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陰陽雷法
2024-09-22 23:15:00
作者: 荒了六池彌卷
五人死死跟在醉彌陀身後,卻不動手。
雷火彈不停飛向天空,醉彌陀察覺到自己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多。
終於,二十三人形成了一個合攏之勢,將他圍困在中間。
他回頭看了看,距離那個小二已經有很遠的距離了。
他們安全了。
鶴今烈跨著步子走了過來,他雙手負立,一臉殺氣。
醉彌陀卻大口往嘴裡灌酒。
鶴今烈問道:「死到臨頭,還要喝酒嗎?」
醉彌陀道:「死到臨頭才要喝酒,不然這酒不就浪費了嗎?」
鶴今烈道:「是你殺了我兩個人?」
醉彌陀反問:「你是嫌多還是嫌少?」
鶴今烈並沒有生氣,他接著問道:「你的幫手是誰?」
醉彌陀搖了搖頭:「我沒有幫手。」
鶴今烈眯起眼睛看了看天空,道:「還有兩個時辰天才能亮,我想我們還有一些時間可以慢慢回憶這件事情。」
醉彌陀卻說:「不行,我和你們多呆一會兒都會覺得噁心。」
他用那八隻手指翻來覆去折騰酒袋,可裡面空空如也,一滴酒都沒有了。
他索性盤腿坐了下來,在那裡打著瞌睡。
眾人面面相覷,卻沒有誰敢動手。
因為鶴今烈沒有讓他們動手。
這時,他們突然察覺原來還明朗的夜裡突然起了霧。
這霧越來越大,大到讓人感到詭異。
「霧津雲歇?」鶴今烈突然叫道。
他轉頭看向醉彌陀,可對方沒有理他。
霧卻越來越濃了。
四周一片黑暗,那濃郁的霧好似要將月光都吞掉了,冷騰的水氣從地面升起,眾人都是一陣發抖。
「誰?」
一個弟子突然感覺身後有腳步聲,他回頭看去,身後只有一片濃霧,連個鬼影都沒有。
「哪個方位?」有人問道。
「東南方向,一個。」那人喊道。
可是霧愈發的濃了,誰也不知道東南在哪裡。
於是這名弟子按耐不住,起身飛了出去,想要察看。
然後噗通一聲,他又落了下來。
只是變成了兩截。
「二十二……」
只有一個落地的聲音,因為他的上半截身子正好落到另一名弟子的懷裡。
那名弟子伸手接去,看到了一雙瞪得滾圓的眼睛,死人的眼睛。
他懷裡的這具身體被一劍劈開,整個身子從左肩到右腹被切成了兩截。
霸道的一劍!
他發瘋般的大叫起來,胡亂地在霧裡亂闖。
那些灰犬也在霧裡亂闖,因為它們眼中到處都是靈力,於是它們便瘋了。
頓時人和狗瘋作一團,迷霧之中又傳來了兩聲悽厲地慘叫。
「二十一。」
「二十。」
那個人像死神一般在迷霧中獵殺。
鶴今烈大聲叫道:「全都給我飛到樹上!」
於是一片騰空之聲,眾人同時躍起,穩穩地落在樹杈上,紛紛向下張望。
他們目光所及處都是霧氣。
那些霧氣像有生命一般,在到處尋找生靈。
鶴今烈稍稍有些安心,此刻攻守易型,他們變成了獵人。
只要有人從霧中現身,不管是誰,他的命運只有死路一條。
突然又有一聲慘叫,樹上的一名弟子的心窩上長出了一把劍,一把燃燒的劍!
「十九。」
那人竟然在之前就潛伏在了樹上!
鶴今烈氣極,他左手食指與中指交疊,大拇指緊扼靈泉。
他一躍而起,一掌拍在樹幹上。
「枯葉手!」
剛剛還完好無損的樹木突然枯萎了,仿佛樹木上的兩人都要連同著一起枯萎了。
那人卻極為靈活,在枯木馬上沾染到他的腳上時,瞬間跳了下來。
只剩下一具屍體和樹木一同化為灰燼。
那人又潛伏進了霧中,仿佛在和他們捉迷藏。
鶴今烈祭出一把紫金色寶劍,拔劍斬出,一刀劍氣斬向濃霧。
霧漸漸散開。
霧中的兩個人也顯露身形。
醉彌陀還在地上打著瞌睡,還有一人負手而立,正是白天的店小二。
「竟然是你!」鶴今烈怒視著他。
小二卻不理他,而是轉頭看向了醉彌陀,
「情況好像很不利,說不定你會死,說不定我也會死。」
醉彌陀道:「說不定我們都不會死。」
「你來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不妨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醉彌陀道:「我是跟著混元小霸王的屍體來的,我本來要找一個東西,可是當我看到鶴今烈後,我就只有一件事要做了。」
「殺了他?」
醉彌陀點了點頭,又問:「你呢?有什麼未盡之事,不妨也告訴我。」
「我和你一樣,也是要殺了他。」
醉彌陀道:「那就沒什麼遺憾了。」
鶴今烈怒斥:「就憑你們?兩隻偷雞摸狗的過街老鼠。」
他言畢飛躍而下,一劍就劈了過來。
這一劍勢大力沉,並無半點輕巧之意,但是威力無比。
劍刃攜帶的靈力在下方形成了一個爆炸的圓心,將幾人都裹挾其中。
樹上的弟子們驚嘆不已,這數月以來,峰主的功力仿佛精進了不少。
不僅延續了以往的霸道,而是威力也大大提升。
等這餘波盪盡,眾人卻發現三人中少了一人。
鶴今烈的劍劈在了一扇厚厚的盾牌之上,持盾的是醉彌陀,店小二卻不見了。
「大概是被靈氣轟成齏粉了吧?」
「那我們也來助峰主!」
遠處的眾人也按耐不住,紛紛飛身想過來幫忙。
然而下一刻,他們卻同時停了下來。
因為他們發現前方多了一個人,是那個店小二。
這個人手中有一柄燃燒著的劍。
只要是個聰明人,看到一個平平無奇的店小二拿著這樣一柄劍來,都會心裡起疑。
眾人沒有一個敢繼續向前。
「我來!」
就在眾弟子猶豫不決時,度青站了出來。
他是鶴今烈的師弟,也是峪宵峰混的最得意的幾人之一。
因為他油嘴滑舌,見縫插針。
他一向知道哪些軟釘子要搶著拔,哪些硬釘子不能碰。
付凌立即認出了他的嘴臉,那日在三福觀數他跳的最歡。
付凌道:「我認得你,你叫度青。」
度青十分得意,能被別人認得出,總是一件有面子的事。
「認得又怎樣?認得我的人多了。現在拉關係恐怕已經晚了吧?」
付凌搖了搖頭,「我殺人之前,總要知道名字的。既然已經知道了,就不用那麼費事了。」
度青剛剛還滿是得意的臉頓時有些僵硬,
「你的意思是你能殺我?」
付凌指著他,「拔出你的劍!」
度青看著他的眼睛,手卻有些抖了,因為他從這個店小二臉上看到一絲殺氣,一個他曾經在很厲害的人臉上才能看到的東西。
那種殺氣本不該出現在一個店小二的臉上。
除非他原本就不是一個店小二。
度青的腿有些軟,可是他看到周圍的弟子都在看著他。
遠處的師兄還在與醉彌陀斗在一起,根本無暇顧及這邊。
他那近乎老鼠一般的求生本能告訴他,對面這個人不好惹。
「拔出你的劍來!」
付凌沉沉的聲音傳來。
豆大的汗珠落了下來,他轉身想逃,可是一旦跑了,以後榮華富貴就與自己無緣了。
他後悔做了剛剛那個決定。
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我們來助師兄!」
四五個身影飛身上前,從度青頭上飛了過去。
劍刃交匯,碎雲劍一記橫掃,五人聯手擋下。
其中兩人翻身繞後,與三人策應,形成了一個扇形。
五丁陣!
付凌笑了笑,他衝著度青道:「你的頭先放在脖子上一陣,但是你記住,你今天肯定會死在我的劍下!」
「還敢口出狂言!」
兵器不斷交匯,樹林被不斷碰撞的靈力照的閃亮,映出了度青那張慘白的臉。
付凌與五人交手了三兩個回合,雖然對方奈何不了他,但他也不能迅速擊殺突圍。
僵持之際,小穎開口道:「還沒結束?碎雲有些急躁了。」
付凌心中一動,「你剛睡醒?」
「你若看到一群小孩子拿著棒子對敲,你也會很困的。」
付凌無奈道:「那我儘量快一些。」
他佯裝向西南突圍,碎雲劍卻脫手迅速向東北方位飛去。
那裡的弟子顯然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倉皇支起劍格擋。
碎雲劍的靈氣與他的靈氣對撞,這時連付凌也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碎雲劍脫手後,竟然像脫了韁的野馬一樣,靈力暴漲。
那名弟子根本招架不住,他的靈劍被生生擊碎,最終劍毀人亡。
他的身軀也被碎雲劍吞噬。
剩下的四名弟子看到這種情況也慌了神,以前根本沒有見過這種邪門的武器。
碎雲劍顯然還不夠滿意,並沒有聽從付凌的召喚回到他的身邊,而是徑直向那四名弟子飛去。
又是一觸即潰!
四名弟子還未出手,便被當場誅殺!
碎雲劍回到他的手中時,付凌明顯感覺到劍中的靈氣已消耗大半。
從劍中傳來一陣陣壓制不住的殺戮之氣。
付凌突然也有了一種嗜血的渴望,
他看向剩下的十四名弟子,他們戰戰兢兢,不敢上前,有些甚至已經萌生退意。
他們本是同門,但是付凌此刻只想殺了他們。
因為他們想殺自己。
付凌只殺兩種人,一種是想殺自己的人,一種是擋了自己路的人。
這群人很不幸,就是其中之一。
付凌的劍掃了一圈,冷冷問道:「下一個是誰?」
一眾弟子都很驚恐,他們互相看著彼此,誰都不敢再喊出那句「我來」。
終於,有個人忍受不了,縱身就往遠處逃去。
剛剛還距離很遠的付凌,此刻卻突然出現在他的臉前。
那人和付凌貼了個臉對臉,像是看到魔鬼一般,嚇的穩不住身體,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覺得心口一涼,身前的人影已消失不見了。
「下一個是誰?」
再沒有人敢動,以命相搏還有喘息之機,倉促逃跑只有死路一條。
剩下的一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誰喊了一聲,
「不要怕,一起上!」
……
度青這輩子都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看到這種人間地獄。
即使是與其他門派的戰鬥,也不至於傷亡如此慘重。
等他狼狽不堪地從滿地的血污中爬起來,付凌已經在不遠處拿劍指著他。
度青倉惶撿起地上的劍,此刻卻根本沒有作戰的勇氣。
付凌道:「度青,你以前糟踐別人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有這一日?」
度青的臉色比哭還難看,「你…你什麼意思?」
度青是個小人,
但他是個很會投機取巧的小人,
他得罪的,要麼是一些地位低下之人,要麼就是要死的人。
但是他不記得自己見過眼前這個人。
「你……你不要過來!」
付凌還是一步步朝他走來,直至走到他的跟前。
他雙腿發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抬頭看去,那個店小二正居高臨下看著他。
熟悉的視角,
熟悉的眼神。
度青好像明白了什麼,他好像記得自己衝過這張臉吐了一口痰。
他突然覺得那是他這一生中做的最後悔的事。
他突然發狠,狠命地咬了一口自己的嘴唇,一塊肉被活生生咬了下來。
大腿終於止住了軟弱,
他大吼一聲,鼓足最後的勇氣,向著付凌沖了過去。
「這些…這些都是你乾的?」
付凌回頭望去,鶴今烈正提著劍,氣喘吁吁的看著滿地的屍體。
他的劍上有一抹扎眼的血色。
付凌的劍此刻正插在度青的嘴巴里。
鶴今烈勻了勻氣,他看了看天空,天邊剛有一抹微亮。
"我昨天夜裡告訴過他們,要讓你們看不到今天的太陽。"
付凌嘆道:"可惜他們為了你的一句話,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鶴今烈道:"那是他們沒用!"
付凌道:"他們可都是峪靈宮的弟子,你想好回去怎麼和掌門交代了嗎?"
鶴今烈沒有說話。
付凌道:"他們好多人可都是你父親的弟子,你想好怎麼和你父親交代了嗎?"
鶴今烈還是無言。
付凌笑了笑,「或許你壓根不用擔心這些。」
鶴今烈道:「哦?」
付凌淡淡道:「或許你馬上就要和他們團聚了。」
鶴今烈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
付凌皺眉,「你笑什麼?」
鶴今烈道:「我只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付凌忍不住問道:「什麼事?」
鶴今烈厲聲道:"距離太陽升起還有一刻鐘,而我說話一向算數的很。"
他手中的劍突然劃出一道弧光,如同夜空中的流星一般劃向付凌。
而付凌也毫不示弱,揮舞著碎雲劍迎向他的攻擊。
兩人的身影交錯在一起,劍影交錯,靈力產生巨大的碰撞。
隨著戰鬥的深入,鶴今烈越來越疑惑,他從對面這個人的招式上竟然感覺出一絲峪靈宮的影子。
兩人的劍法都無比精湛,每一次碰撞都能讓周圍的空間產生扭曲,他們的攻擊仿佛能撕裂一切阻擋。
一二十式下來,兩人竟然都未能擊敗對方。
鶴今烈正漂浮在對面空中,他已有了幾分疲憊。
但付凌此刻更為急迫,因為他隱隱感覺碎雲劍越來越按耐不住了。
碎雲劍懸飛在他的周圍,但是劍身不斷顫抖,似乎越來越不耐煩了。
付凌決定玩一把大的。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互掐玉柱紋,依次伸出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拇指,同時口中念道:戌、亥、申、午。然後雙手一推,猛然大喝一聲:陰陽雷法!
隨著付凌那震撼的喝聲響起,風雲驟變,乾坤顛倒。無邊的天空中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仿佛古老的天幕被撕裂,露出了一片神秘而浩渺的虛空。
在那虛空中,一團團混沌的雷電能量在陰陽之力的牽引下逐漸匯聚,宛如一顆顆狂暴的星辰在無盡的宇宙中閃爍。這些星辰散發著強烈的光芒,彼此交錯,互斥而又互補,凝聚成了一道龐大而又混沌的能量。
而付凌此刻化身為操控這股混沌能量的存在。他屹立在天地之間,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面對著這股無盡的能量,他的眼中閃爍著光芒。
那空中匯聚的雷電能量越來越強烈,瞬間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雷電之柱,從天際直落而下,目標直指鶴今烈。
鶴今烈面對這無法抵擋的能量,雙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他雖然擁有強大的實力,但面對這股天地之力,他依然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他吃驚地問:「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我們峪靈宮的法術?」
付凌沒有回他,只是淡淡地說道:「我也只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什麼?」
「我說話也是一向算數的很!」
……
霽月睡得很熟,臉上有一絲甜甜的笑。
她躺在一片茅草上,雖然這條件不怎麼樣,但總比樹杈上好的多。
付凌看著她的臉,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他已渾身疲憊,碎雲劍也被丟在了一旁。
他又想捏了一下霽月的臉,但是看著自己焦黑的手指,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那是陰陽雷法的傷害,雖然他是施法者,但是雙手也被雷擊的焦黑。
同樣焦黑的,還有鶴今烈的屍體,猶如被烈火焚燒過後的木炭一般,全身漆黑一片。
為了那致命的一擊,付凌幾乎耗盡了所有的靈力。
此刻的碎雲劍已經不再受他支配,甚至開始反抗他的召喚。
他也已經無力再駕馭它。
任何生物挨了這樣一記陰陽雷法的重擊,都絕無生還的可能。
因此,付凌並沒有選擇補刀。
然而,當他回到霽月身邊後,他沒有看到的是——
鶴今烈的「屍體」竟然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