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臨時調度

  一時之間士氣高漲，熱潮滾滾，許小武和小萬跟林朗清說：「營長，你先回去！」

  林朗清直搖頭：「不行，我得在第一線盯著！」

  許小武說：「營長，指導員給帶了話了，他讓我跟您說，您可是營長！」

  聽罷，林朗清才清醒了些許，悻悻地道：「那就回去。小萬，你去跟孫霖說，三號墩上面的橋板是攔腰斷，腰鐵一定要打足夠，不能低於一百個！千萬記得！是一百個！！」

  小萬大聲吆喝答應著，腳底下就跟裝了風火輪似的，一溜煙的去了。林朗清這才不情願地回了營部，到了營部，收發員送來了電報：「報告營長！三分鐘之前收到一份調度電報。附近的集散地長順屯火車站昨天也遭到了轟炸，大動脈鐵金線58號段被毀。一列滿載物資的火車調度前往這邊疏散。六個小時之後將要到達！」

  從收發員念電報的時候開始，林朗清就不斷地看手錶，眉頭越皺越深，說：「許小武，小萬還沒回？」

  

  許小武說：「營長，您才回來不到五分鐘呢。小萬哪兒有那麼快呀？」

  「你去問問孫霖，最快多長時間可以修完，讓先行列車通過？另外，把這第二輛列車通過的時間，也通報各連長和指導員！」

  許小武大聲說：「是！」

  林朗清這才對收發員說：「你回個電報，就說工兵營保證通車。」

  把身邊的人都派光了，只剩下收發員坐回到發報機前，繼續緊張工作。林朗清坐到了桌子前計算起來，時間那麼緊迫，他卻是有條不紊的。把一項項數據計算完畢，匯總成表格，抬頭看了一眼氣喘吁吁的小萬。小萬站在旁邊直喘氣，卻不敢驚動林朗清，直到林朗清發現了自己，才說：「報告營長！傳令已經帶到！」

  「那好。你回來得正是時候。」林朗清把紙張捲起來，遞給小萬，說，「你把這份需求表送去給紀建褀，我需要他那邊速度備下五箱道釘，還有，他的灌漿車，也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也是紀建褀極擅琢磨技術上的創新，從那日的「木筒灌漿法」成功之後還不罷休，對營部繳獲之一直不知道怎麼廢物利用也不捨得扔，一直拖著跑來跑去的幾枚廢炸彈動了心思。

  這幾枚炸彈都是大傢伙，往哪兒一扔都能炸平三個足球場的威力。炸彈的炸藥、引線等早就掏空另作用途了剩下幾個鐵疙瘩，個頭大中間空，之前本來打算熔掉來打造一批新的鍬子鐵釘之類的工具，武裝工兵營戰士們。

  ——如今，紀建褀想到的，卻是直接把水泥石子灌進去，把它們改造成小號水泥滾筒，連上軟管子，裝上動力之後，可以直接把水泥灌到橋樑上細小的縫隙中，抵達人手所限不能及的地方。

  在二連承接三號段的時候，紀建褀托林朗清讓二連拖了一台炮彈灌漿機去試了試，二連覺得拖著太費勁兒，建議裝輪子。紀建褀從善如流，人多力量大，用木車架三兩下裝出了這種灌漿車！

  也因此，二連以比平時快得多的速度，迅速完成了三號段的維修通車任務，騰出手來支援三連……

  把所有任務布置下去後，林朗清在洞子裡焦躁踱步。

  素日不斷響聲起伏的電話，這會兒安靜得跟死掉了一樣。明知道各單位正在工地上排除萬難地忙著，林朗清表面看著平靜，實際上心裡是一陣陣突突的跳。

  一直省著不捨得抽的「萬寶路」香菸，這會兒抽掉了小半包。

  電話鈴響了！！

  林朗清一躍而起，接起了電話，電話里傳來的並不是下屬任何一個連長的聲音，而是：「林營長，這兒是戰地醫院。工兵營送過來的三名工兵手術都成功了！你們那個朱家喬排長情況最危險，做完手術還沒有解除病危情況。上級領導聽說她還有個弟弟在前線，您是不是考慮，把她弟弟撤下來？」

  林朗清心裡一麻，說：「我知道了，謝謝你！」

  掛了電話，他怔忪著，遠處卻是傳來了火車的汽笛轟鳴——

  「許小武，許小武，橋通了嗎？」許小武正在外頭爬在遮蔽的樹上伸長脖子看呢，電話鈴又響了，林朗清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孫霖狂喜的咆哮，「營長！修好了！通車了！！」

  林朗清大喜，披上衣服戴上帽子，直奔前線。一跑出營部的洞子，就看到火車嘶吼，從縫縫補補過的鐵道橋上奔騰而過。當火車完全通過了橋面，一頭扎進拐彎處三號段連接著的隧道口，就連尾燈都徹底消失之後，工地上才算是爆發出歡呼聲！

  林朗清佇立在原地，抬頭仰望那橋，紀建褀也從他工作的地方走了出來，說：「水泥全用完了，一袋不剩了，別的材料也算是王二小過除夕夜，米缸見底……營長，趕緊給大傢伙搞點補給啊。」

  林朗清說：「補給當然是有的。你先等等，我要去看看三號墩的連接處。」

  第一列火車是通過了，但，不到二小時之後，第二列火車也馬上要到了。他的心裡總有股隱約的不安，不親眼看看不罷休。

  這麼一看，果然就看出事了！！

  打在橋樑墩處的腰鐵，或崩裂，或扭曲，或掰起……三百枚腰鐵毀壞了超過一半！！

  陪著林朗清下來一塊視察的幾個連長，嘴巴全歪了。反應最快的是孫霖，說：「如果這會兒還有第二列火車通過，非得斷了橋面不可……」

  石清流呸了一口，罵了句娘，說：「能不能建議鐵道那邊調整改道啊？這種情況，過空載火車都夠嗆，何況是滿載的！」

  「要不然再灌一回水泥砂漿！草他娘的，來一回咱們補一回，也不是不行！」

  七嘴八舌正在商討解決法子，卻始終不得個所以然。那邊卻傳來一陣呼喊：「哎哎哎，朱大力！你別過去啊！！！」

  幾個人一起回頭，只見朱家棟扛著一個粗麻布袋子，來到林朗清面前，跑過來的時候氣勢有多兇猛，開口說話就有多輕柔笨木：「營、營長，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