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人世間不需要神明！

  朦朧的光幕之中，閃爍著令人忍不住頂禮膜拜的光耀。

  就好像光明之神終於聆聽到了祂的信徒們的祈禱，終於將祂足以穿透寰宇的目光，再度投放在了這片廣袤的土地上，而後看到了信仰自己的那些虔誠的子民，正遭遇異端的挑釁。

  於是……

  被觸怒的神明降下了這道光幕，這不但是在庇佑自己的信徒，更是在向膽敢挑釁神明的尊嚴的伊達爾人，發出最為凌厲的警告。

  以上的這些，可以說是大多是聖教軍士卒以及教會的主教們心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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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

  在聖城伯利恆面臨危難之時，當伊達爾人正肆無忌憚的用火炮蹂躪著這座城市的時候，這道憑空而現的光幕雖遲但到，將崩裂傾瀉的炮火，隔絕在了伯利恆的上空。

  這是神跡！

  這是來自於光明之神的庇佑！

  在這一刻，無論是貪婪的主教，還是為了生計才加入聖教軍的士卒，他們對於光明教會的信仰。突然變得無比虔誠！

  在他們的眼中，

  將洶湧的炮火傾瀉而下的伊達爾人，就是來自於地獄得魔鬼的化身，而籠罩與聖城伯利恆上空的光芒，則是神跡的現世！

  只有神明才能夠擁有這般力量！

  也只有神明，才能夠讓這座城市孤傲的屹立在伊達爾人的炮火之中！

  聖城當中的恐慌逐漸平息下來，原本還在四散奔走的眾人，紛紛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他們抬起頭，仰望著那道閃爍著流光的屏障，不由自主的拜倒在了地上。

  光明之神！

  別說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本就是光明之神的信徒，就算是此前並不信仰神明的平民，此時也不由得拜倒在地。

  甚至就連那些訓練有素的伊達爾士兵，眼中也不禁湧現出了極為明顯的驚詫。

  在那道光幕出現之後，聖城之中的呼聲前所未有的高昂。

  縱然伊達爾士兵不知道那道淡金色的屏障是何原理，也不知道那道屏障從何而來，但是他們卻能夠清晰地聽到城內的聖教軍士兵們的呼聲。

  那是為光明之神而歡呼！是為這突如其來的神跡而雀躍！

  那道光幕，難道是光明之神的手筆？

  想到這兒，攻城的伊達爾士兵們不僅面面相覷。

  如果不是伊達爾軍隊訓練有素，如果不是他們自身的利益與伊達爾帝國相連，若是換做任何一方勢力的軍隊，恐怕非得在這一刻一鬨而散不可。

  因為……在這個充滿了愚昧的時代，光明教會的信徒遍布大陸各地，神祇與神明的傳說始終在這片土地上流傳。

  伊達爾人雖然並不信仰神明，但是卻也不至於徹底無視神明的存在。

  伊達爾人的炮火平靜了下來。

  他們相互對視著，而後看向了他們的皇帝，布魯諾·斯圖亞特。

  甚至不單單是在場的士兵們，就連眾多伊達爾陸軍將領，也在一陣驚愕過後，將自己的目光集中在了布魯諾的身上。

  神明固然可畏但是……卻也僅僅只是可畏罷了。

  毫無疑問，只要他們的皇帝陛下一聲令下，那麼這些伊達爾士兵哪怕是放棄火炮的優勢，也依舊會無所畏懼的湧上前去！

  因為神明從未賜予過他們恩惠，神明也從未憐憫過他們的悽苦。

  伊達爾帝國之所以能夠發展成如今這般模樣的，靠的不是祈禱神明的賜福，而是靠的他們自己，靠的是伊達爾皇帝布魯諾·斯圖亞特的領導！

  隨著伊達爾帝國的人均文化水平逐漸從人均胎教上升到了人均小學，伊達爾帝國的平民們也已經形成越發完善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他們深切的知道，想要創造一片人間天國一般的國度，唯一可以倚靠的就是自己的雙手！自己的勞動！

  至於傳言之中的神明……縱然那道籠罩著整個伯利恆的光幕近在眼前，可是早已體會過魔導科技之神奇的伊達爾人，卻也不可能像城內的民眾一般，當即認為是神明的庇佑。

  就算是神明的庇佑又能如何？

  伊達爾空軍空襲伯利恆的時候怎麼沒有這道光幕？

  究竟誰能成為這場戰爭的最後贏家，那是要干一場才能知道的！！

  伊達爾士兵的想法固然真實而純粹，固然他們自己也願意為伊達爾帝國付出生命，但是……身為伊達爾帝國的皇帝，布魯諾卻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子民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去付出無畏的犧牲。

  哪怕伊達爾士兵們血氣方剛，枕戈待旦，但就像聖教軍在面對伊達爾人的鋼鐵洪流時的手足無措，伊達爾士兵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光幕，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怎麼打？

  又該如何去打？

  這一未知的存在，讓他們空有一腔熱血。但卻又無從施展。

  所以……

  在眾多伊達爾將領和士兵們的目光關注下，布魯諾終於抬起頭，朗聲說道：

  「奧布萊恩一世！」

  布魯諾的話語當中仿佛蘊藏著無窮的魔力，在他開口說話的那一霎，布魯諾的聲音響徹了整片平原，不僅傳到了每一名伊達爾士兵，更是在城內的聖教軍士兵和主教們耳便炸響。

  「難道你以為……僅僅憑藉著一具神明的殘軀，便可以實現你成就新神的野望嗎？」

  城牆之上。

  原本因為炮火的狂轟濫炸，而在聖教軍的護衛下即將離開城牆的紅衣大主教卡繆·布蘭卡德，不禁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當布魯諾的話語在他的耳邊猛然炸響的時候，這位光明教會的紅衣大主教閣下，驚詫地抬起了頭，在自己的口中，默默地重複著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奧布萊恩一世……」

  身為地位僅次於教皇的紅衣大主教，卡繆·布蘭卡德很清楚這個名字的背後代表著什麼。

  奧布萊恩一世！

  在教會的典籍當中，他是光明之神在人間的代表，他是光明教會的締造者，他是初代教皇！是光明教會的精神領袖！是這個世界上最接近神明的人！

  只不過……

  奧布萊恩一世……

  這個名字從來都只是出現在光明教會最為古老的典籍當中，只出現在與光明之神有關的篇章之內！

  而現在，

  那位年輕的伊達爾帝國皇帝布魯諾·斯圖亞特，竟然在兩軍的陣前，在竟然這道光幕出現以後，清晰地喊出了這個名字！

  此時此刻，紅衣大主教卡繆·布蘭卡德的心中已然掀起了滔天巨浪，整個人都仿佛被釘在了原地！

  在小半天的時間裡，這位紅衣大主教實在是經歷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他第一次領會到了伊達爾人炮火的侵襲，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伊達爾軍隊的強大。

  先有麥克的潛伏，又有維爾·羅奇的主動投靠，光明教會從未在伊達爾帝國身上占到過便宜，所以……就在剛才伊達爾人的炮火覆蓋聖城的時候，紅衣大主教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的應對伊達爾人的攻勢，畢竟……哪怕是那些從奧古雷大沙漠中的調來的由直接聽命於教皇克雷芒五世的「不死軍團」，都在巨石城戰役當中損失慘重。

  可是……

  就當紅衣大主教不敢去聯想光明教會的未來的時候，那道突如其來的光幕，卻直接讓卡繆·布蘭卡德的大腦當場宕機。

  說實話，縱然是位高權重的卡繆·布蘭卡德，也根本不知道那道光幕從何而來！

  縱然他知道光明教會在暗中依舊隱藏著些許的隱秘，但是他卻也從未想過，光明教會竟然還存留著如此之多的底牌。

  奧布萊恩一世……

  奧布萊恩一世……

  在布魯諾的話音落下之後，這個名字便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腦海中縈繞徘徊，久久不能平靜。

  難道……

  那位傳說當中的初代教皇還活著？

  想到這兒，紅衣大主教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縱然他是光明之神的信徒，但是卻也不相信一個人能夠在這世間停留千百年的時間！

  然而……

  今天註定會是一個讓無數人震驚的一天，也註定會是一個打破無數人認知的一天！

  在布魯諾的話語落下之後，一個蒼老而又乾澀的聲音，竟從伯利恆正中心的拉特蘭宮深處傳來。

  「我……已為半神！」

  短短一句話，便讓所有光明教會的信徒們的心中，掀起來驚天駭浪！

  他們或許不知道什麼叫做半神，但凡是與神明有關的東西，怎麼可能平庸而普通？

  半神，

  那就是即將成為神？

  又或是已經一腳踹開了神祇之路的大門？！

  隨著一道乾癟而枯瘦的身影，出現在伯利恆的半空中的時候，不少信徒們更是紛紛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安撫著自己砰砰直跳的內心。

  那道身影極為消瘦，仿佛只需要一陣寒風，便能夠將其吹走。

  但當他們從典籍、壁畫以及雕像之中看到的相貌，漸漸與那個浮現在半空中的身影重合在一起的時候……

  在場的眾人都不由得倒下了一口涼氣！

  那個人……似乎真的是初代教皇，奧布萊恩一世！

  也正是在這位初代教皇出現在伯利恆上空的那一霎，朦朧的光幕上湧現出了一陣淡金色的流光，而後化為一道光柱，朝著不遠處的伊達爾軍隊緩緩掃去。

  或許在旁人的眼中，這道淡金色的光柱僅僅只是閃爍著柔和的光亮，讓人忍不住想要沐浴其中。

  可在布魯諾的眼裡，隱藏在在那柔和溫潤的光芒背後的，是一種極為強烈和活躍的神力波動！

  神力的光耀看似人畜無害，溫潤如春，但那道光柱之中蘊藏的能量，實際上卻足以抹殺所過之處的一切生靈！

  所以，

  當那道磅礴的金光，即將掃過伊達爾軍隊的時候……

  布魯諾出手了！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公開場合使用魔法。

  在無數的伊達爾士兵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他們的皇帝陛下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舉到了半空之中。

  只見布魯諾舉起右手，四面八方的魔力開始朝著布魯諾的身前匯聚凝集，幾乎是轉瞬之間，蜂擁而來的魔力便在布魯諾的周身，形成了一道流光溢彩的魔力緞帶。

  布魯諾凝望著那道緩緩掃過的光柱，右手微微一彈，那條匯聚了無數魔力的緞帶頓時化作了無數星星點點，並凝聚成無數魔法生物的投影朝著那道光柱奔去。

  冰冷、酷熱、乾燥、陰暗、生機盎然……

  無數中魔力元素交錯匯雜，形成了全然不同、相互矛盾但卻又交錯相容的魔力風暴，迎著那道光柱激射而去。

  一時之間，金光閃耀，色彩紛呈。

  象徵著神力的光柱與布魯諾匯聚的魔力風暴正面碰撞在一起，濺射出無數混亂而又破碎的色澤。

  在那一刻，伯利恆周遭的天地就仿佛凝結了一般，魔力與神力的劇烈碰撞迸射出了一股奪目的白光，炸開了一團純粹而又紊亂的力量泉源。

  神力與魔力交錯交融，整個南部平原都仿佛被籠罩在了一股強力而紊亂的波動之中。

  哪怕是在場的士兵們，都仿佛能夠從死寂的空氣當中，感受到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所產生的那種若有若無的波動。

  初代教皇遠遠地望著那個看起來格外年輕的君王，眼中滿是震驚。

  他不明白，那個名叫布魯諾的伊達爾君主，憑什麼能夠靠著那蜂擁匯聚的魔力，攔住最為純粹的神力傾瀉。

  畢竟……

  魔力之所以能夠誕生，與神力的存在有著莫大的關係。

  它是神明力量的衍生與異化，是一種本不應存在於這世界上的力量，所以……在絕大多數時候，當神力與魔力交鋒，魔力都會受到一種最為直接的「血統」壓制。

  然而……

  布魯諾所掌控的魔力，似乎脫離了這一「定律」的範疇，其力量甚至足以和神力相抗！

  「你所能夠調用的神力，終究來源於隕落的神祇……」

  看著奧布萊恩一世驚詫的眼神，布魯諾沉聲說道：

  「……然而，曾經的神祇早已隕落，而未來的世間，根本不需要神明的存在！」

  話音落下，

  縈繞在布魯諾周身的魔力緞帶變得愈發凝實，甚至在隱隱約約之間，投映出遠比神力更為強烈的力量威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