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雲煙成雨

  「小子，你這一步走得有些太險！」

  回到房間，碎雲突然傳來這麼一句話。

  「嗯？」

  「剛剛那個人很奇怪，我感知不到他的靈力，但是我突然感覺到了一絲殺意。」

  「嗯。」付凌抿了一口茶，他知道碎雲說的是鶴今烈，他剛剛也感受到了身後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意。不過想來也正常，他們彼此之間一直都想殺了對方。

  

  「順著那股殺意，我成功探查到了對方，他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修行者，他可能有著地仙級別的實力。」

  「嗯！」付凌一口茶吐了出來，「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而且我在他的身體裡發現了兩股靈力，和你很像。只不過對方已經完成了融合。」

  付凌立馬明白風靈魔狼很可能已經占據了鶴今烈的身體。怪不得上一次鶴今烈對柳動蟬極為反感，如今他們卻十分親密。

  他愣了愣神，丟下手中的茶杯，拉開門急匆匆地走了。

  「如煙姑娘，交易作廢，我要告辭了！」

  付凌沖柳如煙一抱拳，立馬就想開溜。

  柳如煙不明所以，又拉住了他的胳膊，「這樣下去你會死的，你不怕嗎？」

  付凌道：「人固有一死。可我若不走，可能明天就會死。」

  上次吃下那顆心焗丹後，付凌一直撐到了現在都沒有再發作，不禁感慨真是神藥！付凌盤算著，五顆心焗丹，怎麼也能撐個三五年。何必在這裡虎口拔牙。

  「到底怎麼了？上午我們才說好的，怎麼下午就變卦了？」

  付凌使勁掙脫，可柳如煙緊緊抱著他的胳膊，始終不肯鬆手。三五個回合下來，兩人終於覺察到接觸的位置不太對，臉上都泛起一絲紅暈。

  付凌放棄了，坐在凳子上喘著粗氣，解釋道：「那鶴今烈如今變了性，我絲毫沒有把握。」

  柳如煙眨了眨眼睛，「變性？那我姐……」

  付凌打斷她的猜想，「他如今被大妖奪了舍，本體變成了一隻魔狼！當初那隻魔狼可是有著地仙級的修為，他若是發了狠，你們整個落山城都會被他屠了！」

  說到此處付凌又想走，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恕我不能奉陪了！」

  柳如煙看他又要走，乾脆一把從後面抱住他的腰。

  正在此時，柳動蟬卻突然推門進來，只看了一眼，又「哐」的一下急忙把門合上。

  她的聲音從外面門外傳來，「如煙，父親設宴，好些賓客已經到了，你們也快出席吧！」

  柳如煙的聲音從耳後傳來，「先別走，到了今晚我們再商議，好不好？」

  中苑已經開始喧鬧了起來，付凌往那個方向瞥了一眼，嘆氣道：「也只能如此了。」

  柳如煙慢慢鬆開他的腰，「你先出去，我要換身衣服。」

  付凌點了點頭。

  柳如煙又衝著他道：「你答應過我，就不能騙我。」

  付凌在長廊上耐心等待了一會兒，柳如煙終於從屋內走了出來。她身穿一襲素裙，羅步輕搖。

  付凌恍然間失了神，以為自己看到了霽月。

  在皎潔的月光下，兩人的身影被拉長，仿佛被月光輕輕牽引。這裡的環境很是樸素，與柳飛雲的東苑相差甚遠。看著一群僕人忙進忙出，付凌意識到這裡可能是下人們經常活動的地方。

  兩人一路無言，付凌想著說點什麼，於是開口問：「寒松柳家是什麼樣的？」

  柳如煙聞言突然一頓，低下了頭漠然道：「寒松城不比這裡好，但你放心，我們家的醫術不比這裡差。」

  付凌張了張嘴想解釋，但是又閉上了。

  進入大廳前，柳如煙提醒道：「這種場合來的應該都是伯父的一些老友，在這落山城裡非富即貴，就算逢場作戲，你也要客氣一些。」

  付凌「嗯」了一聲，與柳如煙攜手走了進去。

  大廳里已經來了很多人，男人女人老人青年，這麼多人才配得上這麼大的廳堂。

  付凌兩人一踏進大廳，眾人紛紛都看了過來，但是很快都轉過頭去，只有幾個男人的目光在柳如煙的身子上停留了一會兒。

  沒有人介紹，沒有人主動過來打招呼。

  付凌看著柳如煙精心修畫的妝容，輕嘆了一口氣。他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柳如煙精挑細選之下，才挑出這樣一件並不算上檔次的衣服。想起她剛剛的敏感，付凌明白寄人籬下的滋味並不好過。

  柳如煙「咦」了一聲，「我以為來的都是伯父的朋友，沒想到這次竟然還來了一些年輕人。」

  兩人走到角落的一處空位坐了下來，柳如煙掃視了一遍人群，問道：「你能看得出這場中都是些什麼人？」

  付凌從左往右掃了一眼，依次說道：「六重鶴行拳武道，六重雷法咒言師，五重霸刀，以及七重雙生偃師。」

  柳如煙用讚許的目光看向付凌。她來到落山城已有多日，也是多方打聽才收集到這些人的信息，沒想到付凌竟掃了一眼就能看出這些人的底細，尤其是那個雙生偃師，他化作一家老小在這廳內，雖然不免有些顯擺，但是付凌一眼就能看出也是極為不易。

  柳如煙意味深長地說道：「你的眼光很準，除了胡家人，落山城一等一的高手今天都聚齊了，哪一個都比我們強出不少。看樣子你之前露那一手令伯父很是驚訝，想要趁這個機會給柳家長長臉。」

  可是付凌卻看向了大廳另一側。

  那裡安安靜靜坐著一個中年人，擺弄著手裡的扇子。他像是察覺到付凌的目光，朝這邊看了過來，眼神相撞，他沖付凌一笑。

  他看著付凌，付凌也看著他。

  中年人笑了笑，付凌卻沒有笑。

  因為付凌感覺到中年人的笑中隱約透出一絲殺氣。

  這時，一個偏顯年輕的女孩坐在了他的身旁，挽住他的胳膊，趴在他耳邊嘀嘀咕咕說著些什麼。

  大廳很吵，距離又遠，付凌聽不清楚。

  只見那中年人聽到女孩的話，笑了笑，又朝這邊看了幾眼。

  就在這時，柳動蟬挽著鶴今烈的胳膊壓軸登場，兩人並肩步入了大廳。

  喧鬧的大廳立即安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紛紛向他們看去，似有萬丈光芒聚焦於他們身上。

  柳動蟬身著青紗流仙裙，繡著精緻的玫瑰花，一支碧玉的簪子斜插在髮髻上，顯得嬌俏可人。鶴今烈則是一襲黑袍，腰間束著玉帶，眼神深邃如海。

  二人所到之處，眾人紛紛拱手致意，恭敬有加。恍若一對才子佳人，引得眾人矚目，不時引起大廳內陣陣議論與讚美。

  「咳咳......」

  門外又傳來一個聲音，柳尚緊隨其後走了進來。眾人一看，立馬紛紛起身相迎。

  付凌瞥了一眼柳如煙，發現她低著頭看著地面，雙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擺弄著自己的羅裙。

  付凌握了握她的手，感覺到她緊張到手心裡全是汗。

  柳如煙有些害羞，想要抽回手，但又想到兩人的身份，於是就順從地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裡。

  柳尚喜笑顏開，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坐下，

  「各位能夠賞臉，柳府蓬蓽生輝！今日設宴，只因小女覓得佳婿，柳某心裡高興，特邀各位好友到此做個見證！」

  眾人面面相覷，這柳尚也太急了。

  都知道柳尚急著把女兒嫁出去，可是胡家那邊遲遲不放人，柳尚如此明目張胆宣布女兒再嫁，豈不是打胡家的臉？

  看來兩家要鬧僵了。

  柳尚之所以突然決定這麼做，是因為他聽到了鶴今烈這三個字。

  柳尚受過樂一平的恩惠，因此不少與峪靈宮來往。

  他自然知道鶴今烈是峪靈宮的峰主、鶴興風的兒子，自然也知道峪靈宮的覆滅。

  種種機緣巧合，他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如此厲害的上門女婿。最重要的是，他還可以把女兒留在柳家繼續煉藥。

  因此他才迫不及待地要宣布這個事。不惜與胡家徹底撕破臉皮，也要把女兒搶回來！

  付凌感覺握著的小手突然顫抖了一下。然後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突然意識到，今晚原本有兩件事情要宣布，但不知道是柳尚不小心遺漏還是不屑一顧，總之只宣布了一件。

  雖然他們是逢場作戲，但柳家家主的態度還是令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