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只為感君一回顧

  聽著蘇丞相的話，蕭寒開口說：「北冥大巫師先前備受流言困擾，這件事情交給他的話也算是為大巫師贏得一些人心。自古以來，大巫師的權力跟帝王之權力息息相關，本太子也不忍心看到大巫師繼續那般懺悔下去。」

  蘇丞相這個時候，就繼續說：「不錯，北冥大巫師原本就沒有什麼過錯。無非就是有些人愛嚼舌根子，害的大巫師名譽受損，如今連朝都不敢上了。」

  聽到這話，蕭寒笑了。他哪裡是不敢上朝，他是不想上朝。他醉生夢死了那麼多日子，也該讓他知曉自己到底是誰了。

  蕭寒嘆了一口氣，想必那女子的歸去，能夠讓他振作一陣子。「蘇丞相以為，怎樣才能說服大巫師？」蕭寒望著蘇鎮那一知半解的臉，這才繼續說，「大巫師先前被那些流言寒了心，如何才能讓大巫師認清自己的使命呢？」

  

  蘇丞相一時之間也沒有了主意，只能說：「微臣沒用，未能替太子殿下分憂。」

  這時候，坐在珠簾之後的慕靈太后說話了，「皇兒若是有心，不妨親自去一趟北冥府，去好好安慰大巫師。大巫師本就是見不得子民受難之人，你只需說上一說大巫師定然願意去處理黃河之事。」

  「兒臣受教了，母后的長樂宮兒臣定會加緊時間修葺。」

  眾位大臣見這件事情解決了之後，也就放下心來，不曾想蕭寒還是一臉嚴肅，「本太子以為，黃河之事要先將難民遷走。其次，再去請求大巫師治理。最後要給難民一些錢糧，也要減少朝廷的賦稅。」

  負責黃河之事的張大人方才被免職，蕭寒看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來處理這件事情。正在低頭思索之時，一個人的身影悄然走入殿中，蕭寒定睛一看，不是旁人，正是手持法杖的南陵大巫師北冥漓。

  蕭寒站起身子，往北冥漓的方向走去，「北冥大巫師可算是來了，本太子正打算找個時機好好拜訪一下。」

  「微臣不敢。」多日不見，北冥漓依然是惜字如金。

  蕭寒轉身，重新坐上那把椅子，這才開始說起黃河之事。說完之後，皺著眉頭問北冥漓，「大巫師，你可願意為了子民去試試？往常這種事情都是大巫師來解決，如今你雖……罷了，大巫師是我南陵的大巫師，那群刁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微臣知罪。若能解決黃河之事，微臣懇請太子殿下准我辭官歸鄉。」南陵大巫師的職位，從南陵開國以來就存在，眼下他想要辭官的消息在朝堂之上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蕭寒的臉色變得嚴肅且認真，冷聲問：「大巫師說這些話的時候，當真不害怕先前的那些大巫師來找您的麻煩？還是說，從一開始，大巫師就一直等著這天？」

  蕭寒倒真是覺得，北冥漓從一開始就在等著他的成長，然後等他成為帝王的時候，再故作瀟灑的離開。

  辭官歸鄉說的倒是好聽，旁人不知道，蕭寒卻是知道，北冥漓原本就沒有什麼親戚朋友。

  蕭寒看著北冥漓說：「大巫師，您若是想歸鄉，那倒也簡單的很。只不過本太子覺得，大巫師對本太子的關照，本太子不知如何回報才能讓自己安心。」

  北冥漓不說一句話，他何需求得一個心安呢？他身邊站著的女子，是他求而不得也不能求的女子，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足夠讓人羨慕了。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是天命所定的女子，卻是一次又一次的逃離。北冥漓之所以來上朝，就是算準了此刻正在他府中暴跳如雷的女子正是張嫣。昨夜的星辰在一瞬間黯淡的時候，北冥漓瞬間就慌了神。

  忽然之間，看見自己身邊泛著微微的光彩，心裡暗道一聲不好。

  為了逃開那個女子，他竟然都來上朝，心甘情願面對蕭寒。面對蕭寒的時候，北冥漓內心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對著蕭寒的時候，北冥漓情願相信蕭寒是真的願意對張嫣好。

  蕭寒本來也沒想著，北冥漓會是這樣的坦然。他已經從線報之中知曉，剛剛張嫣去了北冥府。

  張嫣還沒走多久，蕭寒這就開始慌亂了。

  「有些私事不適合於朝堂之上講，本太子有些事情想要根大巫師談談。等會下朝之後，還請大巫師跟著本太子去東宮小坐一會兒。」

  北冥漓望著蕭寒的時候，眼中早已沒有閃躲之意。蕭寒只覺得自己是想多了，他都把張嫣送來了，更何況躲張嫣都躲到這個份上了。可是，蕭寒還是害怕，他害怕張嫣會跟著北冥漓消失得無影無蹤。

  特別是，北冥漓方才提起要離去的時候。他走了，是否會帶上他心愛的姑娘一起。蕭寒心中清楚的很，張嫣並未完全對北冥漓忘情，而且北冥漓對張嫣的感情實在令人捉摸不透。

  蕭寒不敢再繼續想下去，索性朝中事務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眾位大臣都走了的時候，北冥漓也抬腳往出走，卻是先被慕靈太后叫住了。慕靈太后只是說：「大巫師切莫忘記往事，太子殿下少年心性，眼下的這些手腕也不過是強撐出來的。」

  「微臣不敢。」這四個字，蕭寒聽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只要問起北冥漓什麼事情，他都會說微臣不敢。可是，唯有蕭寒知曉，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從開始的時候，他就不能。北冥漓心中有什麼東西，一直在跟他抗爭著，北冥漓說不清楚那種關係是什麼。

  可是，只要等北冥漓跟張嫣相處的久了，那樣的感情就會越來越淡。總會有一天，他會不顧一切，為了張嫣不顧一切。蕭寒很害怕……他小心翼翼維護的東西，總有一天會消散的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等到北冥漓跟著蕭寒到了東宮的時候，蕭寒這才開口道：「她去了你那裡，北冥大巫師可知曉這是為何？」

  他若是能知曉這是為何，就不會這樣的上朝，懷抱著躲著那個女子的目的。北冥漓的嚴重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可心中卻早已經是翻江倒海了無數遍。北冥漓無奈極了，可是卻沒有一點辦法。

  他無奈的問：「太子殿下，你說這是為何？微臣從來不曾知曉過女兒家的心思，說起來，太子殿下身邊還有一個太子妃。嫣兒……不，那人她始終是個女子，想必太子殿下比我懂一些。」

  蕭寒輕笑出聲，原來在他心中，張嫣已經成了那人。無關痛癢的一個那人而已，不知道是否是刻意的掩飾，他覺得這一切可真是奇怪的很。

  北冥漓言語之中，甚至是那張清冷至極的臉色對張嫣沒有一絲感情。可是，兩個人都知道，北冥漓遠遠沒有表面上那麼坦然。

  「微臣答應太子殿下的事情自然是會做到，太子殿下實在不需要這樣萬般試探。微臣本就是無心一人，眼下更是沒有心了。等微臣回府之後，便會收拾好東西離開。」

  蕭寒聞言，問：「大巫師，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去什麼地方，你難道忘記了自己的使命了？」

  「微臣不曾忘記，黃河的事情總是要解決。」北冥有些反常的開口解了蕭寒心中的疑惑。

  他眼下是不會走的，就算要走也要帶著那個女子一起走。北冥漓望向蕭寒的時候，眼中儘是一片悽然和決絕之色。

  那也只是他的想法而已，北冥漓知道現在他已經帶不走張嫣了。即便是他願意，那個女子也已經不願意了。她是那般驕傲的女子，怎麼會忍受男子那般的欺辱？他對她最大的欺辱，就是把她送到她最不願意來的皇宮。

  「如今她在你那裡，還請大巫師好生照顧。本太子這心裡縱是有一百個不舒服，也希望嫣兒能夠真正的歡喜一陣子。這些日子，在宮中發生了許多事情，嫣兒過得也沒有那麼肆意。本太子覺得，她出去走走也挺好的。」

  春風吹又生的感情，還有北冥漓眼中的說不出，再加上他這番看似大度的話。三個人之間的隔閡已經出現了，不，是從他遇見張嫣的那一刻都已經出現了。

  「微臣會走。」他是一定會走的，只不過是世間的問題。

  北冥漓望著蕭寒，繼而道：「微臣是真的會走。」

  蕭寒這才開始好好跟北冥漓說話，稍微帶著可惜的意味，「大巫師你知道的，本太子不是這個意思，你走了之後朝堂之上就再也沒有人願意為本太子鞠躬盡瘁了。北冥大巫師這樣好的臣子，本太子是從心裡喜歡的。」

  「微臣謝過太子殿下的好意，可是微臣已經沒有留下的理由。今時今日的南陵，早已經不是以前的南陵了，微臣希望太子殿下好好照顧天下萬民。當然，微臣不能儘快就走，至少需要三年。」

  果然是北冥漓的做事風格，連時間期限都說的清清楚楚。

  「本太子不知曉，大巫師會不會為了什麼留下來？那時候，本太子也想著做一個隨心肆意的人，可不曾想到……」後來，竟然發生了那樣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