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破浪之劍

  隨著天空之舟的緩緩行進，一片連綿不絕的山脈逐漸展現在眼前。

  山峰此起彼伏，遠方雲霧繚繞，為這片天地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天空之舟駛入群山之中，不斷有山峰從舟底掠過，可見這空舟飛行高度也是極高。

  帝湘眉頭微蹙，提醒道：「前方便是青蓮宮的所在。」

  付凌聞言並未表現出過多的驚訝或好奇，他對青蓮宮並不甚了解，只是從別人口中聽過這個名字，似乎是個不問世事的宗派。

  他的目光透過雲霧，望向正前方那座直入雲霄的劍形山峰，心中不禁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循著付凌的目光，帝湘悠悠道：「這座劍峰名為蒼茫峰，是青蓮宮用劍削出來的！」

  「真的假的？」水青怡道，「這得削多少年呀！真的有人這麼無聊嗎？」

  

  「只用了幾劍……」

  「什麼！」聞言，連付凌也被驚到了。

  「這……這是真的嗎？真的只用了幾劍就削出了這座峰？」水青怡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帝湘神情肅然，道：「的確如此。」

  付凌自認在劍道上的造詣已經算是極高，但與這人相比，差距似乎是天地之遙。

  一劍舞長天！付凌胸潮澎湃，真的很想見識一下能使出這樣一劍的到底是什麼人，但如今他受了別人的囑託，只能暫時擱置，等待日後的機會了。

  帝湘無奈地笑道：「不過好在這人是青蓮宮的劍主，我們還不配與他交手，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許慶鋒嘆道：「青蓮宮的入門要求極為嚴格，因此勢力並不算大。」

  北堂宇卻道：「儘管青蓮宮的人數不多，但每一個都是頂尖的劍法高手。就拿靖謙來說，他的劍法沉穩，攻守兼備，反正我是自愧不如。」

  水青怡道：「聽你們的語氣，這青蓮宮應該不會做出損人利己的事情吧？」

  許慶鋒沉聲道：「他們疾惡如仇。」

  水青怡啊了一聲，神情有些擔憂，「那你們豈不是要遭殃了？」

  帝湘聽了水青怡的話，哭笑不得。

  仿佛為了印證水青怡的話，遠處縹緲的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渾厚的笑聲：「帝湘，你到了青蓮宮，卻不願進來坐坐，是不是覺得我們青蓮宮太小，無法容下你這艘空舟呢？」

  此話一出，幾人心頭皆是一震。他們眼望遠方，卻未見任何人影，但那聲音卻如幽谷回音，清晰地傳至耳畔。

  這時，又一道聲音響起，如同溪水潺潺般的柔和女聲說道：「若真的放不下，不如砍去一截，這樣便能容納下啦！」

  緊接著，數道璀璨的劍光瞬間劃破空氣，如流星般飛射而來。

  看到那幾道劍光，眾人眼前一亮，確信青蓮宮真的有能將山峰削尖的高人！

  這幾道劍光，猶如蒼龍出海，狹長而銳利，其長度甚至超過了這艘空舟的高度。

  雖然威力不足以開山，但是已經有了幾分神形。

  「不動如山！」

  北堂宇毫不猶豫地沖向前方，再次架起北嶽。

  這一次，他顯得更加沉穩，準備得也更加充分。

  北堂宇身前，仿佛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屏障，宛如巍峨的山巒橫亘在前。幾道劍光「砰砰砰」撞擊在屏障之上，那力道之大，竟然震得空舟一陣搖晃。

  遠處，那男子輕咦一聲：「聖墟宗竟有如此弟子？」

  隨著空舟漸漸駛向前方，兩道身影映入眼帘。男子矗立在一座山峰之上，負手而立，如同一棵蒼松。而在他的身側，一名女子依偎在一旁，容貌清麗絕倫，。

  那女人手中的劍已經拔了出來，劍身之上似乎還殘留著剛剛揮出的靈氣，顯然剛剛的幾道斬擊正是從她手中的劍發出的。

  付凌眼睛微微眯起，這個女子不簡單。

  看到這個女人，許慶鋒立刻想要拔出流刃劍。然而，帝湘卻按住了他的手，聲音里透出沉穩的氣息。

  「冷靜，不要衝動。」

  他的話音落下，許慶鋒那剛剛露出一截劍鋒的流刃劍又被他按了回去。

  許慶鋒的目光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怨恨，仿佛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怒火在燃燒。他的眼神猶如一隻兇猛的野獸，隨時將女子徹底吞噬。這股突如其來的殺氣瀰漫在空氣中，讓周圍的人們都感到不解。

  「呦，這不是我可愛的小豐弟弟嗎？還這麼恨姐姐呀？」女子看到許慶鋒，捂著嘴笑了起來。

  帝湘跟隨大師兄參加過上一次的比武，識得不少其他門派的弟子，亦有不少恩怨情仇。

  站在對面的男子，一身白衣如雪，飄逸如仙，正是上一次曾與他有過數面之緣的白飛鴻。

  「白兄，別來無恙！」帝湘拱手抱拳，語氣不冷不淡。

  「師兄，這白飛鴻是何許人也？」王五嶽看向帝湘，疑惑地問道。

  「他便是人稱『飛鴻仙』的白飛鴻，其劍法輕盈飄逸，上次我因經驗不足，被他偷襲，惜敗在他的劍下。」帝湘解釋道。

  「帝湘老弟，分別數年，你的修行精進不少，看來今日是有了充分的準備。」白飛鴻微笑著說道。

  「多蒙白兄誇獎。」帝湘微微一禮，「這幾年我埋頭苦修，期待這次能與白兄再度切磋，一較高下。」

  白飛鴻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戲謔的神色。「上次你未能接我一劍，今日看來，你已有能力接我三五劍。」

  說罷，白飛鴻縱身一躍，從山上向天空之舟飛來，手中的長劍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人群中傳來一陣驚呼，這一劍雖然只使出了劍術，並沒有運用靈力，但是速度與威力顯然非同小可。

  帝湘面無懼色，施展出自己的劍法，與白飛鴻對峙起來。兩人的劍法各有千秋，帝湘的劍法注重防禦與反擊，而白飛鴻的劍法則以速度見長。

  只是白飛鴻仿佛越來越遊刃有餘，而帝湘則左支右絀，難以招架。

  數招之後，白飛鴻突然如蟄雷驚起，一躍而起，劍花翻飛，如同七八道劍同時刺向帝湘。

  帝湘的身體卻似被這七八道劍光震懾住了，連動都已不能動。

  白飛鴻輕蔑地一笑，他將劍尖精準地挑向帝湘的發束。這一刻，帝湘的臉上血色盡失，他心知根本難以躲開這一劍。

  就在即將遭此羞辱之際，王五嶽突然大喝一聲，他猛地伸出五指，手掌張開，隱隱呈現出虎爪的形狀。他的掌風帶起一陣虎嘯聲，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金身虎爪？」白飛鴻眉頭緊皺，他不敢去硬接這一爪，只得迅速翻身後撤，回到了山上。

  眼看師兄差點吃虧，女子怒聲喝道：「我師兄與帝湘切磋武藝，你們竟然以多欺少，還用了靈力，是欺我青蓮宮弟子稀少嗎？」

  說罷，她凝神聚氣，周身的靈力開始聚集，越來越多，匯聚的靈力越發明亮，甚至有些微微顫抖。

  此刻，她的周身被一股巨大的靈力所包圍，狂風捲起，天空之舟在左右搖擺，仿佛隨時都可能墜落。她的身形完全融入了一團靈力中，身影變得模糊不清。

  白飛鴻笑道：「帝湘老弟，小心了！我這小師妹可是得到了劍主他老人家的真傳！」

  「北堂宇！」帝湘厲聲喝道。

  在帝湘叫他之前，北堂宇已經使出了他的絕技「不動如山」。然而，面對這鋪天蓋地的靈力氣流，他根本無法判斷對方將從哪個方向發動攻擊，更談不上防禦到位。

  女子手中劍上纏繞的靈力已經準備就緒，劍身在空間的壓縮下變得扭曲，猶如離弦之箭般從她手中飛出。

  帝湘大駭，若是被這一劍擊中，別說天空之舟會毀，恐怕他們幾個都將非死即傷。

  「快跑！」帝湘急忙命令道。

  幾乎同時，幾人立刻跳船，飛到了半空，卻見付凌和水青怡還站在原地。

  帝湘這時才想起付凌還在這裡，若是他出手的話，說不定這艘破船還能保得住。

  白飛鴻和女子面面相覷，他們本意就是想把這艘船毀掉，以此給聖墟宗一個教訓，沒想到還有人沒反應過來。

  眼見那柄劍裹脅著巨大的靈力沖向付凌，兩人都發出了一聲嘆息。

  恐怕要見血了！

  然而，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付凌手中的彌風劍飛出，竟然抵住了那柄劍。

  彌風劍帶著狂風捲起，兩劍劍尖相撞，「諍」的一聲，彌風劍與那柄劍在空中僵持住了。

  就這樣對峙了一會兒，那柄劍纏繞的靈力被付凌抵消了大半，勢頭大減。

  付凌一指，彌風劍翻轉，將其挑飛在空中。

  隨著彌風劍飛回，那柄劍身上的靈力徹底消散，筆直地墜落下來。

  付凌一把將它抓在手裡，認真端詳起來。

  「這是劍主的……」白飛鴻欲言又止，他突然有些後悔說出這句話。

  這柄劍名為「破浪」，是青蓮宮劍主年輕時曾使用過的一柄寶劍。

  白飛鴻擔心說出這個名字，會引來不必要的覬覦和麻煩。

  「不愧是一把好劍，劍勢鋒銳，勇敢自由！」付凌讚嘆道。

  付凌將手中的劍一揮，那柄劍猶如流星划過般，直直刺向女子身旁的山石里，整個劍身沒入足有一尺多深。

  山石與劍身撞擊發出的清脆響聲迴蕩在山谷中，讓人心悸。

  女子被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叫了出來。

  「這柄劍叫什麼名字？」付凌回身問道。

  「破浪。」白飛鴻答道。

  「好名字，與劍的氣質非常貼切。」付凌讚嘆道。

  「敢問閣下是？」白飛鴻謹慎地問道，不敢有絲毫大意。

  「付凌。」

  「付兄是我們聖墟宗特意請來的貴客。這次與我們一同前往南陸。」帝湘緩緩降落，解釋道。

  「峪靈宮，付凌。」白飛鴻雙眉微皺，顯然是聽過這個名字。

  「關於峪靈宮遭受妖獸荼毒的事情，世人皆感痛心。」白飛鴻先是表達了哀悼，接著說道，「但我看付兄安然無恙，當時難道沒有參與戰鬥嗎？」

  付凌搖了搖頭，峪靈宮四位長老，三位都參與謀害他，而且掌門似乎最後也默認了這件事情。

  而且當時他即使出手，也難挽大廈將傾。

  「師門遭遇不幸，你卻並未參與戰鬥，難道是因為趕不回去？」白飛鴻繼續追問。

  付凌沉默不語，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你哪隻眼睛看到他沒有戰鬥？」水青怡忍不住插話道，「當時有一夥賊人趁亂潛入峪靈宮的祖墳，想要將付凌師祖、師父、師伯的屍骸挖出來尋找寶貝，付凌就是在與那群人戰鬥。」

  「師門都要被滅了，還在乎幾個死人？」白飛鴻不屑地說道。

  水青怡反駁道：「按你的道理來說，有人挖你爹的祖墳，這時青蓮宮喊你回去鎮守宮門，你會回去？青蓮宮這麼多弟子就缺你一個？少了你就守不住了？你可真是個大孝子啊！」

  白飛鴻被水青怡一番話懟得啞口無言，臉上的表情一會兒青一會兒白，顯得十分難堪。

  看到白飛鴻吃癟，帝湘心裡自然是爽快極了。他開口道：「每個門派都有各自的規矩，當時的情況特殊，說不定掌門是特意安排付兄這樣的任務呢？對於峪靈宮的覆滅，付兄心裡本就已經很痛苦了，白兄何必步步緊逼，多管閒事呢？」

  白飛鴻默默將長劍收起，向付凌致歉道：「是在下過於冒失了！」

  他又衝著帝湘放聲大笑，「帝湘老弟，你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你了！」

  帝湘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多謝白兄今日的幫助，這一戰讓我收穫頗豐。只是我們還要繼續趕路，就不多打擾了。」

  白飛鴻點了點頭，目光再次落在帝湘手中的長劍上。他淡然說道：「日後若有機會交手，恐怕就不只是這種花架子了。」

  目睹著聖墟宗的船緩緩啟航，白飛鴻的臉上卻是一片平靜。

  女子有些不甘心地問道：「師兄，我們就這樣讓他們走了？」

  白飛鴻輕輕地搖了搖頭，「聽說付凌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他既然選擇了前往聖墟宗，那些外面的傳聞或許並不屬實。」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而且，此次我們只是私自離開宗門，若是在此鬧出太大動靜，讓師父知道了難免會責罰我們。」

  天空之舟上，許慶鋒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顯然剛剛遇到的那名女子讓他回憶起了一些不愉快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