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巴家峒的傳說

  秦師傅看我錢包的眼神，讓我不由得有些緊張，趕緊把錢包收了起來。

  「秦師傅，你數數。」

  秦師傅接過錢，一張一張地數，一張一張地瞧，就好像生怕我給他的錢是假錢一樣。

  一千塊錢數完，秦師傅樂了，說：「沒錯，正好一千。坐好了，咱們走了。」

  秦師傅踩油門，直接掛三擋，發動機先是「轟轟」作響，然後突然間猛地一下就沖了出去，差點讓我從副駕駛翻到後面去。

  

  好傢夥，這哪兒是開車，分明是開火箭！

  我趕緊繫上安全帶，提醒說：「秦師傅，你慢點。」

  秦師傅說：「放心吧，我開車穩得很，你坐好了就行。」

  「咱們不著急，慢慢走。」

  「時間就是金錢，你不著急我著急啊。」

  破夏利車一直往西開，到了小旗街盡頭就拐上了條砂石路，夏利車行駛在沙石路上，車身吱吱呀呀亂響，再配上發動機破鑼似的轟鳴聲，我就得出了一個結論：這輛車已經破到家了，是輛危車，估計隨時都會散架！

  於是我忍不住說：「秦師傅，你這車都過報廢期了吧。」

  「嗯，過五年了。」

  我心裡一驚說：「你平時就開這輛車拉客？」

  「對呀，我不跑市里只跑郊區，放心吧沒人查。」

  「我的意思是，開這種報廢車不安全。」

  秦師傅不以為意，說：「聽美帝的咱們哪兒都不好，聽警察的哪兒都不安全，聽醫生的哪兒都不衛生，要是聽車管所的你乾脆就別開車。你呀就放心吧，這車我開二十年了，熟悉它就像熟悉自己的身體一樣，閉著眼開也不是問題。」

  咯噔！

  車軲轆軋進了坑裡，直接把我顛得屁股離開了座位，我忙抓緊頭頂上的把手，再次提醒說：「秦師傅，你慢點開。」

  秦師傅非常健談，沒一會我就了解了他的大致情況。秦師傅今年四十五歲，十八歲就在國營單位開車，後來國營單位改制下崗，他就借錢買了這輛夏利干起了黑出租，夏利車沒到報廢期時，他還能在市里跑跑，到了報廢期市里不敢跑了，他就開始在周邊郊區跑些偏遠的地方。

  我遞給秦師傅一支煙，看著車窗外說：「秦師傅，我在市里打車說去巴家峒，計程車司機都說不知道在哪兒，我在網上查地圖也查不到，巴家峒到底在哪兒？是不是出了三山市？」

  秦師傅接過煙點上，不答反問：「你都不知道巴家峒在哪兒，去那裡幹嘛？」

  「我聽說那邊有個殯儀館，過去辦點事。」

  秦師傅吐出一口濃煙，玩味地看著我說：「年輕人，你不是一般人吶。」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一般人不會去巴家峒殯儀館。去巴家峒殯儀館的，通常有兩種人，一種是送人，一種是找人。我猜，你應該是後者。」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秦師傅笑著說：「因為你是第一次去，都不知道巴家峒是什麼地方。」

  我再次看向車外，路旁雜草叢生一片荒涼，不遠處是青黃斑駁的山脈，即使天上艷陽高照，也讓我有種身處險境的危機感。

  想到給秦師傅車費時，他盯著我錢包的眼神，我就開始有些擔心，他會不會和別人勾結好了，然後把我帶到這麼偏僻的地方圖財害命，畢竟這種事在報紙和新聞報導中屢見不鮮。

  我佯裝鎮定問：「巴家峒到底是什麼地方？我聽說，巴家峒不太平，鬧鬼，是真的嗎？」

  「說起巴家峒那話可就長了，巴家峒是極陰之地……」

  秦師傅搖頭晃腦，擺出見多識廣的樣子開始給我講起了有關巴家峒的民間傳說。

  相傳巴家峒在明清年間是古老民族錫伯族的居住地，因為錫伯族兼用漢語，受漢族文化影響很多人就改用了漢族姓氏巴，這才正式有了巴家峒這個地方。

  但到了乾隆年間清廷徵調錫伯族西遷，巴家峒的錫伯族人就全部遷到了新疆，這就讓巴家峒徹底變成了罕無人跡的地方。

  等到日軍侵華戰爭時期，日軍見巴家峒地處深山易守難攻，就在巴家峒建了個活體實驗基地，在日軍宣布戰敗投降的那一天，駐紮在巴家峒的日軍為了銷毀他們的罪行，就一把火把實驗基地燒了個乾乾淨淨，同時被燒的還有很多活標本。

  所謂活標本，就是那些被日軍用來做活體實驗的中國人，那些用來做活體實驗的，除了國共兩黨的抗日分子和戰俘，大部分還是一些無辜的老百姓，據說得有上千人。

  那場大火一直燒了七天七夜才熄滅，把天都燒紅了，四周的山也都燒焦了，那七天巴家峒簡直成了人間地獄，悽慘的哭喊聲十里之外都聽得真真切切。

  雖然沒人目睹當時的情景，可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巴家峒就會出現莫名的火光和滿身是火，沒頭沒腦到處亂竄的人影。那些人邊跑邊叫，悽厲的叫聲簡直能讓人靈魂出竅。

  我聽得腳底直冒涼氣，問：「活體實驗是一種什麼樣的實驗？」

  秦師傅老神在在地說：「讓死人活過來的實驗。」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驚訝地問：「讓死人活過來的實驗？」

  「對呀，當年日軍在中國各條戰線吃緊，面臨著兵源不足的問題，小日本就想讓戰死的士兵活過來，繼續參戰。當然這也只是一種傳說，因為那場大火把所有資料都燒了。不過巴家峒這裡鬧鬼卻是真的。」

  「你在巴家峒見到過鬼？」

  秦師傅扭頭看了我一眼，繼續開車：「見過。」

  「那你還敢來！」

  秦師傅咧嘴一笑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嘛！」

  這倒是句大實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畢竟一千塊錢包車費不是個小數。

  此時，汽車已經開進了山里，兩旁陡峭的石壁黑黢黢的，如同被大火燒過後留下的煙燻。汽車越開越慢，路也越走越陡，隨著車身劇烈的顛簸，我感覺自己像是坐在了拖拉機上。

  「還要多久能到？」我問。

  「差不多要兩個來小時吧，你可以打個盹，等到了我叫你。」

  因為今天要來巴家峒，可能是出於緊張昨晚我確實沒睡好，不過秦師傅怎麼看都不像是善類，我怎麼敢放鬆警惕睡覺。

  可秦師傅開車搖搖晃晃不停地顛簸，我就像是坐在了搖籃里一樣，不知不覺間還是睡了過去。

  睡得正香忽然感覺有人推自己，我立刻一個機靈醒了過來。

  抬眼往前看，車外陽光和煦，青山蔥鬱，前方不遠有個「Y」字的三岔口，在「Y」字中間坐落著一個小院，小院坐北朝南，房子白色的，在青山綠樹的襯托下非常顯眼。

  秦師傅說：「老弟別睡了，巴家峒三岔口殯儀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