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日有所思夢所及

  北冥漓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張嫣那一張帶著無辜的臉。他此刻看到這張臉，心裡到底是有些心虛。想起了剛剛的那個夢境，縱然是清冷如北冥漓，臉上也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

  他極為不自然的問：「張姑娘，你怎麼在這裡？我總歸是個男子，嫣兒姑娘總是該學會避諱的，不是嗎？」

  張嫣都要被他氣笑了，北冥漓本來是站在那裡好好的。張嫣就是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這倒可好，直接把人刺激的暈了過去。

  以前濃情蜜意，偷偷給她簪花的時候，就嫣兒嫣兒的叫著，如今當真是一切都變了味道。罷了，不過是稱呼而已。張嫣本來就沒有打算跟北冥漓再去計較這些，索性一切都隨了北冥漓的心意。

  望著他臉上的薄紅，張嫣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她出門去吩咐人打來了一盆熱水，親自擰了一個濕巾，放到北冥漓的額頭上。張嫣這個時候，也不願意多跟他說什麼。張嫣萬萬沒有想到，她把人家嚇得直接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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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在病中還有被她嚇到的恐懼。張嫣無奈的搖了搖頭，「眼下，北冥大巫師可是感覺如何了？我這次出來本不想牽著太多的事情，沒想到讓大巫師遭受了這些，嫣兒真是不好意思。大巫師可要保重好身子，嫣兒……」

  張嫣正要走，卻被北冥漓叫住了。說起來，無非就是他自己的心思不單純，他本來是不會生病的，總歸是他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張姑娘，你不必這樣自責。我能夠這樣，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情，怨不得他人。太子殿下非常牽掛姑娘，姑娘若能早些回去，為太子殿下解了這相思之情也是好的。」

  張嫣聽完之後，就笑了，望著北冥漓，「若是我不願意呢？北冥大巫師是不是又要將嫣兒像禮物一樣送出去？嫣兒從來都沒有奢望過什麼，直到遇見了北冥大巫師的時候，嫣兒才知曉了那種情感。」

  「大巫師的心裡，沒有嫣兒的半分位置，這些嫣兒本是不該怨恨的，可是嫣兒實在控制不住。」張嫣突然停頓了一下，繼而道，「其實我這次來，只是想問問大巫師，你到底有沒有對嫣兒動過心？嫣兒知道這樣很可笑，可是嫣兒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北冥漓眼下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張嫣，他的心思在她面前看來齷齪極了。若不是生了那樣齷齪的心思，他也不會突然暈倒，在睡夢中強逼著她做了那樣的事情。北冥漓的嘴角有了一絲苦笑，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嗎？他也是個普通的男子，擁有著普通的感情。

  平日裡，北冥漓總是刻意的壓制著，可是這種事情總有壓不住的時候。張嫣很期待自己能夠擁有一份純粹的感情，只是她可能不知曉，北冥漓更是渴望這樣的感情。

  從來沒有擁有過，又是假裝自己從來不需要，所以在張嫣的一次又一次不放棄之中北冥漓遠遠比張嫣給他的喜歡要多得多。只是，眼下，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張嫣的身後會有更好的人。

  遺憾的是，那個人再無可能會是他。

  北冥漓閉上眼眼睛，「張姑娘何必要說這樣的事情，你可知曉這讓我很為難？張姑娘的心中早已經不該執著這件事情了，你應該活得更為歡喜。」

  張嫣這個時候就笑了，他總是自以為是，連在病中都是這樣的自以為是。

  「也罷，我如今說什麼嫣兒姑娘都不喜歡了。你快些走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費半點時間了，嫣兒能夠歡喜便好。我總認為天命是最重要的，總是把很多事情都看的比嫣兒重要……」

  張嫣顯然沒有想到北冥漓能說出這樣的話，推心置腹卻又讓人不忍心拒絕。他那樣勾人的眼眸，偏偏是藏也藏不住的清冷，清冷之中又帶著常人難以理解的孤獨。張嫣以前想要驅散那樣的姑娘，可是現在……

  她沒有資格……

  她沒有合適的身份……

  她更沒有理由去做這樣的事情……

  好多事情都會給人一種無力感，張嫣就覺得，往事都已經不可追憶。現在說起這些，好像真的沒有什麼意義了。無論在說些什麼，兩個人之間早就回不去了。正是這樣的回不去，所以才讓他這樣軟弱的，對嗎？

  張嫣多想知道，自己的這些感情都是對的。可是，到頭來，除了蕭寒從未離開過，所以的一切都錯了。就連她自己，都錯了許多，更何況，感情的事情從來都沒有對錯的。

  思量至此，張嫣忽然之間就看開了，原本的三月之期好似都剩下了被思念折磨的時光。

  這些事情，說起來也是奇怪，張嫣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她是這樣的想念蕭寒。雖然是不情不願，可是看到那個人就會很安心。為了這份安心，張嫣就故意做出很是思念的樣子。

  她對蕭寒的思念之中，遠遠沒有對北冥漓的那份純粹。張嫣知曉在心中這樣偷偷比較不好，也不知曉自己這種行為是多麼的……無恥。

  可是，這個時候，張嫣只能輕輕道：「大巫師，請你保重好身子。嫣兒還有些事情，嫣兒就先走了……」

  這是張嫣生出了想逃的心思，北冥漓卻是拉著她的衣袖，「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在夢中，我們……」

  北冥漓試圖說出來，可是看到張嫣如水般的眸子，卻始終說出下去。他不能告訴張嫣，他更不敢跟天命作對。

  他沒有吐露過心思嗎？北冥漓想，他是說過的，只不過是說過就忘記了。這一次，要是被張嫣知道他有那樣齷齪的心思，這個女子恐怕連愛慕都不願意分給自己了吧。

  更何況，在北冥漓心裡，張嫣始終是那個小小的丫頭。她被困在方寸之地的時候，是他伸手將她拉了出來。那時候，可能就已經註定了。

  他沒能將張嫣拉出來，只是借著蕭寒的名義照顧那個人。而今，他也該將那個人完完整整的還回去了。縱然心中有一百一萬個不願，也只剩下無可奈何而已。

  更加無可奈何的是，這些事情，張嫣永遠都不會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