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等閒變卻故人心
2024-09-21 23:31:50
作者: 淑人君子
張嫣望著蕭寒的眸子,一雙墨色深瞳里掩映出幾分別樣的歡喜。這樣歡喜的眼神,看在她的眼裡,心不由得就亂了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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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她表面上追求的一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北冥漓。更是因為她的喜歡,讓北冥漓背上了沉重的歉疚。
「你我之間已然如此親密了,你可願隨我回宮?」
聽到這話,張嫣才真的掉下了眼淚來,跟著蕭寒回宮只怕終究還是意難平。她心心念念的全都是北冥漓,跟著蕭寒進宮之後又將這些年的愛恨放在何處?張嫣當下,只是覺得,這苦心經營數月的酒館怕是不能繼續長住了。
蕭寒也是極為聰明的人,他從未問過她是怎麼出了那個地方。他早就料到張嫣能出了那個地方,但凡有一點機會,張嫣都不會死心。
至如今,她和北冥漓的事情人盡皆知。
那個她最為痴戀的大巫師,已然從神壇上下來了。這般的他,蕭寒也想知道,張嫣是否還一如往昔。
張嫣一直愣在原地,瞪著蕭寒,質問道:「太子殿下好心機,嫣兒認識您這麼久,竟然不知太子殿下有這等心思?」
「嫣兒這般說,是為何?」
張嫣低眉淺笑,順勢將幾縷青絲放在耳後,「太子殿下當真不知嗎?這些年來,你與我交好,恐怕就是為了今日吧!北冥大巫師早就成了您的眼中釘、肉中刺了吧。」
「嫣兒當真沒想到,嫣兒對他的愛竟然真的害得他落到如此田地。太子殿下被北冥漓數次保護之時,可曾想過南陵大巫師的無上權力讓你夜不能寐?」
蕭寒只是冷笑一聲,繼而道:「嫣兒想不想救他?」
想。她當然想。
只是北冥漓未必希望自己去救,她瞧見他滿臉的頹廢之色已然是驚恐萬分。那早已不是張嫣所認識的北冥漓了。張嫣冷笑一聲,道:「太子殿下再說什麼話,嫣兒一個在平凡不過的女子,如何能夠有那般的本事?」
蕭寒望著張嫣,輕聲說:「你有……嫣兒你有的……」
「太子殿下諸事繁忙,何必在我這裡浪費時間?」張嫣依然不願意直面自己的內心,北冥漓對著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的失望。
這個時候,蕭寒又來,看似是給了她一條完全的退路。可張嫣卻清楚,這根本不是什麼退路。
只怕是真的按照蕭寒所說的做了,北冥漓只怕是更加失望吧。
蕭寒就算再怎麼捨不得張嫣,可這個時候,蕭寒已經記得自己是個真正的未來國主了。
臨別之時,蕭寒將張嫣緊緊的擁在懷中。
張嫣雙眼含情,宛如在此地初見之時的風情。蕭寒心想,這姑娘總算是長大了不少。她能夠很好的掩飾自己的內心,即便她在他懷中顫抖,可眸中如沉靜的湖水一般,不露半點痕跡。
蕭寒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人。明眸皓齒,粉唇微張,額前的碎發乖巧的柔順至而後,這樣的她看上去很是清麗。可她卻穿著大紅色的衣衫,如血如火。
「在我面前,嫣兒從不需要掩飾什麼。你若是想好了,就帶著當日的玉佩來宮中尋我,本太子早晚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張嫣一愣,忽然又想起了眼前的少年,的確已經有了氣吞山河的實力。
若他對她勢在必得,張嫣又有什麼辦法呢?
可是,張嫣又是清楚的知道,他那溫柔的眉眼多了幾分隱忍。等了那麼久的時間,等不到的時候,終歸是會難受幾日。
她與北冥漓對她的那些欺騙,蕭寒都清楚的知道。最憤怒的時候,蕭寒不過是將她帶走,好吃好喝的照顧著。
看起來,終歸是她不識好歹了一些,張嫣閉上眼睛只覺得很累。
她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累了呢,大概就是從喜歡上北冥漓開始的。既然已經這麼累了,為什麼還不放手呢?張嫣在心裡問自己。張嫣始終覺得,她是放不下北冥漓的。
北冥漓在她心裡,是最深的求而不得。即使如今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張嫣依舊沒有辦法跟著蕭寒走了。
蕭寒說的所謂的那塊玉佩,張嫣卻是很想還回去。只不過,事到如今,張嫣只能微微點頭。
可也正是她的這個動作,蕭寒就激動的抱著張嫣,說什麼都不願意放手。這一切看似滑稽,無厘頭。
蕭寒的內心卻早已經翻江倒海,連帶著張嫣的內心也跟著起伏了。張嫣望著蕭寒的神色,神色之間,多得是炙熱的期待。
張嫣當然是知道蕭寒在期待著什麼,只不過,她並不能回應蕭寒什麼。當初決定走的時候,張嫣就想到總會有這樣一天。
蕭寒剛開始的氣憤,已經在吻里、在黑夜、在眼下消散開來。
此時此刻,擁抱著懷中的女子,才是最真實的感受。
兩個人各懷心事。只不過,蕭寒想的是如何能將張嫣留下,讓她心甘情願的跟著自己,或者說,他恨不得將心送給眼前的人。
張嫣一雙眼眸卻分外的清醒,她完全不似蕭寒那樣情深,她只是想著北冥漓現在可會後悔?
等到了夜晚的時候,張嫣睡在榻上,卻是怎麼都睡不著。
她前前後後的將蕭寒說的話想了好幾遍,終於覺得蕭寒是極為小氣的人。他一步一步將北冥漓逼到了那樣的天地,身敗名裂算的了什麼,他是要北冥漓最為崇尚的信仰在人們分崩離析。
張嫣覺得,北冥漓可能也並未信過天命。
只不過,北冥漓活得沒有自己灑脫罷了。他在這份不灑脫里,更像是一個懦夫。莫要說什麼承認他對她的心,僅僅只是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他都要顧慮半天。
她想要追隨一聲的人,從頭到尾,竟然沒有一刻鐘想過要與她一起。
張嫣望著那塊玉佩發呆,忽然之間又想起了,北冥漓將這東西送來的意圖,他可是嫉妒了呢?
若真的是嫉妒了,那該有多好。
北冥漓送的玉佩很明顯是一個碎掉的,那泛著白光的玉佩在燭火之下更為晃眼,張嫣低下頭輕笑,自嘲道:「你終是要用這種方式,要我回到他的身邊。」
北冥漓借著玉,以死相逼,逼著張嫣去找蕭寒。
張嫣還記得清楚,當時她說:「君子如玉,北冥大巫師定然是無價的美玉。」
那人眉目清冷,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她腰間的美玉。
至此一眼,張嫣算是看明白了。而後,聽到北冥漓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道:「嫣兒,你這般認為那就這樣吧。」
「那你送我玉佩,可好?」
張嫣愣是從那句話之中聽出寵溺的味道,所以才這般大膽的請求。
可能是那一日的北冥漓心情極好,他竟然抬眸看著她,輕聲道:「嫣兒,你且安心,送你一塊玉便好了。」
那是的她,不知道那玉到了今時今日竟有些訣別的意味。
殘破的美玉固然是可惜,可是隨之而來的血帕子才是真正讓她擔憂的。北冥叄送完東西就走了,走之前還給張嫣說:「好自為之,大巫師被你害的可不十分好過。」
張嫣從未想過要害他,那是她一直想要保護的人啊。
他本來就不應該來到這個酒肆,即便是知曉她在這裡自甘墮落。這一步,無人逼他,是他自己走錯了。
張嫣問:「他可有帶什麼話?」
「並未。」
相顧無言,她們之間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算了吧,張嫣閉上眼睛,而北冥叄也打算離開。
當他走出去的時候,張嫣還是跟上去問了一句,「北冥大巫師,他可安好?」
北冥叄輕笑著問她,「姑娘是想聽真話,還是想要聽假話?」
「自然是真話。」張嫣的聲音開始帶著輕顫,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抖動。
「北冥大人現在已經不是姑娘從前認識的那個人了,違抗天命的結果又能好到哪裡去?血帕子姑娘不是也瞧見了嗎?北冥大人怕是並未有多少時日了。姑娘心中的那份痴念,可能就此消散了呢?」
看著張嫣的神色,北冥叄不由得搖了搖頭。
張嫣追著他,問:「你騙我的,對不對?前幾日他還經常來看我,看我跳舞……」
想了一會,她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我竟然忘記了,忘了記他最不喜歡惹他生氣的人。可是,往常我也闖了不少的禍事,他從未這般生氣過……」
「容小人說句話吧,嫣兒姑娘若是真的為了北冥大人好,您就順了他的意思進宮去吧。這樣也算是了卻了北冥大人最後的心事,他也能安心的閉上眼睛了。」
張嫣這些日子強忍著沒有掉眼淚,可是此刻卻是忍不住了,「你去告訴他,他保重好自己的身子,我聽話就是了。」
言語之間的無奈,只有張嫣自己清楚。
這份愛來的太不容易了,只是她不懂北冥漓為何非要這樣做?
張嫣能夠接受北冥漓不愛她,可是當真不太能接受北冥漓要將她推給蕭寒。難道他當真不知道,蕭寒已經有了自己的妻子。
她們之間難道只剩下了這般,一個逼著一個。
張嫣逼著北冥漓承認這段感情,將自己折磨的宛如風月女子;北冥漓為了逼她離開自己,連以死相逼這樣決絕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張嫣不由得搖頭苦笑,這樣的夜裡,簡直讓人沒有半分的期待。
可是,張嫣又想,只是北冥漓能夠安好。她所受的那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的。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