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黑暗謎團

  陽光很好，萬里無風。

  六天了，付凌和霽月一直在外面漂蕩。

  只要他們不再出現在尚佳客棧，那裡就會安全。

  高高的太陽照耀在大地上，一片馬上要春暖花開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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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積雪已經徹底消融，道路泥濘。

  他們穿的很樸素，霽月更是蒙了面紗，二人在牛蹄鎮的一條偏街走著。

  「向陽客棧」

  一塊樸素的招牌上印著一個樸素的名字，在這條平凡的街道上並不扎眼。

  一位穿著灰布棉褂的中年婦女正在收拾桌椅板凳，看到了他們後立馬熱情地招呼。「二位進來吃點吧！」

  付凌看了霽月一眼，霽月點了點頭。

  二人抬腳走了進去，付凌道：「開兩間房，飯一會兒送房間裡。」

  說完便拉著霽月匆匆走上了樓，他們二人走得很快。不想給太多人的打照面，還好這個時候客棧里並沒有幾個人。

  剛到門口，正有兩個人從旁邊的房間裡出來，看向了他們。

  霽月慌忙一把將付凌推了進去。

  門外傳來低低的笑，「他們看樣子也是來偷吃的，你看那個女人慌張的樣子，生怕別人看到似的。」

  霽月的臉一下紅了，即使隔著面紗付凌也看了出來。

  那是一個少女的聲音，說話像鈴鐺一樣，很清脆，就像是叮叮噹一樣亂響。

  另一個年紀較大，聲音很沉穩，聽起來像是個中年人，

  「走，我帶你去做衣服。」

  兩人便笑著走下了樓。

  付凌嘆了一口氣，「這種顛沛流離的日子實在委屈你了。」

  在霽月面前，他是個很溫柔很體貼的男人。

  付凌解開纏在手上的棉布，手還有些發黑，但是皮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他細聲對霽月說道："我走了，你也快些休息吧。我們在這裡等幾日，再另做打算。"

  霽月握著他的手，卻輕輕搖了搖頭，「我們要待在一起，空出外面的那一間，這樣萬一有人找上門，我們有應對的時間。」

  付凌看了看布局，這確實算作一個好方法。

  是夜，

  街道很靜，窗外很黑，仿佛連月亮也睡著了。

  付凌就那樣呆坐在窗子前，失神地望著外面。

  這麼大規模的戰鬥，引起了巨大的靈氣波動，肯定是瞞不住的。

  說不定此刻整個渭州城都知道了，

  整個渭州的教派都在蠢蠢欲動。

  峪靈宮兩任峰主都折戟在桃源鎮，也不會善罷甘休，

  以卓然上人的性格，肯定會派出更大規模的人前來。

  付凌甩了甩頭，丟掉了這些紛雜的思緒，將目光收回。

  霽月此刻睡得很甜，她的胸脯有規律的起伏著。

  天空一片漆黑，不僅連一顆星星都沒有，甚至連月光都消失不見了。

  突然之間，他像是意識到什麼，立馬搖醒了霽月，

  「起來吧，我們要走了。」

  霽月睜開一雙惺忪的睡眼，聽了付凌的話，迅速起身。

  「怎麼了？有敵人來了嗎？」

  付凌的聲音很小，「這裡有危險，我們換個地方。」

  二人悄悄下樓，不僅院子裡沒有人，甚至連跑堂的小二都不知道去哪裡了。

  付凌覺得越來越奇怪，他拉著霽月的手也越來越緊。

  突然，院子裡傳來一陣咯咯咯的聲音。

  像是蛤蟆的叫聲，又像是眼鏡蛇的尾巴叫。

  霽月的眼神里閃出一絲驚恐，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走廊上的燈光越來越弱，好像要被這無邊的黑暗吞噬。

  付凌隨手推開一扇房門，對霽月說：「你在裡面等我，記住，等到外面徹底沒聲音再開門。」

  言畢一把將她推了進去。

  付凌的表情十分嚴肅，因為他也不知道結果會是怎樣，以前自己也沒有遇到這樣的敵人。

  「嘻嘻嘻…」

  漆黑的院子裡傳來一陣小女孩的笑聲。

  付凌摸了一下懷裡的劍柄，還是鬆開了手。

  不能再用了。

  黑暗中的小女孩好像在院子裡跑著，一會兒撞倒了花盆，一會兒打翻了簸箕。

  院子裡傳來一陣陣東西落地的響聲。

  突然，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了

  付凌沉著臉道："你難道這麼無聊嗎？"

  對一個故弄玄虛的人，他顯然也不會有太好的脾氣。

  小女孩好像很委屈，

  "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有禮貌？闖進了人家的院子，還在這裡兇巴巴的。"

  付凌道："因為我就是個沒有禮貌的人。"

  小女孩又變得開心了起來，"你說話倒是有趣。"

  付凌道："總在這種地方，再有趣的話也會變得不耐煩。閣下有什麼打算就直說吧！"

  小女孩道："打算有很多，我不妨先告訴你一個。"

  「哦？」

  付凌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小女孩道："我很想很想要一個東西，恰好這個東西只有你有。"

  「什麼東西？」

  「您的頭，有人說用您的頭可以換梁夢山，我保證用完了馬上還給您，我會十分感謝您的，不知您肯不肯？」

  付凌的眼裡全是笑意：「你還挺客氣。」

  小女孩的道：「我對人一向很客氣，因為我本就是個好人。」

  她又嘆了一口氣，「你是個有趣的人，殺了你太可惜了，只不過這個條件太誘惑了，不然我真的捨不得殺你。」

  付凌道：「想要人家的頭，還不肯用真面目，莫不是太醜了？」

  小女孩立馬變得很生氣，「說妞妞丑的都是壞人！我要放小狗咬你！」

  黑暗中突然傳來了一陣摸索的聲音，小女孩像是找到了什麼，開心地說：「我的小狗找到啦！」

  只聽得黑暗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借著走廊里微弱的油燈，付凌看到了前面的「小狗」。

  哪裡是什么小狗，那分明是幾隻黑鬼斑虎！

  付凌頓時想起了客棧里襲擊水青怡的那隻黑鬼斑虎，他心裡起了一絲疑惑，莫非那隻傀獸不是混元小霸王放的？

  他冷冷地盯著眼前的幾隻斑虎："這些都是你養的？"

  回應他的只有一片寂靜。

  付凌突然出手，一把抓住斑虎的脖頸，向前拖行了四五丈。

  黑暗中的小女孩似乎沒有料到付凌會突然出手。

  付凌將軟綿綿的斑虎抓了起來晃了晃，它的脊椎斷成兩截，頭耷拉在一邊，已然斷了氣。

  剩下的三隻黑鬼斑虎一同撲了上來，付凌正要出手，突然從他身體裡伸出三隻尾巴，各卷了一隻，瞬間將他們吸入體內。

  「磨磨唧唧！煩死了！」小穎突然出手，她的語氣中有些不耐煩了。

  「大姐，你最近神出鬼沒啊！」付凌被嚇了一跳。

  小穎沒有回應，又陷入了沉默。

  付凌覺得她今天的狀態很奇怪，但是眼下不是詢問的時機。

  付凌挑釁般的將手中的傀獸丟進了院內。

  「不要玩這些小孩子的遊戲了，車輪戰消耗不了我多少靈力。」

  黑暗中的人依舊沒有說話，只聽得半晌之後傳來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

  「咚！」

  「吱～」

  又傳來一陣木板摩擦的聲音。

  付凌已經大概猜出裡面的是什麼東西了，

  果不其然，從黑暗中探出一張巨人的臉，面容發綠，雙目慘白。

  只是這巨人並沒有攻擊付凌，而是把脖子緩緩低下，

  從上面跳下來一個小女孩。

  約有四五歲，扎著一個馬尾辮，一身紅衣，手裡還拿著一串糖葫蘆。

  她的腰間挎著一柄黃金吞口的短刀，上面鑲嵌著六顆凝珠。

  付凌甚至還能看到上面閃耀著的靈力。

  付凌不認識這個小女孩，但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把刀。

  「鮫淚。」

  付凌忘神地吟出了它的名字。

  「咦？你也知道我的小刀的名字。」小女孩這時竟然露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看到她的樣子，任誰也猜不出這麼邪門的陣法是由她發動。

  「你拿了不屬於你的東西。」付凌道。

  「我經常拿不屬於我的東西」女孩的聲音頓了頓，「比如，我馬上要拿你的項上人頭」。

  付凌卻沒有理她的話，而且繼續說道，

  「這把刀原來是我一個朋友的，現在卻在你手裡。」

  小女孩用手摸了摸那把刀，輕聲問他：

  「你說是你朋友的，是你哪個朋友的？」

  付凌道：「我的朋友叫石梓。」

  小女孩笑了笑，「我怎麼不知道石梓有你這麼一個朋友？」

  付凌淡淡道：「你不知道的事還有很多。」

  小女孩眼睛一斜，「巧了，石梓的朋友我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付凌問她：「這把刀為什麼在你手上？」

  小女孩頑皮的笑了笑，「我若是告訴你是他給我的，你信不信？」

  付凌搖了搖頭。

  小女孩道：「既然你不信我，又何必問我？」

  付凌又問道：「石梓他…現在怎麼樣了？」

  小女孩有些哀傷，「他死了。」

  付凌的心咯噔了一下，果然是這樣！

  不然他不會把這把刀給別人的。

  小女孩嘆了一口氣，「如果你真的是石梓的朋友，我就沒辦法殺你了。」

  她雙手捏出法決，將那遮天的暗幕吸入口中，

  天空瞬間恢復了本來的夜色，院子裡也亮堂多了。

  那個巨人佝僂著身子，跪伏在地上，

  正是小女孩煉製的傀妖。

  付凌問：「你是石梓的什麼人？」

  小女孩道：「我欠了他很大的情，所以我的手上不想沾上他朋友的血，你走吧！」

  面對小女孩的狂妄，付凌並沒有在意。

  他又問：「石梓是怎麼死的？」

  小女孩回憶著：「他前一天晚上突然找我，把這柄刀交給了我，讓我一定要保管好，將來交給某個人。他好像發現了什麼天大的事，但是卻什麼都沒有告訴我，連交給誰我都不知道。」

  「這原本也正常，我們的交情並沒有好到可以分享秘密。可後來我才發現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哦？」付凌疑惑地問。

  「我聽到他的死訊後，立即趕去見他的屍首最後一面，因為我受了他很大的恩情，所以我必須要見他最後一面。」

  小女孩看了看付凌，付凌明白這種心情。

  「可是當我見到他的屍體時，卻發現那並不是正常的死亡，他的體內有大量陰毒的跡象。我們都知道這對於一個修行者意味著什麼。」

  付凌明白，這簡直是一種折磨。

  「像他這樣一位算得上開宗立派的人物，不太可能會被人擒住，硬灌入這麼多陰毒。但是這麼大量的陰毒無法解釋，我也始終想不通這一點。」

  付凌問：「他的弟子怎麼說的？有什麼線索嗎？」

  「這是最奇怪的地方，他的幾位同門和師弟都三緘其口。」

  「你沒有逼問他們嗎？」

  付凌看向了小女孩，他不覺得像她這種人會缺少這種手段。

  「那日在他的靈堂上，我沒有多問，事後所有人卻都消失了。」

  「什麼？」付凌很吃驚。

  「是的，全都消失了。」

  付凌冷笑一聲，「他光弟子就有一百多人，連同他的朋友同門師兄弟，加一起少說也有幾百人，怎麼可能全都消失不見？」

  「確實如此，所以你說出他的名字的時候，我非常驚訝，因為現在能說出他名字的人都很少了。」

  付凌驚呆了，世上絕沒有人能讓這麼多人同時消失，這其中不乏很多高手。

  「他出事就是在見到我的第二天，我回憶起他見我的細節，有了幾分猜測。」

  「什麼猜測？」付凌急迫地問道。

  「他得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但是他不能說，或則說不出口。」

  「比如施加了某種咒禁？」

  小女孩點了點頭。

  「而這個消息的重要程度，足夠讓幾百人全都消失，有人通過這種方式來排除消息泄露出去的可能性。」

  小女孩又道：「幸虧那時我們算不得朋友，因為我們沒見過幾次，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把這把刀交給了我。」

  「可惜我始終參不透這把刀的意義，我反反覆覆每個細節都查找了，甚至用靈力仔細搜遍刀身，可裡面空空如也。除了用來妝點的靈石，這只是一把非常普通的刀。」

  「我猜測，或許這把刀有非常重要的意義，能夠讓某個人看到這把刀就瞬間明白了什麼，又或許這把刀是一把鑰匙，用來開啟什麼東西。」

  她轉頭看向付凌，「你似乎知道這把刀？」

  付凌盯著那把刀，「這把刀是我的。」

  「你的？」小女孩非常吃驚。

  「是我送給他的，他是我最後的朋友。當年我們分別時，作為一個紀念禮物送給了他。」

  他也送給了付凌一個禮物，但是已經隨著前身灰飛煙滅，付凌並不想告訴她這些。

  「只有這麼簡單？」小女孩有些狐疑。

  「他既然送給你了，那就是你的了。」付凌笑了笑，「你用靈力將那六顆靈石連通的時候，是不是會出現一個類似鮫人的形狀？」

  小女孩點了點頭，她終於相信了付凌話，因為那把刀始終在自己身上，對方是不可能知道這些的。

  付凌道：「或許他賦予了這柄刀其他的意義也未可知，你繼續保管吧，直到遇見有緣人。」

  小女孩點了點頭。

  她說：「我雖不殺你，但是現在有很多人都想殺你，因為有人出梁夢山懸賞你的命，我覺得這種條件很少會有人看了不心動。」

  「多謝！」付凌道，他隨口又問道：「還有一事想請教，你前幾日有沒有去過桃源鎮？」

  「沒有，我一直在沉睡，直至看到有人在懸賞，這才神遊歸來。」

  「這種傀獸，這附近還有誰會煉製嗎？」

  「會煉製的人不多，尤其是這附近，只有我自己。

  她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只是最近丟了一隻。」

  「丟了一隻？」付凌問道。

  「是的，有人趁我熟睡，偷走了一隻。」

  付凌點了點頭，像是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