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我見青山多嫵媚

  張嫣雖是心中多有不願，可還是不想將自己牢牢綁在一個人身上。經歷了北冥漓把她像是物件一樣，送給蕭寒之後，張嫣就不想再去相信感情。

  她跟北冥漓之間是有過誓言的，可到了最後，也僅僅只是有過誓言而已。張嫣懷抱著一份並不怎麼歡喜的心情進入到蕭寒的網中，她也並未奢求過蕭寒能夠真心的待她。

  這所有的一切，原就是一場不怎麼歡喜的事情。她不想跟自己過不去，更不想去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她本就是在逼蕭寒，甚至是想要看一看自己在蕭寒心中是怎樣的地位？

  現在看到了，張嫣的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歡喜，你無法去說明什麼對錯，只是單看起來蕭寒的確是比北冥漓更能值得寄託。

  至少，蕭寒不會為了所謂的榮華富貴，亦或者是人世間的流言蜚語就放棄她。可是，張嫣在聽到蕭寒的話，之後，心裡想著的仍然是若是能夠為北冥漓紅袖添香，那樣該有多好。

  只是想了半刻而已，張嫣的心中早已經百轉千回，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心頭的滋味。若是有選擇的話，誰會願意去選擇一份如此讓人難受的感情？對，張嫣覺得答應蕭寒有些難受。

  可是，在這樣的糾結之下，張嫣想到的仍然是……那一份遙不可及。

  

  這箇中滋味都縈繞在心頭久久不能消散，張嫣想了有多久，蕭寒就在那裡站了多久。只聽得蕭寒道：「過了這麼久了，你還是忘不了他嗎？」

  張嫣只覺得自己是有些過於矯情了，恍惚之間，有聽到蕭寒說：「嫣兒這般冰雪聰明，可知道當斷不斷的結果是什麼？」

  張嫣當然知道當斷不斷的結果是什麼，就是因為她太知道了，所以才演了那樣一場戲。

  「眼下的事情，太子殿下打算如何？」

  蕭寒用手輕輕颳了下張嫣的鼻子，他用無比認真的眼神說：「你這個惹禍精，真會給我找事情。不過，我從小就是惹禍精，你的這點事也沒有什麼。只是，嫣兒怎麼能算計我呢，這讓我有點不開心。」

  「太子殿下，您怎麼能這樣說話呢？」

  張嫣的眼眶之中已經有了淚珠，蕭寒這種毫不掩飾的感情，是她從未有過的坦然。只是，張嫣有些好奇，蕭寒是怎麼知曉這一切的。

  「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知曉這一切都是你的算計。太子妃的心性，根本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她從來都是個只會交易的人。我們之間的一切都來得很奇怪，從來沒有一件事情是按照完整的軌跡進行的。」

  蕭寒望著張嫣的眼神，見她泛著水霧的雙眼有一點矇矓之色。他伸手把張嫣擁抱在懷裡，只是想著此生能擁著眼前這個女子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張嫣抱著蕭寒的時候，蕭寒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失神。

  「嫣兒，我們這樣不好嗎？」

  他突然來得這一句，讓張嫣有些雲裡霧裡，沒有什麼好與不好。只是這一切都變得異常了些，也有一種莫名的心安。

  張嫣在這樣的時刻，也願意跟蕭寒說說心裡話，「我其實並非是你所想的那般放不下，只是不喜歡被人當做物品送來送去。我為了他，就像……就像太子殿下這般。可是，嫣兒知曉，他從來都不敢喜歡我。」

  張嫣說起了那個夜晚，那個夜涼如水的夜晚。

  她說起了那個吻，那個她主動獻出的吻。甚至，她還提起了那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蕭寒在一邊靜靜的聽著，忽而擰著眉頭，忽而歡喜展顏，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張嫣。

  她所說的那些故事，蕭寒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望著那樣的女子，蕭寒一點都不忍心拒絕。

  「我突然很感謝嫣兒今晚這樣鬧；我突然很喜歡這樣的月色；我突然很想護著這樣的你……」

  張嫣自及笄之後，很少掉眼淚了。

  可是，此刻靠在那個溫暖的懷抱之中，蕭寒實在是忍不住抱了抱懷中的人。蕭寒很喜歡這樣輕輕擁著她，聽她說一說他早就知道的故事。

  也許是情之所至，也許是這樣的時刻太過難得，張嫣抬頭望向蕭寒的時候，蕭寒溫柔的大掌所到之處，都驚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蕭寒雙唇的溫度落在張嫣冰冷的唇上之時，蕭寒這才開始懂得，原來兩廂情願是這樣的感覺。

  纏綿了一遍又一遍，唇瓣已經微微有些泛紅，兩人的呼吸都亂了一個節拍。張嫣害羞的低下頭，心裡想著怎麼就這樣吻上了呢？她甚至有些懷疑，這一刻是不是真實的？

  「想什麼呢？傻丫頭！我可不放心你一個人到處亂跑，從現在起我去哪裡你就去哪裡。」

  張嫣正想說蕭寒當真孩子氣，可是看到他眸中的認真之色，便再也不忍心多說一個字。想來張嫣也不是那般不長記性的女子，只得好生勸說道：「嫣兒，你的性子最為……」

  其實，蕭寒想說，是他慣壞了眼前的人。

  張嫣在沒有他的地方，可是堅強的令人心疼。

  張嫣雖然是沒有見過這樣的蕭寒，可是也猜到了幾分蕭寒的心思。她低聲說：「你今天晚上的聲音，真好聽。嫣兒就想著，要是過些日子，我就能跟你一起，時常聽到這樣的聲音也是一件令人歡喜的事情。」

  蕭寒此刻已經開始顧忌自己孟浪了，這一切來得小心翼翼，原本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樣簡單。

  好不容易追到的人，可不能就這樣嚇跑了。

  張嫣不知道，原來被人保護的感覺是這樣的好。她承認，她喜歡蕭寒此刻的坦然，還有蕭寒所有的溫柔。

  張嫣望著蕭寒的時候，眼裡也有了別樣的情緒。那種感覺，蕭寒感受得到，他最是明白不過了。

  她是打算接受他了，這可真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情。

  「嫣兒，你真好。」

  「嗯，太子殿下，回去好不好？」這樣四下無人，只有蕭寒還在身邊，張嫣只能望著他說。

  這種只能不是一種無奈，而是張嫣打心眼裡願意去這樣做。

  張嫣對著蕭寒的神色有些慌亂，也有一絲閃躲，臉上迅速飛上一層紅霞。蕭寒知道，這姑娘定然是害羞了。

  女兒家的心思，說起來好像也沒有多複雜。她的雙眼之上有著明媚的火焰，蕭寒知道那種風情是他給張嫣的。

  往後的日子裡，蕭寒只是想著過些日子，能夠真正的守護住這樣的眼神。

  他恨不得把張嫣帶在身邊，片刻都不得離身，他從未覺得如此滿足。

  蕭寒眼中全是感動的神色，就連往日裡那副成熟穩重的模樣也全然消失不見。懷裡那個人仿佛是他存在的意義一樣，他沙啞著聲音，開口說：「嫣兒，你放心，我這一生將會給你最堅實的依靠。」

  張嫣抿著唇，在他懷裡輕笑點頭。饒是這樣的環境之下，張嫣還是問蕭寒，「太子殿下，您真的許諾過什麼給他嗎？」

  這個他，說的自然就是北冥漓嗎？蕭寒的臉色瞬間變了，他望著張嫣的神色多了幾分懲罰的意味。就連說出來的話，都讓人心寒，「嫣兒，你要知道這件事，又何必給我柔情蜜意的錯覺？你想要知曉的我都告訴你，下次……」

  蕭寒頓了頓，冷色道：「下次莫要再這樣委屈自己，萬一我尚未把持得當，真的將你如何了又該如何？」

  張嫣尚未經歷過男女之事，只是聽他這樣說起，眼眸之中多了些委屈。蕭寒見她這個樣子，只得哄著張嫣，「算了，我再等些日子也是一樣的。反正嫣兒現在就在我懷中，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你。」

  「你何時放棄過我？」張嫣睜大了眼睛問。

  「我曾跟北冥漓打過一架，然後故作瀟灑的離開你。北冥漓那個人實在不怎麼靠譜，害的我的嫣兒時常掉眼淚。看到她哭，我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嫣兒，你以後一定要多笑笑。」

  張嫣扯出一抹微笑，蕭寒望著分外生氣，冷哼道：「嫣兒這皮笑肉不笑的功夫，真真是好得不得了。」

  「你就會欺負我。」張嫣這話說的，是連她都沒有發現的嬌嗔之色。

  過了會兒，張嫣愣是央求著蕭寒回到東宮，東宮之中並沒有月色之下的溫柔，也沒有那麼多的柔情似水。

  從踏進東宮的那一刻起，蕭寒的眸子裡就沾染了別樣的情緒。

  有些事情是一定要解決的，他剛剛分明看到一抹紅色的衣角，還有那個帶著怨毒的眼神。蕭寒仍還是視若無睹的抱著張嫣，就是為了讓那人知道，她懷中之人才是他所珍視的。

  他與她，從開始的時候，都是錯的。

  蕭寒決定去找蘇映畫談談，沒想到進去蘇映畫房間之中，看到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蕭寒在那一刻有些失神，就在一瞬間想明白了。他緩緩走近，望著那雙夾雜著淚漬的眼眸，「太子妃都知道了，你為何非要如此執著？」

  她還是靜靜的躺在那裡，沒有一絲生氣，蕭寒這才開始慌了神。

  等到御醫來的時候，說出口的話卻是讓蕭寒心中一冷。

  「太子妃在懷孕初期，實在不宜受這樣的刺激。」轟一聲，蕭寒只當自己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