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入桃源

  為保萬一，付凌出發前將偶然得來的血靈子放入那隻小蛤蟆怪腹中，混以自身精血作為引子。

  這副血靈子是他從一個千年古剎旁的靈芝身上摘下來的，能夠引魂築體，沒想到今天竟派上了用場。

  若是自己無事，則血靈子就會枯萎，不會起到任何作用，否則就會通過靈媒將自身魂魄引來，再以這血靈子重新築成一副軀體。

  這只是萬一之法，一道保險。

  這種保險也有著屬於自己的代價，這血靈子築成的軀體毫無靈力，相當於轉世重生，一切都要從頭再來。

  天地大道都有基本的規律，來保持世間的平衡，春夏秋冬，生老病死，因果報應，無不在天地大道的種種規律中。

  而生命也有著屬於自己的規律，其中人死不能復生就是鐵律，除非以命換命！

  付凌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少了一些淬鍊，多了一些稚嫩。

  他又看向左玉城西的方向，眉頭緊鎖。

  

  小璃……

  他眼神空洞的看著那個方向，胸腔深處好像被什麼撕裂一般。

  許久後，他毅然決然地走向了遠方。

  ……

  付凌正光著身子，用樹枝艱難地隔著院牆挑一個農戶晾曬的衣服。

  他擺弄半天，挑到一件粗麻大褂，一條粗棉褲子，胡亂往身上一套，光著腳坐在牆根上喘著粗氣。

  剛剛一通操作累出他一身汗，以前靈力傍體，哪有這麼費勁的時候，可今時不同往日，什麼都要下本力了。

  付凌查看自己的靈海，裡面白茫茫一片，一絲靈力都感受不到。

  「唉，這幅身體終究是太弱了。」付凌長嘆一聲，丹元小得可憐，根本聚不起多少靈氣。

  此刻要是出現一隻妖怪，自己恐怕又要一命嗚呼。

  付凌休息過後，朝農戶拜了拜，「在下付凌，若有一日再登凌雲，必會報答！」

  付凌思忖著自己去哪，峪靈宮是肯定不能回了，他想了想，朝著相反方向出發，他要去渭州，儘可能遠離峪靈宮。

  渭州是北魏西南邊陲的一座城市，再往西就是西川連綿不絕的山脈，山腳下到處都是荒土和沼澤，瘴氣瀰漫，妖魔橫行，因此連修真之人都不想在此地多作停留。

  如此正好，能離峪靈宮越遠越好！

  付凌搭上一架送貨的馬車，行了五天才到渭州界，又往西步行了一天，直至腳都磨破了皮，才走到一個偏僻的小鎮。

  一進城門就被搜查，只見幾個士卒拿著一根黑色的棍子在往來的人身上晃來晃去。

  付凌安靜地觀察著，他留意到士卒身邊站著一個人，一身黑衣黑帽，看不清臉，像是在旁邊督促檢查，卻不像是官員打扮。

  突然黑色棍子的一頭髮出翠綠色的光芒，那個被檢查的人轉身就要逃走。

  「啪！」

  只見黑衣男子同時從袖口甩出一根細條，直插進那人的後心，那人在地上扭曲一陣，現出原形，原來是只鼠妖。

  付凌在旁邊看的真切，那黑色棍子上鑲的是仙芸豆的果實，遇到靈氣就會發光，大概是用這種方式檢查通行者是否為妖物。

  黑衣男子甩出的東西是煉製後的赤柏樹枝，用來打妖鬼最為合適。

  這些都是入門的法器，付凌一眼就認出來了。

  看來黑衣男子也是附近門派的弟子，在這裡篩查往來的人裡面有沒有混進妖怪。

  而且應該是剛入門的弟子，修煉到一定境界後，就能用靈識判斷出是不是為妖。反過來說，道行高一些的妖怪都懂得收斂自身妖氣，仙芸豆毫無用處。

  「道長真厲害！」

  「道長仙風道骨，一下就把妖怪殺死了！」

  「有道長在，我們無憂了。」

  眾人紛紛誇讚。

  那道士似乎很受用，「這乃我玄修妙門，別說區區一隻鼠妖，就是千年狐妖我也殺得！」

  「哇，道長真厲害啊！」

  眾人紛紛豎起了大拇指。

  付凌聽了道士的吹噓，心裡覺得有些好笑，卻又苦悶了起來。

  自己靈修初開，和這隻畜生又有什麼區別呢？無非就是自己懂得聚氣之法，靈力不至於外泄，才能免去被一棍子捅死的命運。不然按這道士的手段，如果一會兒仙芸豆有了反應，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痛下殺手。

  正當付凌思考的時候，卻聽見旁邊傳來「噗嗤」一笑。

  付凌轉身望去，只見一位碧綠穿著的女子，手裡拿著甘蔗，捂著肚子笑出了聲。

  「不好意思，我實在憋不住了。哈哈哈……」綠衫女子笑的更大聲了。

  「你笑什麼？！」道士有些疑惑，瞪著她問道。

  「我笑……哈哈哈……我笑你吹牛吹的太大，打死了一隻臭老鼠就在那裡吹牛，還千年狐妖，我猜如果有千年狐妖在你面前，你肯定早就被嚇得屁滾尿流了。」

  旁邊的人們臉色都沉了下來，

  「這個女人怎麼這麼說話呢？」

  「八成是只妖怪，同類相憐罷了」

  「就是，看一會兒道長怎麼收拾她！」

  人群對著綠衫女子指指點點。

  付凌冷眼看著場上的一切，莫名有些熟悉。

  「我看你一定是只妖怪，是妖怪就該殺！」道士惱羞成怒，從一名士卒手中奪過黑棒，在女子身上掃個不停。

  仙芸豆沒有反應。

  「怎麼會沒有反應呢？」道士拿著棍子在手心裡拍了拍，「難道是壞了？」

  「因為我不是妖怪啊！」綠衫女子對著道士擠了個鬼臉。

  「不是妖怪？那更得收拾你了。」道士拎起棒子就要砸下去。

  然而，眼看棒子就要落下的時候，綠衫女子卻輕巧地躲了過去，道士用力過猛，撲了個空，一下摔個狗啃屎。

  「你！」

  道士重新站穩身形，又朝著綠衫女子揮舞過去。

  「夠了沒？」這一次她不再躲閃，用更快的速度一把攥住道士的手腕，只見手上用力，道士的手腕被咔嚓一聲折斷，半截白骨露在外面。

  「殺人啦！！！」

  眾人四散而逃，幾個士卒也抖如篩糠，不敢上前。

  綠衫女子以甘蔗為武器，朝著道士咽喉捅去。

  說時遲那時快，不遠處的付凌一個瞬身沖了過來，揮手擋下這致命一擊，帶著道士退了六七步，道士已疼的暈厥了過去，幾個士卒此刻也跑得沒影。

  綠衫女子有些始料未及，一雙大眼睛盯住付凌看個不停。

  「他只是狂了幾句嘴，你何必下死手？」

  「喂！你是瞎子啊！你沒看到他剛剛追著我打？我要是個弱女子就被他當成妖怪打死了！剛剛你怎麼不跳出來仗義執言？」女子伶牙俐齒，氣憤地指著付凌罵。

  付凌有些氣憤：「他被你戳穿，惱羞成怒罷了！你何必痛下殺手？」

  綠衫女子道：「你這愛管閒事的毛病要是不改一改，恐怕會死的比他還快！」

  付凌愣了一下，他剛從朔州逃出來，確實不該隨意暴露自己。

  「我今日非要殺他，你要想來擋，就試試看吧！」

  綠衫女子手捏法決，付凌一看，這手勢竟是九天引雷咒！

  開什麼玩笑？！

  只見她周身靈氣化作電光，徑直衝向付凌，同時天空一陣炸響，碧空之中竟然落下一道閃電。

  付凌卻一動不動。

  電光碰到付凌的一瞬間竟然消失不見了。

  「什麼？！！」

  她有些詫異地看向付凌，隱約感覺對面可能是個高人。

  付凌始終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她氣呼呼地問:「喂！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莫非你是哪路高人？」

  付凌見她在那裡嘀嘀咕咕，猜來猜去。靈機一動，編造了一個名字，「我叫任玖兒，逃難來到渭州。」

  「這世道，修行之人都要靠討飯度日了嗎？」綠衫女子一臉狐疑，看著付凌。

  「你這身本事是從哪裡學來的？」綠衫女子問。

  「跟著一個老道士，教了我幾招而已。」付凌繼續編。

  「又是世外高人收笨蛋徒弟的說書段子！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要說了。」綠衫女子鄙夷道。

  「你又是誰？為什麼大街上要隨意傷人？」付凌問道。

  沒想到那綠衫女子卻蠻不講理起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還沒說你剛剛是怎麼做到的？」

  「只要知道九天引雷咒的原理就行了。」

  「什麼原理？」

  付凌白了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她剛要發作，突然向遠處看了一眼，然後沖付凌揮了揮手，「不和你玩了，下次再見你一定要告訴我呀！」

  然後一溜煙跑到街口消失不見了。

  付凌轉身也要走，剛走出四五步，忽聽身後有人喊。

  「道友請留步！」

  付凌轉頭看去，只見一行人從天邊飛來，速度極快，幾人倉促落下後，向付凌拜了一拜。

  為首一人身著青衫道袍，對著付凌連聲道謝。其餘幾人扶起先前那黑衣道士，為他治療。

  「在下聖墟宗帝湘，多謝道友大恩，救我門下弟子！」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虧得道友出手，不然這小子今日難逃一死。」

  「客氣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你們怎麼知道是我救的他？」

  付凌有些奇怪，剛剛身邊的人都嚇跑完了，即使有人在遠處窺視，也沒辦法這麼快通知到吧？

  這些人怎麼這麼篤定是自己救了他呢？

  「是我宗門養的精細鬼報信，我們才匆匆趕來。」

  道門養鬼？

  付凌一聽，臉立即黑了下去，轉身就要走。

  帝湘有些不明所以，又追上了付凌。

  「道友，這枚乾元令請收下，以後若有用得著在下的，一定盡力去辦。」

  付凌想了想，收下了乾元令，在手裡顛了顛，像是他們門派的標識。

  他朝帝湘點了點頭，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