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黑雲壓城城欲催

  她心愛的男子，用了最讓她絕望的方式完成了一種祈願。這麼多年，任憑張嫣如何想，都沒有想到北冥漓是那麼愛慕權勢的男子。

  張嫣亦是無法忘記，北冥漓手持法杖念著咒文的樣子，一襲墨綠色青衫在身上穿出了謫仙之姿。最讓張嫣無法忘懷的是，她一個人在聖女宮的時候，遇到的那個男子。

  看上去冷冰冰的樣子，可張嫣卻是知曉他心中的潛藏。只需要一眼，張嫣幾乎就認定北冥漓一定會幫助她。那時候，也不知道是哪裡有的自信。張嫣輕聲問：「你真的要我去皇宮，為了你的榮華，你甘願放棄我？」

  「嫣兒，我為何要放棄你？」張嫣笑了，她就知道北冥漓是逗她的，「我是要讓你做我最穩固的棋子，為我所用。」

  這番話，果真坦誠如此。

  張嫣甚至都來不及揣測北冥漓是用何種心態來說出這樣絕情的話，可張嫣卻是真的北冥漓送到了太子東宮。

  她年輕，明媚，亦是他情之所鐘的樣子。這些在蕭寒的眼神之中，她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只是這般被當做獻禮一樣的送進來，從來沒有人問過張嫣願不願意。張嫣望著蕭寒，想著這或許就是懲罰吧，時至今日她才懂得一些事情。

  比如說，當年的她竟然回想著利用北冥漓和那個所謂的「護院」太子助她逃出聖女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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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說，在北冥府的時候，她任性的只享受追隨北冥漓的歡喜，卻忘記了角落之中有一個黯然傷神的人。那個人，是否也曾經想要報復她，就像此刻她恨不得將北冥漓挫骨揚灰。至少，那些骨灰比活生生的人長情多了。

  比如說，蕭寒在知曉那些欺騙的時候，他是否也如同今日的自己，冷靜卻不能做到內心毫無波瀾。

  事已至此，她和北冥漓終究成了仇敵一般的存在。張嫣自嘲的想了想，如果這樣她張嫣還要去喜歡北冥漓，那麼恐怕連她自己都要輕賤自己了。在酒肆之中，本就是張嫣最後的虛妄，可是北冥漓卻找來了蕭寒。

  蕭寒對他的那些威脅，張嫣都清清楚楚的知道。就好像，只有那樣，才能證明他北冥漓是真的喜歡她。張嫣一直冷眼瞧著，甚至連北冥漓的每一份隱忍都瞧的到。

  可是，到頭來，終究還是她錯了。

  張嫣望見北冥漓眼底的心酸，只裝作並未看見，她給了他很多次機會。可那個人，卻是連半個字的解釋都沒有。

  蕭寒想要將張嫣攬入懷中，被張嫣輕巧的躲開了，只見她冷冷的說：「張嫣雖然無才無德，可張嫣卻希望能有人一心一意的對我好。現如今的事情，也就罷了，只是往後嫣兒不願意看到任何一個女子如我一般被送到太子殿下的書房之中。」

  張嫣想了想，似是嬌嗔一般，又說了一句，「送到太子殿下的寢宮之中，自然更是不行。嫣兒實在不是什麼大度的女子，嫣兒只想……只想所求皆能得到。」

  「自然，嫣兒想要的本太子都給你。」這句話說出來，更讓人覺得張嫣有幾分禍國的味道。可蕭寒眼中的寵溺卻是絲毫不假，他也不喜歡求而不得的滋味兒。

  誰料，那女子竟然跟他想法一致。

  「太子殿下，求而不得的滋味太難受了，太子殿下與嫣兒定然是感同身受。」

  張嫣看著北冥漓越發蒼白的臉色，就差在蕭寒嘴角印上一個吻，好讓這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幾分。可是蕭寒卻在這個時候，望著蕭寒，一字一句道：「南陵大巫師，你當真沒有欺瞞過本太子。你所要的一切，本太子都能給你。」

  果然如此，張嫣倒是真的死心了，連半點奢望都沒有了。張嫣只覺得眼前一陣子天旋地轉，眼前一黑，竟是暈了過去。

  等張嫣醒來的時候，北冥漓早已經被蕭寒趕了出去。

  他就站在那裡，懷裡抱著張嫣，只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立場去說那些義正辭嚴的話。本太子一直以為，你對嫣兒也是有情的，只是卻不曾想大巫師竟然傷她至此。」

  就在這一瞬間，北冥漓這才知曉他早已失去了站在張嫣身邊的立場。張嫣醒來的時候，蕭寒看到她嘴角掛起一抹嘲諷的微笑。

  「在太子殿下心中，嫣兒也是一個物件嗎？你用了那麼多的手段，嫣兒終於站在你身邊，你心中可有半分歡喜？你看到大巫師痛苦的神色之時，心中可曾想過其實嫣兒亦是如此難過？」

  蕭寒想要開口解釋，卻是被張嫣打斷。

  她說：「太子殿下如今可以得償所願了，嫣兒對大巫師終於失望了。太子殿下，您知道那種對一個人失望的滋味嗎？」

  蕭寒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錯過了什麼，可是事到如今，他亦是不會對張嫣放手。不管對錯，這份感情，早都已經覆水難收了，不是嗎？

  張嫣嘴角的笑容，越發的讓蕭寒覺得，身邊的這個女子已經變了。可是，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誰還能不改變一絲一毫呢？蕭寒走到張嫣身邊，溫柔的抱著張嫣，讓她在自己的懷裡。

  他溫柔的說：「嫣兒，你不要怪我，其實我也是很愛慕你。我對你的愛慕，甚至……」讓我都有點不敢相信。

  張嫣心想，她曾經是怪過蕭寒的。

  只是要真的說起來，他最為怨對的那個人，唯有一個北冥漓而已。適才，張嫣聽了蕭寒的話之後，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那笑，是有幾分殘陽如血的味道。蕭寒不是沒有見過女子這樣笑過，只是看著張嫣這般，心頭還是不能抑制的痛了。

  萬種風情的女子，說的是張嫣這樣的吧。在蕭寒記憶深處，看慣了張嫣肆意天真的樣子，甚至連她任性和墮落的樣子，蕭寒都覺得還蠻有些許意味。只是而今，看著這麼絕望的張嫣，蕭寒卻說不出一句話。

  她就那樣望著他，直到蕭寒終於開口：「嫣兒，你莫要這般笑了，若是真的難受不如哭出來吧！」

  「哭，為何要哭？！」

  蕭寒似是一點半點也沒有，眼前的這個人，有著太過高傲的心緒。她所給他看到的，只有冷冰冰的，「嫣兒不知，太子殿下你還有這般嗜好？若是太子殿下非要嫣兒哭，那嫣兒就……」

  話音未落，張嫣的笑聲傳入蕭寒的耳，這樣的笑音太過刺耳。

  「若是沒有我，他亦是不是娶你為妻。這麼多日子過去了，嫣兒姑娘還是看不明白嗎，北冥漓誰都不會喜歡。從他成為大巫師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一個能夠娶妻的男子了。」

  蕭寒看的透徹，所以才會萬般阻止。

  是啊，即便是沒有蕭寒的那些手段，張嫣亦是會對北冥漓死心。可是，北冥漓若是能放下家國呢？若是她張嫣真的能感動的了那個鐵石心腸的北冥漓呢？

  蕭寒尚未處理完這些事情，就聽到了更為緊張的消息。

  不知是何方而來的大軍，竟然將南陵王城圍了個水泄不通。一時之間，蕭寒也被慕靈皇后叫去了椒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