，張嫣就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看了許藍意渾身是血的倒在她面前，眼中分明是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的恨意。

  張嫣不知曉要是怎麼樣的恨意，才能讓許藍意露出那樣的神色。張嫣特別想問清楚，卻聽著她悽厲的說：「你真的想知曉，我就偏偏不告訴你。張嫣，你跟就是不祥之人，你還是蘭若哭哭還不夠嗎……」

  張嫣就是在這個時候，從睡夢中驚醒的。她沒有落一滴眼淚，只是心口堵得喘不過氣，讓她覺得這一切都好像是真實的發生了一樣。

  就在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張嫣看到了一個穿著紅衣裳的小奶娃娃就在自己身邊。她對著自己就喊：「娘親，你終於來看我了……」

  張嫣實在被嚇到了，不知怎麼就稀里糊塗成了人家的娘親。這會子真不知道改怎麼辦，卻聽那奶娃娃質問道：「娘親，你為何要害死我的親娘？你這樣的女子，怎能配站在那樣的高位之上？娘親，你這輩子都不會歡喜的。」

  那小奶娃娃嘴角掛著一絲明艷的笑容，就在說這話的時候，突然就變得越來越小直到消失不見。張嫣分明知曉，那小奶娃娃是靠著人在夢境之中的痛苦，好讓自己維持身形的。

  那身形慢慢能夠走得很遠，在投身於江河之中，便就是那日她要除掉的水患的源頭。

  張嫣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悲傷一陣兒接著一陣兒朝著她湧出來。沒過多久的工夫，張嫣就覺得身子像是被人抽空了一樣。

  眼前好像是有無數的光芒，張嫣呢喃道：「太……子……殿……下，嫣兒……」嫣兒是真的發覺自己喜歡的是你。

  北冥漓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卻生出了一種悲憫的神色。蕭寒這些日子做的那些瘋狂的事情，只怕是將張嫣推得更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