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碎雲克主

  天已經黑了，老闆娘憂心忡忡地坐在門口，每當門外有腳步聲走過，她就一陣心神不寧。

  「小羅，要不你也回你老家吧？在這裡不安全。」老闆娘對著羅書生說道。

  「……」

  羅書生無語，只給了她一個眼神。

  「對了，我忘記你沒有家了。」老闆娘的腦袋像是有些迷糊，又慌裡慌張說道，「那你出去再找個客棧躲著吧？」

  「咱們家是方圓五十里唯一的客棧，我要是想換一家住，就得步行走上一夜去隔壁的百花鎮。」羅書生對老闆娘一臉無奈地說道。

  羅書生看出了老闆娘的擔心，安慰道：「老闆娘你怕什麼？朗朗乾坤，我不信沒有王法了？他還真敢把我們殺光不成？」

  老闆娘嘆了一口氣，「他還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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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繼而說道：「世道太亂，官府已經管不了許多了。前幾年也是有個人得罪了他，他帶著人把人家一家子都殺了。官府也就做做樣子通緝了一陣，後來也不了了之了。」

  羅書生本就膽小，沒料到那人竟如此兇殘，聽了這話也不由擔心了起來，「啊？那怎麼辦？要不我們都跑吧？」

  「跑能跑哪去？要是小孟在就好了，我們還能有個幫手，可惜他這幾天出去也不回了，我們只靠小玖一個人怎麼行？」老闆娘一臉焦急道。

  羅書生有些後悔自己沒有攔著，「要是小玖別殺他就好了。」

  「都一個樣！」老闆娘糾正他道，「人家都騎在臉上了，這個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要說只能說是我們倒霉罷了。」

  付凌此刻正在後院樓上，他沒有心思去想什么小霸王，小靈獸的回歸令他十分開心。

  霽月在他隔壁的房間裡，她的心裡七上八下。但是見付凌在休息，就沒有去打擾他。

  小靈獸消失一段時間後，又長大了一截。它變得更像是一隻貓了，只是尾巴多了一條。

  付凌抓住它問個不停。

  原來那天，決定要開啟「契」之前，它事先去谷中瘋狂地吸收靈力，這樣無疑可以極大減少付凌的負擔。

  它將谷中的使用靈力培育出的樹木幾乎吸收了個遍，才回到付凌的體內，為他重塑丹元。

  「契」開啟後，它使用這股靈力保護了付凌的心臟，使他在第一次承受穹靈內那超脫塵世的靈力衝擊時不至於當場暴斃。

  為此，它整整沉睡到現在，直至靈脈脫離，穹靈封閉，才悠悠醒來。

  可是剛剛醒來就遇到外面發生的事，它也著實氣的不輕，又強行為付凌連結穹靈，此刻已是累的精疲力盡。

  「以後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把我當牛馬用了，實在是太累了！而且這也對你的修行無益，最終還是要由你來適應那份力量。」小靈獸語重心長地教訓道。

  付凌連連點頭，他體會到那種快感，即使是以前的自己，也未曾體驗過那種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靈力，只是使用的強度有限，可能與自己承受能力有關。

  「要是以後我承受的能力越來越強，那豈不是？」

  想起來付凌的心頭就一陣激動。

  他盤腿而坐，靜靜感受著自己的靈脈，那根細小如髮絲的東西在體內遊走，如同在暗無邊際的大海中尋找一座獨木橋。

  「你要鍛鍊自己發現穹靈的能力。」小靈獸突然在他的靈識中出現，指點著他。

  付凌更加仔細尋找，突然，他看到前方的黑暗中好似出現了一點亮光。

  他心中大喜，指引靈脈遊走，費盡功夫，終於遊走到那光亮附近。此刻他已累的滿頭大汗，鼻孔中流出了血。

  可是那細若遊絲的靈脈，還要像開鎖一樣鑽入穹靈，去探查那條羊腸小道，最終抵達穹靈內部，去汲取穹靈內部的力量。

  他再也支持不住，一下醒了過來。摸了摸鼻子，已是滿手鮮血。

  「原來使用穹靈力量是如此困難，要不是小靈獸幫我，估計上次就要死在那谷中了。」付凌心中暗暗想著。

  小靈獸卻寬慰他道：「萬事開頭難，而且你是第一個做這件事情的，前無古人，後也很難再有來者。慢慢來吧！」

  付凌點了點頭，卻有些懊惱地對小靈獸說：「我本來想隱蔽在這個地方慢慢修煉，可這些破事情總是一件件地找上門。舊恨未消，又添了新仇！」

  小靈獸卻對他說道：「這是你的命格，不然你怎麼會三百七十一世都會被人所殺呢？你只要活著，麻煩就會源源不斷地找上你，除非你變得很強很強，誰都不怕！可即便如此，你還可能會百病纏身，或則練功走火入魔，總而言之，這就是你的命！」

  付凌駭然，他追問小靈獸，它卻什麼都不肯繼續往下說了。

  不過小靈獸似乎給付凌準備了後手，它對付凌說道：「你拿出那把劍柄來！」

  付凌一愣，它怎麼知道的？

  他伸手從懷中取出那柄斷劍。月光下，劍柄似乎變了樣子，斷刃處好似有火焰在上面流動。

  付凌一陣驚奇，急忙問小靈獸：「這是……」

  小靈獸回道：「我幾乎將那谷中的靈氣吸走了三分之二，除了護你心脈所用外，其餘都灌注在這柄劍里了。」

  它又問付凌，「你知道這柄劍的來歷嗎？」

  付凌搖了搖頭，「我只知道師父囑咐我要將它收好，原來是一把極大極寬的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特點了。」

  小靈獸道：「如果真的是這樣一柄普通的劍，你師父怎麼會囑託你收好？」

  付凌無言。

  「其實這才是這柄劍真實的樣子，它原本就是一柄斷劍，之前的外殼只是對它的封印而已。」

  「封印！」付凌吃了一驚。

  「對，不然我估計你活不到今天就會被它害死。現如今，你是唯一一個觸碰過這柄劍的活人。」

  「之前它有多少任主人？」

  「十三任。」

  付凌大駭，他盯著手裡的斷劍良久，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認真端詳這柄劍。

  「這柄劍的使用過程中會吸收和消耗靈力，而且一旦餓急了，會主動吸收持劍者的靈力。試想一下，到了決戰關鍵時刻，雙方的靈力本就不多，假如此刻這柄劍餓了，會發生什麼事情？」

  「會被吸收完剩餘的靈力，然後被對面殺死！」付凌道。

  「所以這是一柄克主的凶劍，它的所有主人，除了第一任劍主外，無一例外全都死了。」

  付凌張了張嘴，剛想發問。

  小靈獸繼續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這柄劍是認主的，你師父不是這柄劍的主人，但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得知這柄劍的情報，還在外面加了封印。」

  「其實我是想問第一任劍主是怎麼活下來的？」

  「……」

  沉默了一陣，小靈獸答道：「他即將被吸噬靈力時，這柄劍就被斬斷了，也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付凌沉默了，這樣一把絕世神兵，又是被什麼樣的武器斬斷的呢？

  「你師父當初交給你時，大概是想著你靈力豐沛，適合使用這把劍。顯然他知道的也不多，不然也不會給你了。要知道他的第四位主人是靈獸附體的修士，還修成了地仙，竟也被活活抽乾了靈力。」

  「那他們為什麼還要用這樣一柄不祥之刃呢？」

  「如果沒有它，他們可能在之前的千百次戰鬥中已經死去了。」

  像這樣一柄凶劍，小靈獸讓它使用必然有其中的道理，於是他繼續問小靈獸，「我要怎麼做？」

  「現在我讓你拿出，是我暫時可以幫你灌注靈力，而且你現在沒有這樣一柄武器防身，恐怕也活不到被靈力抽乾的一天。」

  小靈獸話鋒一轉，「但是你不能事事靠我，以後要儘快適應穹靈，到時以你的靈力，用它戰鬥再適合不過了！」

  說到此處，小靈獸的雙眼閃出一絲異樣的神采。

  付凌持劍，只見那斷刃處似乎噴出一團火來，像一片隨風舞動的晚霞，又好似一團流淌的火焰。

  誰又能想到這樣一柄漂亮的劍，真身是一柄殘刃呢？

  「它的名字是什麼？」付凌的眼睛像是被點燃了，映出了一片紅色的光芒。

  「一個很好聽的名字，碎雲！」

  付凌拿著碎雲，他的心裡無比憧憬。

  「你要讓它認可你，做它的主人。」

  付凌點了點頭，他熄滅了那團火焰，對著小靈獸感激地說道：「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謝你，你實在幫我太多了，你要是不嫌棄，以後就把我當成小弟吧！」

  「小弟可以，不過我不是大哥。我生前是洛的侍女。」小靈獸默默地說了一句。

  「什麼？」付凌吃了一驚，然後對著小靈獸上下打量了一番，什麼都看不出來。

  他訕笑道：「那個……是我有眼無珠，沒想到還是位大姐……」

  小靈獸白了他一眼，對他說道：「你可以叫我小穎。」

  「好的穎姐！」付凌乖巧的叫了一聲，他此刻對於小靈獸五體投地，讓他叫什麼都願意。

  「叫小穎就可以了。」小靈獸糾正道。

  「好的穎姐！」

  小穎嘆了一口氣，也不和他纏嘴，回到付凌的身體裡繼續睡了。

  付凌又重新盤腿坐了下來，他沒有時間蹉跎了，繼續用僅有的靈力一邊去指揮靈脈去探查，一邊去拱衛自己的心臟。

  霽月此刻站在付凌的門前，屋內一片安靜，她猶豫著要不要敲門，又怕打擾到付凌休息。

  可是自己又對他放心不下，想問一問他的情況。

  她懸著許久的手還是輕輕放了下來，轉頭走了回去。

  在霽月的心中，雖然自己之前幾次有過幾次親密的舉動，但那時自己為了讓付凌幫他殺老三故意做出來的。

  後來兩人坦誠互鑒後，霽月就非常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她擔心自己找他找的太頻繁，會讓付凌認為自己是個輕浮的女人。

  可是自己總是忍不住的會去擔心他。

  想的越多，便愈發的累。

  她搖了搖頭，擺脫這些心思，低頭便往前走。走到樓梯拐彎處，突然迎面撞上一個人。

  這店裡暫時只有孟小川在這住，大概是他回來了。

  霽月心事重重，也沒抬頭看，只是低頭說了一聲不好意思，便急匆匆要走。

  這時，後面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請問任玖兒在哪？」

  任玖兒？

  霽月猛一回頭，只見對面是一個清秀的女子，一身青綠色衣服，外面披了一件白色袍子，整個人顯得清新而素雅。

  女子的五官也是非常精緻，即使霽月是一個女人，見了這樣的容貌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一時竟有些出神。

  「請問！任玖兒在哪？」女子加重了語氣重複問道。她覺得對面這個女人有些奇怪，上下盯著自己打量個不停。

  霽月不知她是誰，興許找玖兒有事，於是指了指門房。

  女子急匆匆走了過去。

  「等等，他在休息……」

  霽月話還沒說完，水青怡一把推開房門，明亮的月光照進了屋子，付凌正在盤腿而坐，被她嚇了一跳，神識也回歸了本體。

  「水青怡！」付凌看到是這位活閻王后，更是嚇了一跳。

  「任玖兒，快給我說！你們從山谷回來後，付凌他去哪兒了？」水青怡指著付凌不客氣地問道。

  「任玖兒？付凌？這兩個不是一個人嗎？」霽月站在門旁，有些迷糊，看著屋內的情況不知如何是好。

  「我後來也沒見到他，大概是走了。」付凌其實心中猜的有個八八九九，以那假付凌的身手，大概是死在了那片樹林中，但是他還是這麼說道。

  「可惡！總是差那麼一步！」水青怡氣的猛一跺腳。

  她又問道：「我聽說他一位叫孟小川的師弟也住在這裡？」

  付凌點了點頭，「就在樓上，只是他最近幾日出去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好！本姑娘就住下了，我就不信見不到付凌！」

  霽月心頭一陣不悅，對這個叫水青怡的女子產生了一種天然的敵意。

  這時她突然問了一句：「姑娘你找付凌是為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