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朱家樑立功？！

  他直起腰來，猛地抬起頭，跟朱家喬打了個照面，擦了擦腦門上的虛汗，揚起臉笑道：「家喬……朱排長！您回來啦！」

  朝著老焦擠眉弄眼一番，嘴型做了「繼續」倆字，朱家喬轉過身，朝著營房方向揚聲喝道：「全體都有！集合！」

  

  轟隆隆的如雷動天際，一分鐘不到戰士們已是整齊列隊，又是一分鐘不到，各單位報數完畢。一個個筆管條直，比北風中的山頂寒松更挺拔！

  班長們對朱家喬報告完畢，朱家喬對著戰士們立正敬禮，清朗的聲音，高亢明亮：「接上級單位命令，著我排在天黑之前，編結一批車用繩網。下午五點交接汽車班！」

  「示範樣板我帶過來了！技術難點，我會記在小黑板上！」

  「下午五點，只許早，不許遲！」

  全排戰士，異口同聲，氣勢高昂：「是！」

  回過身去，在工程技術排特有的屋外小黑板上，刷刷刷寫下一串數字，這就是任務目標數。把幾個技術難點用圖形的方式畫出來，樣板掛在黑板旁邊的釘子上，供戰士們參詳、研究。

  跟一個停不下來的陀螺似的，朱家喬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趕往營部開會。

  營部所在的洞子卻垮塌了小半邊，原來早上又叫飛機炸了。營指推測，大概那個時候正在發電報，被他們檢測出了有信號異常，所以特意扔了個炸彈下來，幸好不是燃燒彈，不然就整個營部都得沒了。

  為此，營指決定，從此刻開始，保持無線電靜默。收發電報要到兩公里外的隱蔽點。

  他一看到朱家喬，就握著家喬的手，動情道：「家喬，你那三弟是真機靈啊！要不是他……那你們回來，就見不著咱們了！」

  ……

  在日間的時候，第一波飛機炸毀了半邊營部的同時，也炸毀了離營地不遠的西里瓦城。曾經還算是繁華的西里瓦城早就被毀在炮火中，頑強的朝鮮人民在城根下結草為廬，開始春耕。飛機把城裡又蹂躪了一遍，燃起了大火，火勢猛烈，眼看情況兇險，鎮長派了人向部隊求助。營部派出一個班的戰士前來支援，朱家樑也在其中。

  也才遠遠地看到了城郭的模樣，焦煙撲面而來，房頂的稻草燒得不可開交，有些戰士就下意識地湊上前去。

  一個穿著淺色圍裹曳地衣的朝鮮百姓從羊腸小道上哭著跑出來，嘴裡思密達思密達的喊著，班長胡振奮聽著就問：「他叫什麼？」

  朱家樑道：「他說，『救命——救命啊——幫忙救火啊——』。」

  胡振奮一聽，說：「家樑，你會聽，你懂說不？」

  「會！」

  聽朱家樑嘴裡冒出好幾句字正腔圓的朝鮮話，胡振奮精神一震，道：「你去安撫那位老鄉，告訴他們，志願軍來了！別驚慌，有事兒志願軍扛！」

  「是！」

  那個淺色衣服男人奔了一會兒，又回過身去，掄起鋤頭去拍打籬笆上的火苗。這邊的籬笆都是乾草竹枝編的，極容易著火，男人拍熄了東邊，西邊又冒起了煙。他手一松，鋤頭跌落腳邊，跪在地上痛哭起來。悽厲的哭聲讓好些個戰士感同身受，都是皺起了眉。朱家樑奔過去，蹲在男人身邊，拍著他肩膀道：「大叔，別哭了了。志願軍戰士們來了，我們是來幫你們的！」

  他身邊，胡振奮吶喊：「兄弟們，先救人！再救火！」

  他奮勇爭先，兩三個箭步竄上了房頂，底下人傳了個扒犁給他，掄圓了胳膊用力把著了火的稻草甩到地上，熊熊燃燒的草堆被精準甩到泥巴地里，叫那濕泥一裹立馬就熄滅了，冒起團團青煙。

  在著了火的村尾，年輕母親提著裙子，拼了命的往著了火的屋子裡往裡沖，兩三個健婦壓不住。隔著燒塌了一半的門樑，傳來孩子的哭聲，間雜著幾聲嗆咳……也才十八九歲、臉上稚氣未脫的年輕戰士，把打濕了的布往臉上一裹，埋著頭一箭步衝進不斷呼呼往外冒黑煙的門洞內。

  朝鮮老鄉們急了，猛叫：「不行！火太大了！！」

  「快出來！！」

  三五分鐘的功夫，對於人們來說卻好像過了一輩子似的，那家人翹首以盼的臉，死死盯著那屋子，當他們看到年輕戰士抱著還帶著微弱哭聲的孩子衝出來的時候，拉著年輕母親的奶奶「哇」的哭出來了！

  那朝鮮母親張開雙臂迎上去：「孩子，我的孩子！」

  雀兒過樹一般，年輕戰士把孩子交到母親懷裡，輕輕拍了拍孩子軟綿綿的小身子，沒有片刻停留，又奔向隔壁正在著火的房子，一邊跑一邊解下腰間的工兵鏟，用力拍打著遇到的每一處火頭……

  朱家樑安撫好了那個哭叫的中年男人之後，就跟著胡振奮身後，一起拍火、挖土。他解下腰間隨身帶來的麻繩團，猴兒一般飛竄到村頭最高的那棵大樹上，使出家傳的功夫，麻溜利索地結好繩結。跟他搭檔慣了的鐵哥們葉小猴心領神會，裝好了土，掛到繩子上的掛鉤處。朱家樑蹲在樹杈上，猛地一拉，那裝了大半桶泥土的木桶「咻」的拉近，瞅准了，再一撥弄，泥土「嘩啦啦」地，一頓仙女散花，頓時把一處屋頂的火給打滅了大半！

  地上聚集的人一鬨而散，躲避著到處飛濺的微塵土塊，胡振奮跳著腳高聲吆喝：「好你個朱家樑，才誇了你不到一會兒就嘚瑟上了是吧！救火就老老實實救火，給老子抖這小機靈！難怪你姐三天兩頭揍你……」

  朱家樑理直氣壯道：「班長！你就說是不是我這法子比較快吧？！

  鄉親們鼓掌起來，有年輕小伙子已手腳並用爬到了朱家樑身邊，不斷打手勢示意讓朱家樑交給自己。沒想到，朱家樑直接用流利的朝鮮話跟小伙子說了一遍要點，小伙子眼睛就亮了，「好，好。請放心交給我就行了！城裡還有更加需要你們的地方，請務必要幫幫我們！志願軍就是我們的親兄弟，世界上最親的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