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移花接木

  柳飛雲從地上爬了起來，揉了揉發青的手，一臉疑惑地觀察起眼前的柵欄。

  終於，他在不起眼的地方發現了一張熟悉的東西：

  一張畫著固良咒的符紙！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開始盤算著自己大概需要多少時間才可能會被來搬運東西的下人發現。

  沉默了片刻，他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喊道：

  

  「桔兒，杏兒！快來救救少爺！」

  ……

  風從太陽落山的地方吹過來，付凌獨自一人坐在城北的一家小店外。

  桌子上有一壺燒刀子，一碟筍乾，一盤豆腐，一碗米飯。

  他夾了一塊筍乾放在嘴裡細細嚼著，又喝了一盅酒，露出滿意的笑容。

  小二立即殷勤地滿上。

  因為這位客人三天前從店裡出去還穿著樸素的布衣，從柳家出來後，搖身一變，卻換上了一身昂貴的錦服。

  付凌剛進城時就是到的這一家，現在他要離開北城，還是到了這家，原因無他，就是這家的筍乾別具特色。

  他正在吃著，旁邊一個女人驚異的聲音傳來，

  「是你？」

  付凌沒有抬頭，也沒有回她，他又夾了一塊筍乾，可是這小菜像是變了樣，再沒有了剛剛的味道。

  付凌皺了皺眉頭，往桌子上丟了一沓銅板，起身就要走。

  「那藥只能止住一時，只要你使用靈力，心府遲早還是會繼續開裂。」女人的聲音再次傳來，只是這次多了幾分鎮定。

  身後站著的正是柳家的那個遠方親戚，她出手狠辣，給付凌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付凌沒有看她，只是淡淡回了句，「我知道。」

  柳如煙笑了笑，「那你知道我有法子根治你的病嗎？」

  付凌猛的回頭，看到柳如煙得意的笑，他的心沉了下去。

  女人本就難對付，柳家的女人更難對付，他上次已經吃過一次虧。

  但是奈何她的話又很有誘惑力，付凌終於開口道：「你需要什麼？」

  柳如煙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她一臉笑意，「你是個很聰明的人，我很喜歡和你這種聰明人打交道。」

  她又問付凌：「我們要在這裡大聲密謀嗎？」

  付凌左右看了看，小二在收拾東西，還有三兩個人路人時不時轉過頭看他們。

  確實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

  付凌道：「那你說去哪？」

  付凌抬腳踏進鳳凰酒樓時，感慨此生大概和客棧有著某種不解之緣。

  小二領著他們上了二樓，柳如煙挑選了角落裡的一間屋子。

  付凌總覺得小二的臉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不知是不是猜測他們是來做這種事的，說不定還以為他們是偷情的男女。

  付凌還在胡思亂想時，柳如煙開口了，「我要你幫我拿到心焗丹的方子。」

  付凌一聽，起身就走。

  柳如煙一怔，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鬆開，你提的條件我沒辦法做到。」

  「你是柳飛雲的救命恩人，只要你問他要，他肯定會給你！」

  付凌冷笑一聲，「我看柳父對這心焗丹視若珍寶，想來也不是凡物。你也是柳家親戚，為何要做這背信棄義之事？」

  柳如煙低下頭不再言語，她的眸子裡透出灰沉沉的顏色。屋子裡很靜，窗外傳來車馬聲和小販叫賣的聲音。

  付凌想走，但是胳膊還被她死死抱著。

  許久，她輕輕說了一句，「你若不肯，能不能把你的心焗丹分我三對……兩對也可以！」

  付凌思索一陣，問道：「你如果能徹底把我治好，我自然是不再需要這些，就送你三對。」

  得到付凌的應允，柳如煙這才鬆開了手，道：「心脈一旦破裂，治是治不好的，必須要換。」

  付凌之前就有更換丹元的想法，只是苦於沒有合適的材料，而且更換的過程也兇險無比。他開口道：「換丹元不是什麼新鮮事，我想聽一些更有用的東西。」

  柳如煙搖了搖頭，「不是換丹元，是換心。」

  「換心？！」付凌叫了出聲，他盯住柳如煙看了半天，緩緩開口道：「你以為你是拿我的命開玩笑，實際上你是拿你自己的命開玩笑！」

  丹元是容納靈力的容器，但是心脈卻是活生生的肉體。更換丹元失敗了還能苟活，可這這天下從來沒聽過換心的說法。

  柳如煙看著他，「落山柳家煉製丹藥的本事自然是首屈一指，但是我們寒松柳家移花接木的功夫要遠勝於他們。為他人更換靈台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你或許大驚小怪。」

  付凌從兜里摸出一片筍乾，放在懷裡嚼了嚼，突然呸的一口吐出來，「細細品來，這筍乾上竟然全是大鹽粒子，難吃極了。」

  柳如煙道：「再好吃的東西都不能細品，就像再好的主意也不能多想，不然瞻頭顧尾，什麼事都做不成。」

  柳如煙的話很有道理，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最後一個問題，哪來的心給我換？」

  柳如煙道：「有一個人馬上來了，我想他的心你一定是很願意換的。」

  付凌眼睛一挑，「哦？」

  落山，柳家。

  看著半年未歸的女兒帶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回來，柳尚氣的鬍子都翹了起來。

  他一臉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二人，沉默不語。

  並不是他不想念久出未歸的女兒，而是她一個寡婦大白天的當眾挽住一個陌生男人的胳膊，實在有些不成體統。

  要知道，她現在名義上可還是胡家的兒媳。

  「爹，他叫鶴今烈，是女兒的心上人。」柳動蟬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她緊緊摟住鶴今烈的胳膊，將半個身子依偎在他的肩膀上，一臉幸福。

  鶴今烈微笑著走上前來，他微微拱手施禮，「伯父好。」

  柳家觀相術也是一流，柳尚眼神微微眯起，上下打量一番，心中一驚！

  他竟然從鶴今烈的臉上看出了狼相！

  柳尚心中警惕起來，他感覺這個鶴今烈絕非善類。如今多事之秋，他不得不防。

  可看著女兒幸福的樣子，他還是微笑著拍了拍鶴今烈的肩膀，勉勵道：「不錯的孩子！動蟬是我的心頭肉，你可要好好待她。」

  鶴今烈連連點頭，臉上露出暖人心脾的微笑。

  正在這時，又一個好聽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姐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柳如煙一路小跑進了中堂，輕輕拉起柳動蟬的手，一幅親昵的樣子。

  她又轉頭看了看旁邊高大的男子，露出驚訝的表情，「咦？這位是？」

  柳動蟬一臉幸福，「馬上就是你姐夫了。」

  「哇——！」柳如煙一臉驚喜，「恭喜姐姐，終於找到自己的真愛了。」

  柳動蟬的臉頰染上一抹嫣紅，她羞澀地低下頭，眼角卻瞥見一個身影踏入。她抬起頭，突然驚愕地捂住嘴巴。

  「你！」

  不僅是柳動蟬，連柳尚都大吃一驚。他先是一愣，然後臉色陰沉，冷冷地問道：

  「誰讓你進來的！」

  付凌賠著笑說：「我是來向柳伯父賠罪的。」

  他恭敬地把一個包裹放在桌子上，柳尚疑惑地看著他，打開包裹，裡面露出一個盒子。他掀開盒子，裡面整齊排列著兩排藥丸。

  柳尚的臉色緩和下來，「你這是？」

  柳如煙回答道：「我今天外出採藥時，被付公子所救。我們兩人之間產生了情愫，他為了向伯父賠罪，特意帶回了心焗丹，還望伯父看在侄女的面上能夠原諒他。」

  柳動蟬突然拿出一顆紅色藥丸，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又拿出一顆白色藥丸……如此往復檢驗了幾顆。她放下心來，沖她父親點了點頭。

  看到女兒肯定的眼神，柳尚喜笑顏開，他拍著手笑道：「真是雙喜臨門！今天柳家要大擺宴席，歡迎兩位未來的佳婿！」

  他又向一個下人問道：「少爺回來了嗎？」

  下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們已經在青樓和賭場找遍了，還沒有找到。」

  「……」

  柳尚的臉色氣得鐵青，過了半晌，他怒斥一聲，「一群廢物！給我到全城去找，找不到就不要回來！」

  下人嚇得一哆嗦，急忙跑了出去。

  柳如煙笑了笑，拉著付凌走向了西苑。鶴今烈看著他們的背影，雙眼布滿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