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與阿妍作對,就是與我作對
2024-09-22 03:16:11
作者: 千里追雲
翌日上午,姜樂妍又一次給薛離洛換了藥,見他傷口已經結痂,面上不禁浮現一抹欣慰的笑意。
「恢復得還不錯,接下來仍需好好靜養一些時日,不可多動。」
「全靠阿妍照料得好。」薛離洛道,「若是阿妍能再多精心照看我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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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都還未說完,便聽屋外響起了衛明舟的聲音,「恐怕要讓侯爺失望了,父親說你如今大概是能下榻了,也該回侯府去了。」
衛明舟說話間,已經端著托盤來到了桌邊。
托盤裡的是清粥小菜,正適合薛離洛這個傷員。
「舅父親自送早點來,我正要感動呢,您卻又說出一句這麼掃興的話來……咳咳!」
薛離洛手握成拳,抵在唇前咳嗽了兩聲。
姜樂妍豈會不知他還想在衛家多賴兩天,便問衛明舟道:「舅父,外公可有說要侯爺今日必須回去?」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在你外公看來,你們二人還未成婚,不該總是膩在一起,否則傳出去像什麼話?侯爺這幾日負傷不方便下榻,你照料他倒也說得過去,如今傷勢見好,自然該回他的地盤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依著外公的意思吧。」
姜樂妍說著,覆上了薛離洛的手背,「我給你燉了藥膳,你中午吃完了再回去。」
薛離洛聞言,便知自己是賴不下去了。
「對了舅父,外公要你去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姜樂妍所指的,便是當初衛輕芸臨終前那段日子托人去衛家報信,卻沒報出去的事兒。
她記得,母親先後吩咐了兩個人去衛家報信,一個是伺候母親的丫鬟佩兒,另一個便是廚房裡的柳嬸。
佩兒早就回老家嫁人去了,而柳嬸是一直都待在姜家的。
她如今與姜家劃清了界限,自然是不好明目張胆地回去問,好在銀杉和廚房裡的幾個下人有交情,前天上午在尚書府外邊蹲了一個多時辰,總算是等到了採買食材的丫鬟出府,從那丫鬟的口中得知,柳嬸在兩日前有事外出了,具體什麼事兒沒跟任何人說,至今還未回來。
姜樂妍心中有些不妙的預感。
柳嬸離開的時間,可不就是她被外公認回的第二天嗎?
時間竟是如此湊巧。
柳嬸這邊暫時斷了線索,那就得指望佩兒那邊了。
「佩兒的老家離皇城來回至少要三天,算算時間,我派出去的人也快回來了。」
衛明舟說到此處,眼底浮現一抹冷意,「若真是姜垣截斷了消息,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得知衛輕芸的消息沒被送出去的那一刻,他下意識覺得是姜垣從中作梗,不過凡事得講究憑證,他的猜測未必就正確。
事實究竟如何,只能等找到那兩個證人再說了。
他如今還挺擔心一件事。
姜樂妍被衛家認回,姜家那邊定會知道,當初截斷衛輕芸消息的人只怕是會很快採取行動,萬一那人趕在他們找到證人之前,將證人給滅口……
「舅父不必憂心。」耳畔響起了薛離洛的話,「本侯也叫無痕派了些人去找那丫鬟,他們的腳程說不定會比舅父的人還快。」
「罷了,我現在憂心這些也無用,只希望那兩個人別出事,否則咱們想知道真相就更加麻煩了。」
「不麻煩,敢截斷岳母消息的人,多半就在姜家那幾個人之間,若不是姜垣,那便是姜啟軒或姜懷柔,也許這個人是瞞著其他人做的,又或者他們幾人都知道內情,蛇鼠一窩罷了,若實在找不到證人,就找機會把姜家人分別綁了挨個審問,反正我原本也看他們不順眼,即便撇開這件事情不談,他們也還是得罪了阿妍,與阿妍作對,便是與我作對。」
「話雖如此,但咱們總得顧著朝廷律法。」衛明舟沉聲道,「侯爺方才這番話,可別去父親面前說,父親只憎恨姜垣一人,對那些小輩,他還不屑下手。」
「那幾個臭魚爛蝦自然是不必麻煩外公來動手。」薛離洛輕挑了一下眉頭,「舅父也不必讓外公知道我的打算,省得他老人家說我不守禮法。」
衛明舟:「……」
薛離洛這一口一個外公叫得倒是很順。
「對了,有一事我想問侯爺。」
「舅父請問。」
「機關閣里的第八個關卡,長什麼樣?」
衛明舟此話一出,薛離洛的面上浮現一絲笑意,「怎麼,舅父在府上呆了這麼多年,竟然連機關閣第八個關卡是什麼樣的都不知道?我還以為舅父應該是見過所有的關卡呢。」
衛明舟臉色一僵,「父親是個極有原則的人,那機關閣只有闖過去的人才會知道裡頭的布局,第八關之後的兩個關卡是必死關,用於防範外敵,至於前邊的關卡……這些年我也就闖到第七關而已,在武功修為這方面,我自知不如侯爺,那第七關已經讓我吃了不少苦頭,不知第八關究竟會有多兇險。」
「唔,舅父你也說了,外公是個極有原則的人,既然他立下了規矩,那麼我便不能把第八關的布局泄露了,舅父你若是那麼好奇,不妨多努力努力,功夫再提升一些,大概很快就能見識到了。」
衛明舟一時無言以對。
他是挺清楚自己有多少本事的,他如今的功夫想要再提升的確是有些難,只怕是兩三年之內還見不著第八個關卡。
「若是舅父能夠說服外公,讓我在這府上多待兩日,我倒是可以考慮,將第八個關卡的布局以及通關的策略告知你。」
薛離洛朝衛明舟笑了笑道,「外公要是看見舅父你也能闖過第八關,想必會非常欣慰的。」
此話一出,衛明舟的眼角都抽搐了一下,「我只是隨口一問罷了,侯爺可別把過關的策略告訴我,若是父親知道我從侯爺這兒走了捷徑,非抽我不可!侯爺就當我今天沒問過這個問題。」
衛明舟說完,一臉鬱悶地離開了。
「舅父這人,雖然腦子不算靈光,但還是頗有氣節。」
薛離洛望著衛明舟離開的背影,悠悠道,「可惜了,我想在這多賴幾天的願望還是泡湯了。」
「你別總是拿舅父尋開心。」
姜樂妍頓了頓,隨即也有些好奇地問道,「我聽舅父說過,機關閣的前五個關卡不算兇險,越往後越難,第六關是地刺陣,人走在裡面,冷不丁地上就會冒出刺來,那些刺又粗又尖,能把人的腳給扎穿,舅父曾經因為閃躲不及,被戳到了腳趾,在榻上休養了大半個月才好。」
「第七關的鐵錘陣,是在屋頂的上空掛了十個大鐵錘,每個都有人的腦袋那麼大,那些鐵錘的晃動是機關室里的人所操控,時快時慢,毫無規律可言,一不留神就容易被砸得暈頭轉向,舅父年初那時候就被砸得肩膀脫臼了,又在床上躺了好一陣子,後來逐漸熟練,不那麼容易受傷,但還是很難挺到最後……」
姜樂妍說到此處,定定地望著薛離洛,「第六關與第七關尚且如此艱難,那麼第八關……」
「我只能說,外公當真是個奇才。」薛離洛朝姜樂妍笑了笑,「不管有多麼兇險,反正我是挺過來了,至於具體過程如何,阿妍還是不必聽了。」
「你怕我不敢聽?」
「自然不是,阿妍的膽量我又不是沒見識過。」薛離洛伸手捏了捏姜樂妍的臉頰,「我是怕阿妍聽了心疼我,回頭夜裡睡不好覺。」
姜樂妍:「……」
「好了阿妍,別問那麼多了,快先把早點吃了,再不吃就要涼了。」
薛離洛說著,伸手捏了一塊桂花米糕拿到了姜樂妍的嘴邊,「銀杉做的這米糕可真不錯。」
姜樂妍有些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而後張口吃下了他遞來的糕點。
另一邊的尚書府里,姜懷柔也正與姜家父子吃著早點。
「阿柔,你似乎是有些悶悶不樂?一碗粥攪了半天也沒吃兩口。」
尚書府大堂內,姜啟軒望著姜懷柔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禁詢問了一句,「是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昨日聽父親說,他花錢雇的那些江湖人士跟著姜子澈的流放隊伍,跟了大半天也沒有找到機會下手。
且更糟糕的是,流放隊伍離開了皇城之後,負責押送的官兵竟然又增長了足足一倍。
這極有可能是衛元帥做的。
原本就不能指望那些江湖人士肯拼命去救人,押送的兵力增強,讓那些人更是不敢輕舉妄動,最後只能灰溜溜地回來了。
父親因此而大動肝火,卻也無可奈何。
關於子澈的事情,他們的確已經無力改變什麼了。
「大哥,父親,我如今有一件煩心事,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姜懷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眸望著對面的二人,「昨夜回來得晚,你們都已經歇下了,我也不好打攪你們,我整整一宿都睡不著,我問你們,若是樾世子從今以後變成殘廢,我是否還應該跟著他?」
姜懷柔此話一出,姜啟軒自然是吃了一驚,「你何出此言?樾世子昨日不是還好好的嗎?」
「是昨日入夜發生的事,我與他從店鋪里出來之後,他原本是要陪我逛一會兒再送我回家的,可我們在路上遭遇了襲擊……」
姜懷柔將昨夜遇襲,以及上官樾去李家醫治的事向二人講述了一遍。
「我與樾世子的婚期已經不足十日,目前李聖手那邊還找不到合適的方法醫治世子,我怕樾世子從今以後再也不能直立行走,若是他這後半生都要在輪椅上度過,那他也不會再有什麼前程了,他就只能在晉王府做一個混吃等死的廢人,還談什麼建功立業。」
姜懷柔垂下了眼,「他曾經和我說,他羨慕那些馳騁沙場的猛將,希望有朝一日也能為國效力,除了他世子的侯爵之外,他也想做個有聲望的武將,如今看來,這個願望是不好實現了。」
想她當初看中上官樾,並不只是因為他的家世,也是因為他頗有志氣,他雖然生來就是世子,卻並沒有混吃等死,他勤於練武,飽讀詩書,從來不屑和紈絝子弟花天酒地,結交的朋友都是像李佑之那樣的名士。
與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不光是能享有榮華富貴,連帶著名聲也能掙到不少。
可眼下,她的期盼似乎要被打破了。
婚期將近,若是李佑之有把握能夠治好上官樾,那麼她也不必糾結,先成了婚,陪著上官樾把這段最艱難的日子給熬過去,上官樾必會心存感激,今後亦會對她更順從。
可李佑之與姜樂妍昨日都說了,沒有把握。
他們只能盡力而為。
若只是姜樂妍這麼說,她還可以理解為姜樂妍見不得他們二人好,可連李佑之都給出了差不多的回覆……難道以李佑之的品性,會對上官樾這個好友而見死不救嗎?
她昨夜想了一整晚,越想越覺得心慌。
「這可真有些麻煩了。」姜啟軒好不容易回過了神來,也擰起了眉頭,「若世子的腿疾只是暫時的,那倒還好……」
「可我怕他永遠都會這樣下去,那我今後就得一直照料著他的起居,照顧他一輩子,我不能指望他陪著我遊山玩水,也不能指望我遇到危險時他能夠挺身而出,我甚至可以想像,我與他成婚之後,會有多少人看我笑話。」
姜懷柔咬了咬唇,「從前身邊有許多人羨慕我,從今以後便不會了。」
她實在難以想像,要如何與一個廢人度過餘生。
無奈之下,她看向了姜垣,「父親,您說我該怎麼辦?我真該嫁麼?」
姜垣沉默了片刻,才出聲道:「柔兒,若是悔婚,外人只怕要聲討咱們,說咱們薄情寡義。倘若你悔婚之後世子康復,你再想挽回可就難了。」
「父親的意思是要我賭嗎?賭世子能被李聖手治好?」
姜懷柔秀眉輕蹙,驀地靈機一動,提議道:「不如咱們尋個理由,將婚期延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