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體內有個蛇珠子

  看到舅舅坐在我身邊喝酒，我條件反射「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我第一個想法就是自己又做夢了，可看看不遠處的黑娃，又瞧瞧四周的墳頭，再細細體會拂面的冷風，才確定根本不是夢。

  舅舅的鬼魂居然現身了！

  不過我並沒表現出驚慌和害怕，只是一時間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舅舅頭上戴著氈帽，身上穿深藍色的喪服，胸前還戴著朵紅花，就跟我在守靈時夢中見到的一模一樣。

  「滋兒……」

  

  舅舅又咂了一口酒，抬頭看了我一眼，抬手示意我在他身邊坐下，我猶豫了片刻重新坐下，可還是下意識地和他保持了一點距離。

  「舅舅，你……」

  舅舅嚴肅地說：「現在你應該叫爸。」

  讓我叫爸，我還真張不開口，可舅舅直愣愣地看著我，我心裡還是有些發毛，於是吭吭哧哧醞釀好一陣才叫了聲爸，聲音雖然小得跟蚊子似的，但舅舅原本嚴肅的臉上還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和你媽以後就住在這裡了，沒事要常回來看看我們。」

  「我會的。」我盯著墓碑上他們兩口子的照片說。

  「你爺爺身體看著硬朗，但也沒幾年活頭兒了，你呀替我多儘儘孝道。」

  「你知道。」

  舅舅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完，自言自語地說：「味道真不錯，只是活著的時候沒這口福啊。」

  我給他滿上酒，又摸出根煙給他遞了過去，此時黑娃已經蹲在路邊開始燒紙了。

  「在夢中你說我是斑鳩不吃麻籽，我肚子裡是不是有東西啊？」

  舅舅點點頭，然後無比愜意地吐出了一口煙霧。

  「是什麼東西？」我著急地問。

  「珠子，蛇珠子。」

  我立刻想起那晚和黑娃去舅舅老墳地時，灰大仙蹲在墳頭拜一顆懸空發亮的珠子，當時黑娃說，發亮的珠子是動物修煉到一定程度所產生的結丹。

  所以，由此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神秘人讓我吞下的是大黑蛇的結丹！

  「怎麼把蛇珠子取出來？」我趕緊問。

  舅舅笑著說：「取出來幹嘛？留在身體裡挺好，蛇珠子是吸收日月精華的產物，相當於一個核電站能量非常大，等九九八十一天之後，就能和你融為一體。到時你不僅能增福增壽，財運也會改善，而且……反正呀就是好處多多。所以呀，你一定得把自己保護好，千萬別讓歹人把蛇珠子搶走。」

  我不確定蛇珠子是否真像舅舅說的有那麼多的好處，但卻知道那神秘人可不是個善茬，我要是把蛇珠子據為己有，他能善罷甘休？

  估計得找我拼命。

  我苦笑說：「蛇珠子不是我的，是別人寄存在我這裡的。」

  舅舅理所當然地說：「怎麼不是你的，在你肚子裡就是你的，就是咱們孫家的！」

  好嘛，死鬼舅舅跟我親爹的秉性有得一拼，不占便宜就是吃虧。

  「二林，紙燒完了，咱們可以走了。」

  這時黑娃燒完紙回來了，在我抬頭看黑娃的功夫，舅舅已經消失不見了，地上空留了半截沒抽完的香菸。

  黑娃看到地上有半截香菸，撿起來插在墳頭上，說：「香菸要插在墳頭上，不能放在地上。走，回家。」

  我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跟著黑娃往外走，走出墳地上了路，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舅舅正坐在墳頭上，朝我揮手道別。

  我心有戚戚，趕緊跟上了黑娃的腳步。

  回到姥爺家，天已經大亮，簡單吃了點東西，我也就回了自己家，到家後一覺就睡到了下午三點多。

  打開手機發現有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公司領導打來的。於是我趕緊打過去，結果領導上來就質問我，為什麼還不去上班，是不是不想幹了。

  我一算日子，自己離開公司已經十一天了，忙解釋說家裡死了人，一時半會回不去，能不能再請幾天假。

  領導立刻就急了，說公司有規定，婚喪嫁娶最多只給七天假，限我兩天之內必須回公司報導，不然就捲鋪蓋卷滾蛋。

  從我家到公司路途遙遠，最少也得三天時間，兩天時間肯定回不去，可領導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直接就把電話掛了。

  完了，工作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我鬱悶之極，趕緊收拾行李，收拾到一半想到自己被改了姓，回到公司肯定會被人笑話，就氣得把行李扔到了一邊。

  隆隆隆……

  院子裡傳來了摩托車的聲音，我抬頭往窗戶外瞧，是我哥騎摩托車帶我爸回來了。

  我爸滿身酒氣進了屋，高興地說：「兒子，聽你姥爺說，他給了你張銀行卡，卡里有多少錢？」

  感覺丟了工作的我一聽這話更來氣了，回懟說：「給多少錢，跟你也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你可是我兒子！咋滴，有錢就不認爹了？」

  「我現在姓孫，不姓許。」

  「無論你姓什麼，身上留的也是我的血。」

  我氣極反笑，心說這家裡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就又開始繼續收拾東西。

  我哥說：「你要幹嘛呀？」

  「公司讓我回去上班，說再不回去就要開除我。」

  「回去也好，反正姥爺家的事也辦清了。」我哥把我拉到一旁，討好地說：「老弟，姥爺給了你多少錢？」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家怎麼出了這麼兩個財迷瘋。

  我想說不知道，銀行卡已經給了黑娃，可一想這倆財迷瘋要是知道我把銀行卡還回去了，指不定又會怎麼跟我鬧騰。

  於是，我沒好氣的問：「幹嘛呀？」

  「我不要你的，我就是問問。」

  「要也不給你！」

  我爸端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了兩口水，說：「二林啊，我不是都給解釋了嗎，你過繼到孫家只是權宜之計。」

  我哥說：「其實要讓我說，真過繼也挺好。老孫家沒有後，咱家有兩個兒子，過繼給老孫家一個兒子，這也算是盡了一份孝心，百善孝為先嘛。」

  我爸立刻說：「二林，看看你哥這覺悟，百善孝為先說得多好。」

  好一個百善孝為先，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姥爺家窮得叮噹響的時候也沒見誰出一分錢，現在姥爺有錢了就想起盡孝心了，早幹什麼去了！

  此時此刻，我只恨自己不夠鐵石心腸，當場跟他們斷絕關係，從今往後老死不相往來！

  我氣得心臟砰砰直跳，實在不想聽他們說話，轉身就往外走，我哥追到院子裡問：「你幹什麼去？」

  「心裡憋得慌，出去轉轉！」

  走出家門，我先深吸口氣平復了下心情，然後就往黑娃家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