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一襲紅衣爭天下
2024-09-21 23:32:28
作者: 淑人君子
蕭寒望著自家母后臉上的鎮定之色,打從心底露出一絲欽佩。數十年來,南陵國也未曾經歷過戰亂。單單自從蕭瑜駕崩之後,王城就被圍困了兩次。上一次是外敵,這一次是內憂。
蕭寒只聽慕靈皇后道:「為何?你為何就不能再等一等呢?」
蕭寒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這些日子每一天他都再等,等著這一天儘快到來。蘇丞相手握重兵,這也是蕭寒必須要將蘇映畫送上皇后之位的原因。他家母后怕是也沒有想到,她最為信任的、同父異母的胞弟會是這樣的絕情吧!
不過,她更是想不到這麼多年在身邊養了個利慾薰心的兒子。血脈親情,在她替太子殿下攝政的那一刻儼然已經不復存在了。
「誰都會犯錯,寒兒認為母后的錯誤當真是罪無可赦嗎?我的丈夫用無數的鮮血和信仰在這片土地上稱王,可是我的兒子卻沒有如我的丈夫那般。即便是今日你奪了玉璽,可你仍然成不了你父皇那樣的王。」
蕭寒站在那裡,只是道:「母后你誤會了,寒兒只是想要回自己的東西。兒臣定要成為比父皇更讓您驕傲的王,我要將南陵的神權削弱至虛無。」
聽到蕭寒的這句話,蘇慕靈問:「你憑什麼做到這些?」
「就憑世人眼中的南陵大巫師如今已走下神壇,兒臣能將他送上神壇定然能夠把他拉下來。」
慕靈皇后從這些話里,聽到了一個王者的野心。這是她曾經期許的,青絲熬成白髮,她都沒有等到蕭瑜實現這個宏願。如今,有了一個人,願意繼續走她最心愛的人沒有走完的路。
「就憑我可以娶曾經神權象徵的人的女兒為皇妃,這些事情兒臣已經從皇宮禁書之中看到了。數年前的無奈,兒臣定不會要它再次發生了。」
這是慕靈皇后和蕭瑜心中的鬱結之處,曾經的北冥大巫師,二十多年前的那場愚昧無知致使北冥大巫師一家只餘下張嫣一人生還。鮮血沒能喚醒的東西,他們雖然曾經反抗過,可結果卻是那樣的慘痛。
「母后累了,你好好對待她便是。」慕靈皇后轉身,將玉璽交給了蕭寒,「蘇映畫是我蘇家的女兒,母后希望你好好對待她。她縱是有萬般不是,也是母后的親人,更是你的妻子。」
「那嫣兒呢?她憑什麼……」
蕭寒自覺失言,只能將那些話全都埋藏在心底,張嫣的事情只能在往後的日子給她彌補了。
慕靈皇后聞言,轉身道:「寒兒,你以為她就不恨你嗎?你把她心愛之人,逼到了這樣的境地之中,你怎能說她還會全心全意的愛著你?」
「母后知曉你對她的情分,可是你們兩個之間可是有著血海深仇。你父皇將她送去做聖女,本就是為了彌補她。等到她成年之後,好給她應該有的一切。可是你出現了,她的人生軌跡從那個時候就亂了。」
慕靈皇后頓了頓,繼續道:「女子的命運就如同浮萍一樣,你以為你給了她依靠卻不知曉她心中真正的依靠是什麼。」
「兒臣告退,母后仍還是南陵最高傲的女子。」
不錯,從他拿到玉璽的那一刻,圍困王都的軍隊便四散開來。蕭寒立在城樓之上,突然有一種悽苦。
這是他這麼多日努力的成果,可是為了這麼個物件,他算是徹徹底底的傷了自家母后的心。從未有人教過蕭寒,為帝王之心,當真是要做到斷情棄愛。他娶了一個並不心儀的女子作為皇后,他最心愛的人只能被藏起來。
不過,好在這皇后也算是很大,藏一個人並不是很難。
至於那刻在骨血之中的血肉親情,他相信母后是樂於看到他的成長的。蕭寒自顧自的走著,卻在東宮的拐角處見到了一個紅衣飄飄的裙角,心頭不自覺的就生出了一絲歡喜。
除了張嫣,還有誰能把紅衣穿出這種風姿。他是看慣了張嫣一身淡粉襦裙的樣子,清麗可人之中帶著專屬於她的俏皮。而今,她也不知從何時起,竟然學會了穿那樣艷麗的顏色。
整個人看起來竟然有一種熱烈如火的味道,那是他不能不為之心動的顏色。蕭寒也並未多想,只是跟著那抹紅衣的裙角,一路相隨。
這裡的路明明已經走了無數遍,可是眼下的蕭寒不知怎的,竟有種陌生的感覺。
「這小女兒家的心思,還真是難以捉摸。」
蕭寒聽在了一處廂房的門口,他不是不能進去,只是他不想進去。蕭寒眼中的張嫣此刻已經悄然走入了蘇映畫的房間。她穿的那樣艷麗,只怕不是進去給他的太子妃難堪去了。
蕭寒沒有興趣看兩個人的爭風吃醋,正要轉身離開之際,眼前那抹紅色隔著窗子尚看不清楚,只能隱約瞧見她跌坐在地上,而身旁那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是讓他憤怒的來源。
「太子妃,本太子不允許你欺負……」
聲音至此戛然而止,蕭寒這才看清跌坐在地上的人正是蘇映畫。而站著的人,是張嫣本人。
蕭寒有一種被人算計的錯覺,可是看到張嫣巧笑倩兮的模樣,他心中的怒火只能慢慢壓下去。
「太子妃,快快起來!」
蘇映畫依言站起來,如水的眸子此刻更加的水潤。蕭寒果然和料想之中的一樣,誤解這種事情也不是初次了,只是仍然還是會難受。
只是,也不知是誰通知了母后那邊,母后倒是沒有過來。她身邊的所有丫鬟,甚至還叫來了幾位大臣看著,此番張嫣是難逃刑罰。蕭寒閉上眼睛,不去看張嫣越笑越冷的臉,「嫣兒姑娘,你……」
眾人屏息,都等著太子殿下的決定。他們之中有的人,已經知道太子手中已經掌握了傳國玉璽。
本來不想這麼快的,一點都不想的!
所有人都逼他,包括那個他一直護在懷中的女子。蕭寒話風一轉,對著蘇映畫道:「跪下!」
張嫣更是震驚在原地,蕭寒如今是連外人的面子都不顧及了嗎?她與蘇映畫這場戲只是為了讓蕭寒送她出宮,可是蕭寒沒有半點責備她的意思。張嫣大概不能明白這樣的感情是多麼強的占有,正想說話的時候,卻聽到了蕭寒的話。
「蘇家映畫,人品貴重,德譽後宮,特此加封為皇后,原皇后居長樂宮。好了,皇后,朕相信你能將一切都處理好。」
傳國玉璽從袖間拿出,張嫣忽然之間就笑了。在這樣的笑聲之中,蕭寒跟逃跑一樣拽著張嫣出了蘇映畫的房間。
等到蕭寒帶著張嫣到了一處無人的角落,他站在假山的後面欺身而上,笑得讓人琢磨不透,「嫣兒,你知道的,我從來不喜歡太過聰明的女子。」
言下之意呢?張嫣來不及細想,只是覺得這個事情好似要慢慢來。她要讓他厭惡的心思表現得似乎是太過明顯了,張嫣不自覺得退後一步,「太子殿下說的這些,嫣兒一個字都聽不懂。」
蕭寒不斷靠近張嫣,即便是今夜蕭寒娶了她為側妃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況且,這也是遲早的事情,只不過當時的張嫣心中存了一些僥倖在這其中。她想著蕭寒若是厭惡她了,定然是不會把一個令人生厭的女子留在身邊。
那時候的張嫣不知道,蕭寒要的是勢在必得。
兩人之間缺失的兩情相悅,錯過的相濡以沫,蕭寒比張嫣更為慌張一些,可眼下卻表現得毫不在意。
「你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呢?若說你聰明,可你今天晚上的行為又是愚蠢之極。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可你卻非要在眾人面前表現出……」
是啊,這個南陵,除了她,誰會不知道他心中藏著那樣一個可人兒?
蕭寒猛然之間只覺得有些好笑,「算了,說了這些,你又什麼都不懂。你鬧得這齣戲,為的可是暫時不用看見我,或者說讓我覺得你是善妒的女子呢?」
他看著張嫣紅一陣子白一陣子的臉,只得無奈的嘆息。蕭寒也不想這麼直接的戳穿張嫣的心思,可是卻沒有辦法,他怕這人又會消失不見。
張嫣索性直接說,其中並不含半分委婉,「太子殿下慎言,您就當真沒想過,民女這麼做只是為了自己嗎?」
聽罷這句話,蕭寒眼中浮現出一絲笑意。她還會吃味,這也就解釋了她為何願意同太子妃演出那場戲。這兩個女子,誘他入局,緊接著封了蘇映畫為皇后。在蕭寒的心裡,只有張嫣才是他獨一無二的皇后人選。
「我竟然不知,嫣兒還有這般不同尋常女子的心思。她給你的許諾是什麼,你要的我都能給你……」說到這裡的時候,蕭寒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一道清冷的聲音。
他後知後覺,入夢初醒的樣子,張嫣一時之間被嚇的後退一步。
「民女既然已經來到了皇后,斷然不會再去奢求那些本就不屬於民女的東西。」張嫣緊張的說。
其實張嫣說的這句話,倒是有七分的真情在裡面。北冥漓將她當做物件一樣的送給蕭寒,到了這般的地步,她的心中縱然有萬千不甘,都不會再去找北冥漓。
她明白只有接著蕭寒的愛護,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權勢、榮華、還有掌握自己的命運。可是,也並非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蕭寒的愛護,他的愛護總有一日,也會變成一把利劍,刺向自己,生死不知。
張嫣已經開始不去依靠任何人,也不願意相信任何人。所以,她答應了蘇映畫的提議。
她助她得到後位,而她儘可能的消息在蕭寒的眼前。
即便是心中早已明白蕭寒為何娶蘇映畫,可張嫣仍是不願意其他女子來跟她分享那人的愛護。這個女人是蕭寒名正言順的妻子又如何,張嫣嘴角揚起一抹輕笑。
「太子殿下,您可能不知曉,嫣兒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嫣兒了。」她瞧著蕭寒眼中的冷色,這才開始緩和語氣道,「太子殿下,我們都經歷了這麼多事情。莫要說嫣兒,就連太子殿下您自己,不也是換了一副模樣嗎?」
是啊,人心不古,好在她還知曉她能依靠的是誰?想到這裡,蕭寒也就不願意再去逼迫張嫣。今日,她能說出這麼多心裡話,已經是不易了。
「嫣兒,你可願為我紅袖添香?」
張嫣笑得嫵媚至極,他言語之中的意思是再清楚不過的了。所謂「紅袖添香」,他可是等了太久,怕也是不願意在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