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一曲離殤憑誰問

  張嫣被安排在北冥府的廚房，平時就是叫她洗洗菜葉子都是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不過，這件事情也怨不得張嫣，她從小被人照顧。

  能躺著說話的時候，她肯定不會站起來跟人講話。

  張嫣正在百無聊賴的將黃葉子去除，坐在廚房外面的台階上曬太陽。「小嫣兒，你快點將這些碗筷清洗一下。」聽了這話，張嫣立馬不高興了。

  她不知道哪個沒眼力見的丫頭，端來一盆涼水，將那些髒了的碗推的比坐在台階上的她還要高几分。

  這水冷的刺骨，都怪北冥漓的那句貴客。

  進了北冥府，張嫣才知道北冥府的丫頭都有問題。平日看見北冥漓的時候，都裝做冷靜如水的樣子，可背地裡都說些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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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煮飯的小姑娘，廚藝過人便幻想著將北冥漓藏在廚房。

  天吶，張嫣翻了一個白眼，停下了手中洗碗的動作。那些玉箸應聲而落，一時之間，無比的尷尬，張嫣無奈的笑笑：「這些天，不知怎麼回事，我有點手抖的厲害。」

  「北冥公子生的好俊美，總有一天，我要將北冥公子帶到廚房。」張嫣聽了這話，恨不得將那些碗都砸碎。

  她本來是懷著不好的心思來見北冥漓，可在這裡呆了這麼久，莫要說見北冥漓了。張嫣連北冥府的前門都沒有出去過，她有些委屈的想，北冥漓一定是不想見到她才會這個樣子。

  張嫣緩緩的站起來，頭暈的厲害，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她沒有預感的疼痛感覺到一個溫暖的懷抱，張嫣閉上眼睛想，抱著她的人說不定就是北冥漓。

  也對，除了北冥漓，還有誰會這麼溫柔呢？

  身為大巫師的他，看起來不懂風花月雪之事，可這種默默地關注讓張嫣更是受用。張嫣覺得，就算這一刻，她死在北冥漓的懷中也算是歡喜的。

  「冒犯嫣兒姑娘了，再下失禮」。

  聽到這聲音，張嫣的美夢徹底破碎，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抱著她的人。張嫣委屈的想哭，這種時候抱著她的人應該是北冥漓才對。

  「哼，誰讓你這樣？」張嫣跺著腳吼。

  反正，現在北冥漓又沒有在她身邊，她何必故作乖巧給別人看呢？「你知不知道，我是北冥漓的貴客，就算要抱也該是北冥漓抱我。」張嫣將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臉紅。

  那個近侍倒是羞的滿臉通紅，他只是路過不忍見她摔在地上磕傷了。

  況且，他們的主子叫大巫師。

  敢這樣直呼他們主子名諱的人，眼前的女子絕對是第一人。

  張嫣見他不說話，心中更是氣憤道：「男子漢本該是有所擔當才是，這位公子這般作為倒好像是嫣兒欺負你一樣。」

  她平日柔柔弱弱的習慣了，眼下的硬氣把近侍嚇的呆愣。

  「你叫什麼？看在你那天幫過我的份上，今日之事暫且不跟你計較」。張嫣儼然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態。

  「在下北冥叄。」

  叄？北冥叄？！這麼奇怪的名字，張嫣沒忍住扶著牆笑。

  張嫣笑了會兒，眼看著近侍的臉都要黑了。

  她忍住笑意，緩緩開口道：「叄公子，嫣兒失禮，你莫要見怪。」

  近侍見她笑成這樣子，憋著笑的樣子臉紅的像抹了胭脂一樣。他根本沒打算跟張嫣計較，張嫣也並非真心覺得失禮。

  「你去忙吧！」說起來，張嫣現在只是一個侍女。

  張嫣聽了這話，頓時覺得北冥漓身邊的人好似跟那人一樣沒有什麼人情味兒。她都這樣站不穩了，忙什麼忙？

  張嫣懷著憤恨的心情，慢慢走回廚房，眾人都很有眼色的走遠了。

  她都這麼慘了，那些人都不打算幫忙嗎？張嫣把碗放在原處，坐在灶台旁邊生火，一邊生火一邊埋怨道：「沒有人性的府邸，人家只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唉，說起來，她還沒有受過這樣的苦。

  望著手上的褶子，張嫣著急的都要哭出來了。

  她正當年華，還沒有及笄就變成一個老姑娘了。她不甘心，她就不信北冥漓看不到她的存在。

  張嫣一個勁的往灶台之中加柴火，等到轟隆一聲過後，她終於明白那些人為什麼跑的那樣快？

  她嚇得腿都要軟了，慌忙跑出廚房，眼圈泛紅呆在原地不敢動。

  張嫣不是沒有闖過禍，只是還沒有干出燒廚房這樣的大事情。她遠遠的望見北冥漓朝她走來，張嫣跑過去撲在他懷裡，「嫣兒好怕，嫣兒真的好怕。」

  北冥漓想要將張嫣推開，可張嫣將他抱得很緊，大有一種死活都不放手的氣勢。張嫣言語之中帶著哭腔，抹著眼淚說：「你就是討厭我，也不能放火燒了廚房呀！」

  他手握成拳，何時被人這樣近距離的接近過？

  北冥漓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張嫣的心也是噗通噗通的，「小漓漓，人家真的好怕的呢。」

  張嫣望著他失神的眼眸，覺得北冥漓果然是喜歡這個稱呼。

  他又不是真正的神，怎麼可能做到無動於衷呢？更何況，張嫣長得就很惹人疼愛。

  張嫣貪戀北冥漓的懷抱，下一次這樣抱在一起，指不定要等到什麼時候了呢？北冥漓手上的力氣很大，一把將張嫣推開，冷聲質問：「何事這般慌張？北冥府怎會有這樣慌張的丫頭？」

  張嫣委屈的低下頭，被他推倒在地上已經很委屈了。

  現在這個樣子，他分明是責怪她，張嫣忍不住嘟囔道：「你總是這樣，高高在上的樣子不與人親近。」

  「你說什麼？」北冥漓問。

  張嫣嘟起嘴，不說話，只是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望著他。

  她眼中的恐懼和驚慌北冥漓都能瞧見幾分，可當著這些人的面抱他也太不合適了。張嫣是要成為太子妃的人，總是這般毛毛躁躁的不合適。

  北冥漓想著是時候，找幾個教習姑姑好好的給張嫣教教禮數。

  至少，要讓張嫣知曉不能輕易的就抱著他不撒手。

  「嫣兒姑娘，你快些起來吧。」

  張嫣坐在地方，灰頭土臉的樣子分外惹人心疼。她身子偏瘦弱些，北冥漓不經意間瞥見她手上的傷痕，蹲下身子放軟言語，溫潤道：「非得要我親自說，你才肯起來，對嗎？」

  北冥漓說完之後，伸出手，一點一點的將張嫣扶起來。

  這般的被北冥漓注視，張嫣不由得往他身邊靠，「謝大巫師舉手之勞！」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還跟他記仇！北冥漓嘴角掛著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微笑，他看著這姑娘竟覺得分外可愛。

  她委屈的表情，還有剛剛的竊喜，北冥漓都瞧在眼裡。

  張嫣見火勢被人控制，才低頭說：「這次的事情，嫣兒做錯了呢。」

  「嫣兒真的不知道，我一時疏忽就不小心把廚房燒了。」張嫣說著，還指著廚房的門口，都怪那些人把她一個人放在廚房。

  以前北冥漓說張嫣是貴客，會遭人嫉妒。

  而今，那些人恐怕會更加針對她。張嫣想起這些就頭疼，她不過就是稍微表現的明顯了一點。

  說句毫不矯情的話，北冥漓這樣的神人！

  連做飯的廚娘都想偷偷藏起來，她這樣花一般的年紀，看到了愛慕也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張嫣越想越覺得，那些日子的相思都算不了什麼大事。

  「嫣兒想常伴公子身側」，張嫣說了一半，北冥漓臉色就變得異常嚇人，她鼓足勇氣繼而道，「哪怕只給公子端茶倒水，嫣兒也都願意。」

  給北冥漓端茶倒水，張嫣都願意輕賤至此了。

  她一雙彈琴的手，竟然願意為了北冥漓沾了涼水。那水冰涼冰涼的，她凍得都不自覺的發抖。

  「你不是端茶倒水的丫頭，你是北冥府的貴客。」

  張嫣搖了搖頭，嬌笑道：「我是來報恩的，公子莫要這樣客氣。」

  北冥漓實在懶得跟她計較，他稍微凶一點，張嫣便喚他大巫師。和顏悅色幾分，這姑娘便失了分寸，喚他公子。

  張嫣可能不知道，有一個人為了靠近她，正在做努力。

  蕭寒對張嫣的感情，哪怕是沒有眼睛的人都能瞧的出來。只是，蕭寒死鴨子嘴硬，說什麼都不承認。

  或者說，那種深入骨髓的感情不足為外人道也！

  他從未對張嫣說過什麼，唯一的承諾，蕭寒也做到了。可，張嫣感受不到蕭寒的用心。

  她更不知道，蕭寒曾經為了她做了些什麼。

  張嫣為了逃離蕭寒，都跑到北冥府當丫頭了。北冥漓大概知道她為什麼回來，只是眼下只能裝作不知曉。

  這樣的感情只是暫時的，或許過段時間，張嫣就放下了呢。

  退一萬步，以他現在的心境，北冥漓沒有心思去考慮兒女私情。他並非真的看不懂，只是一味的裝傻，裝作不懂故而拒人於千里之外。

  張嫣被人帶到了房間裡休息，回神之間，她覺得做了一場夢。

  那樣溫柔的北冥漓，那般溫潤的在她耳邊道：「好生照顧自己，莫要在惹出事端。你若是有了什麼事情，有的人可就活不下去了。」

  北冥漓說的有的人，正是此刻坐在東宮讀書的蕭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