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瓊樓玉宇無眠夜

  張嫣也知曉事情的嚴重性，此刻像只小貓一樣窩在蕭寒懷中。

  蕭寒將手中的書一扔，躺在榻上，順便摟著張嫣一起，「嚇壞了吧，睡吧，等你睡一覺就沒事了。」

  

  「我那張書箋上寫的是，別怕……」轉身之時，卻發現那個女子在他懷中已經睡著了，「嫣兒，我是怕你在這一步步的算計中越來越……」

  他像是累極了，抱著她就沉沉的睡著了。

  張嫣的眼角流下了眼淚，那些一點點的呵護她都感受的到。張嫣本就是假寐，在聽到蕭寒沉穩的呼吸聲之後，試圖起來點一些薰香。

  剛要起身，手卻被人拉住，連臉上的狼狽都無處可藏。蕭寒臉上出現了驚嚇之色，問：「嫣兒，你怎麼了？這裡是不是太悶了，我們過些日子就出去，你先忍一忍好不好？」

  蕭寒越是這樣的安慰，張嫣越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是有些害怕這一切的。他溫言軟語之下那張殺伐決斷的面孔，張嫣還沒有見識過。她是害怕有一天，蕭寒會像北冥漓那樣對待她。

  「嫣兒，你別怕。」蕭寒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著她的後背，用哄稚子的方式極為耐心的哄著她。

  張嫣輕聲問：「太子殿下，你會一直都對我這麼好嗎？」

  這女子幾時變得這般患得患失，蕭寒只是抱著她，漆黑如墨的眸子直視著她。張嫣從未有過什麼安全感，眼前卻是感到了一些。

  隨即，伸手抹了抹眼淚，害羞的鑽進蕭寒的臂彎。想來她與他終究還是同塌而眠了，過了今晚，北冥漓就是她必須要忘記的人了。

  蕭寒抱著張嫣醒來的時候，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望著懷中那小小的人兒，心中就很是柔軟。

  「你就那麼不聽話嗎？若是你早些聽話，那哪裡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糊塗事？那個時候，你要是答應了，我是斷斷不會娶了蘇映畫的。就算逼不得已要娶了她，她也只能永遠的居你之下。」

  張嫣在蕭寒懷中輕輕笑了，這人怎麼這般在乎這些呢？她當時喜歡北冥漓的時候，北冥漓可是一點許諾都沒有給過自己。如今，這樣已經很好了。

  為了心愛之人，久居人下又算的了什麼？

  蕭寒是最好的漁夫，用一張柔情蜜意的網，讓張嫣淪陷在其中。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有了新的轉機，他們兩個人還是在一起交了心。

  蕭寒情不自禁想去吻張嫣的額頭，卻被張嫣靈巧的躲開了，蕭寒在自己的手臂上印下了一個吻。

  張嫣一字一句道：「太子殿下，禮數……禮數不能……」

  「我偏不……」

  他無賴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是張嫣心中的那個人，那人只在她面前才會這樣的無賴。如此想來，他也是特別的吧，他對她……

  張嫣恍惚了半刻，終還是開口道：「嫣兒沒用，嫣兒得太子殿下如此照顧，心中還是忘不了一個虛無縹緲的身影。」

  張嫣望著蕭寒的時候，能看到他猩紅的眸子，繼而道：「太子殿下，您能不能幫我忘記他。」

  蕭寒面色一喜，這些他自然願意，只要是張嫣所要求的他還有什麼不願意的呢？眼中的無奈似乎是無處可藏，蕭寒終還是點了頭。

  他緩緩起身，心想等會兒要面對的事情，心中的煩悶更甚。張嫣自然是將這些情緒都收到了眼裡，她知曉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張嫣見他要走，抓住他的衣袖道：「太子殿下不必這樣為難，不管是什麼結果，張嫣都不會害怕。」

  蕭寒似是給了張嫣一個微笑，她是不害怕。可是，張嫣卻從未想過，他自己會害怕。單單是蓄意謀害皇嗣，那一個罪名，她就擔不起。更何況，還有什麼恐嚇太子妃。

  蕭寒心中不禁有些擔憂，對著張嫣說：「這一次，你無論如何都要聽我的。我若不來這裡找你，你萬萬不能走出這裡半步。嫣兒，我說的這些，你可懂了？」

  我就這麼值得你維護嗎？張嫣在心裡這樣想。

  她點點頭，卻聽見蕭寒說：「時間還早，嫣兒再睡一會兒。」

  張嫣依言躺下，蕭寒這才放心的走了。

  蘇映畫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只是睜著驚恐的眸子望著蕭寒，輕聲問：「太子殿下，您昨夜去了何處？」

  「太子妃，你難道不想解釋一下嗎？」

  蘇映畫露出一絲病嬌之聲，問：「太子殿下，臣妾不知臣妾要解釋什麼？臣妾以為，太子殿下會跟臣妾一樣悲痛。畢竟，那孩子是你我的第一個孩子。張嫣她就算再得你喜歡，也萬萬不能用我孩子的性命去……」

  蕭寒聞言，臉色一冷，「太子妃心中不知，這個孩子的事情才是本太子的心結嗎？」

  兩人身旁有稍微年長的宮娥，而且那些人大多數是蘇慕靈身邊的人。她們雖是疑惑太子妃何時有孕，可是卻沒有辦法看著兩人因為孩子而這般爭吵。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還年幼，皇嗣早晚都會有的。」

  「所言不錯，皇嗣沒了自然是悲痛萬分，可說到底也不能怪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是沒有見到那一日，那丫頭凌厲的語氣還有太子妃所受的委屈。」另一個宮娥附和著說。

  蕭寒心中的怒氣更甚，「兩位姑姑是宮中的老人了，甚至是看著本太子長大的。這些日子以來，辛苦你們兩位照顧太子妃，你們且收拾東西回老家去吧。」

  兩人面色一滯，想來已經到了這樣的歲數了，家中哪還有什麼親戚朋友。回去當真是一條死路，連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

  皇宮之中固然是悽苦了些，還要伺候主子們，可是哪經得起家鄉的物是人非。

  「太子殿下，我們知錯。」

  「是啊，我們知道錯了。」

  蕭寒勾唇一下，冷聲道：「知錯還不快走，本太子會為你們準備好足夠的銀兩。兩位姑姑無需擔心其他，本太子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

  兩人見事情實在沒有轉機，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等兩人走遠，蘇映畫問：「太子殿下，你當真是要那二人回家養老？她們的家中恐怕是……」沒有什麼親人了。

  人的年紀大了，雖然是想回去，可也害怕物是人非啊。

  「那些都無關緊要，太子妃還是好好跟我解釋一下，皇嗣的事情吧。本太子從未碰過你，那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映畫嘴邊露出淒婉的一笑，這孩子的身世最為簡單不過。她縱然愛耍小心思，可是這個孩子的事情蘇映畫卻是一點都不敢造假。

  「太子殿下，您還有這樣健忘的時候呢，萬一您真的碰過臣妾恰好還有了那個孩子呢？」

  蕭寒被這話唬住了，可表面上還是那樣的姿態，冷若冰霜又若即若離。

  「太子妃，本宮沒想到，你還有這樣大的膽子呢。我倒是想讓你告訴我，那個孩子到底是怎麼來得？」

  蘇映畫聞言，淒婉一笑，這孩子怎麼來得還需要問嗎？

  「我們走了很多的路，臣妾也知道這些事情對您來說是太過困難了些。不過，太子殿下這孩子真是您的孩子。」

  蘇映畫眼神悲涼，看著地上殘留的血，「太子殿下您認真看看，那是我們留下的骨血，您怎麼能為了那個女人就做出這樣的事情？臣妾自知，無論如何，臣妾都比不上她。」

  「可是，那是我們的孩子啊。她在我的肚子待過一段時間，太子殿下您怎會如此狠心？！臣妾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那個女人，臣妾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

  蕭寒冷聲打斷蘇映畫，「你想知道什麼？那件衣裳本太子調查過，是你做的手腳。至於，你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你要本太子原原本本的說給你聽嗎？」

  蘇映畫突然絕望的哭出聲音，在他的心裡，她就是那般放蕩且工於心計的女子嗎？這世間的女子，唯有她的張嫣，才是這世間最為純淨的模樣嗎？還是說，蕭寒是除了張嫣其他人都不可以。

  「那種藥物用的多了，終究是傷身體。太子妃，你還年輕，切莫再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那日，母后找本太子說，說是本太子這一輩子都是要欠著你了。如今，看著你一步步淪陷，本太子終於是覺得自己做錯了。」

  要有多深的失望，蕭寒才會承認是自己做錯了。蘇映畫望著他的眼眸，逐漸地失去了神采。她從未感受過這樣的失望，蕭寒對自己大抵也是失望了吧。經過了這些事情，蕭寒恐怕是連演戲都不願意陪著她了吧！

  從嫁給蕭寒的時候起，她就知道她這一生可能都錯了。可是，如今聽著蕭寒自己承認，蘇映畫的心中自然是有了別樣的滋味。

  蘇映畫搖了搖頭，只是道：「臣妾用的那些手段，在太子殿下看來都是小手段罷了。可是，太子殿下，你有沒有想過臣妾為何要那麼做？」

  是啊，他可曾想過，她到底為什麼這麼做？那些疼，可是切實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