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知州潛逃

  十二月的天氣，口中呼出的白氣仿佛都要凍的凝固，杭州城中的百姓都不太願意出門，況且現在城中混入了方臘的內應，知州大人說了，現在全城戒嚴，雖說是全城戒嚴，但是城中依然看不出要打仗的樣子。

  杭城城門口上面，天冷的發慌，幾個士兵顧不得站崗，簇擁在一起，升起了一堆篝火，每人手中拿了一壺凌雲樓的桃花釀，砸吧砸吧的喝了起來。

  「這天真冷啊！」一名小個子士兵穿著破爛的軍服，喝了一口酒後就把兩隻手蜷在了袖子裡面，說完，又靠火堆近了近。

  「是啊，真他娘晦氣啊，眼看就要過年了，我們還在這裡守城，你看看城裡那些大戶，那個不是在家裡喝著小酒，摟著嬌妻美妾，家裡更是張紅掛彩！今個，我家那糟糠還埋怨我呢，說我不幫家裡捯飭過年的事，卻跑來這裡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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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黑胖的士兵，喝了一口氣，同樣嘆氣道。

  小個子士兵見狀，連忙安慰道：

  「老大你說的不錯，每個月咱們拿那麼幾個餉銀，勉強維持個溫飽，卻在這大好日子還要遭罪，趙大人說，可能方臘會打過來，可是看著動靜，完全不可能嘛！」

  「可不是嘛，那方臘是什麼東西，區區一個土匪，我們杭城這城牆這麼牢固，他趕來？」胖士兵隨後說道。

  「嘿嘿！老大你說的不錯，老大你英明神武，蓋世無敵，就算那方臘賊子敢來，只要老大你在這杭城頭上一吼，他還不嚇得屁股尿流！」

  小個子士兵急忙諂媚的笑著說道。

  「你小子會說話，來再喝一口，這凌雲樓的桃花釀真他娘帶勁，想必那神仙釀更加不必說了，只是我等的進項還喝不起那等好酒！」

  「嘿嘿，是啊，不過這桃花釀也非常不錯！」

  「恩，再喝點，喝了咱們在這睡一會，去他娘的守城！」

  「嘿嘿！老大英明！」

  經過一夜的喧鬧，杭城百姓似乎沒有把剛才方臘內應的事情放在心上，大家認為這只不過是一次意外而已，幾十名內應作亂，已經被大家的家丁，巡防士兵等消滅。

  「區區方臘賊子，不過如此！」眾人都紛紛感慨。大家對方臘賊子的實力紛紛不屑，大家依然該幹什麼幹什麼，最大的事情莫過於準備過年。

  而杭城知州趙霆卻不這麼想，此刻趙家上下，全員動員，正在收拾細軟，準備逃命。

  「老爺，我們真的要走嗎，這方臘賊子不可能打過來吧！」趙霆的一名小妾輕聲問道。

  趙霆來回的走動著，招呼著家丁儘快收拾，聽到自己小妾發問，於是急著回了一句：

  「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麼，那姚一石的為人我還不清楚嗎，老實穩重，他這麼肯定，絕對錯不了，方臘應該就快來了！」

  趙霆說完，又急忙招呼著下人收拾東西，小妾聞言隨之一驚，隨後又小聲說道：

  「老爺，既然方臘賊子要來了，你是杭城的知州，難道就這麼走了？」

  這句話說完，好像是在說堂堂知州竟然畏敵潛逃，這是多麼令人不齒，小妾說完這句話後，意識到不對，立馬又說道：

  「老爺，我不是說你想逃，我只是擔心萬一我們走了，朝廷到時候追問下來，老爺你怎麼辦！」

  趙霆聞言氣急敗壞，大怒訓斥道：

  「你懂什麼，杭城的守軍是個什麼樣子我還不清楚嗎，就那幾個老弱病殘，絕對抵擋不住方臘，據說方臘已經有幾十萬人了！」

  「我不得不逃，我不逃的話，身為杭城知州，我一定會死，你以為你們身為知州家眷，他們會放過你們嗎！哼！」

  小妾聞言，嚇得花容失色，也顧不得再說留下來的話語，趙霆知道自己小妾也只是擔心自己的前程，絕不是拐著彎罵自己畏敵潛逃，於是再次說道：

  「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杭城的百姓我已經吩咐杭城守備軍去守城了，只求他們能撐到朝廷大軍到來，我必須走，先保住命要緊，如果杭城淪陷，到時候朝廷怪罪下來，我最多不過是革職，唉！方臘賊子勢大，我就算留下也於事無補，相信朝廷也知曉，會體諒我的，我大宋是皇上和士大夫共治天下，有太祖祖訓在，我再怎麼不是，皇上都會留下我一條老命！」

  想到這裡趙霆又有些了底氣，他剛才還忘了太祖祖訓，大宋不殺文人。在宋朝確實有這樣的奇怪現象，就是宋朝的皇帝基本沒有殺過文人，因為相傳宋太祖趙匡胤在太廟裡立下誓碑，立下了三條祖訓。

  誓碑高七、八尺，闊四尺余，上刻誓詞三行：

  一為「柴氏（周世宗）子孫有罪不得加刑，縱犯謀逆，止於獄中賜盡，不得市曹行戮，亦不得連坐支屬」；一為「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一為「子孫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歷史上記載：誓碑平時用銷金黃幔遮蔽，門鑰封閉甚嚴。太祖命令有關部門，唯太廟四季祭祀和新天子即位時方可啟封，謁廟禮畢，奏請恭讀誓詞。屆時只有一名不識字的小黃門跟隨，其餘皆遠立庭中，不敢仰視。天子行至碑前再拜，跪瞻默誦，然後再拜而出，群臣及近侍皆不知所誓何事。北宋的各代皇帝「皆踵故事，歲時伏謁，恭讀如儀，不敢泄漏」。直到靖康之變，金人將祭祀禮器席捲而去，太廟之門洞開，人們方得看到此碑。

  雖說這麼多年了很多大臣都沒見過太祖誓碑，但是這三條祖訓已經在文人中有所傳頌，當朝臣問及皇帝時，皇帝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否認，所以讀書種子們都默認了這三條祖訓。

  凌風在大學的時候，也讀到這段歷史的時候，不過凌風認為北宋滅亡和這祖誓有很大關係。

  第一條：照顧柴氏宗族，這個不用說，算你老趙還有點良心，當年後周世宗柴榮病重時，任命趙匡胤為殿前都點檢，掌管殿前禁軍，周恭帝即位後不久，趙匡胤受命抵禦北漢及契丹聯軍。旋即在「陳橋兵變」中被擁立為帝。大軍回京後，後周就剩下柴家孤兒寡母，年少的恭帝被迫禪位，趙匡胤登基，改元建隆，國號「宋」。可能後來趙匡胤覺得欺負柴家孤兒寡母，奪了柴家帝位有點對不住柴榮，所以立下了這一條祖訓。

  第二條：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從這一條可以看出來，趙匡胤是怕了武人，因為他自己就是武將出身，發生兵變才奪取的皇位，後來趙匡胤為了加強集權，同時避免禁軍軍將也黃袍加身，使類似澶州兵變和陳橋兵變的歷史劇重演，所以趙匡胤通過一次酒宴，在酒宴中發表意見，威脅利誘雙管齊下，暗示高階軍官們交出兵權。趙匡胤與漢高祖、明太祖大殺功臣之舉相較，被視為寬和的典範。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杯酒釋兵權。

  這第二條祖訓直接導致宋朝歷代皇帝重文輕武，就算武官的品級比文官大，但是你武官見了文官的轎子都得繞著走，這也導致了，宋朝士大夫一系的龐大，在文人的眼中，武官之流，只是粗鄙的軍漢而已，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很多奸臣宋朝皇帝也不會殺，一般都是致仕回家，這也造成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有機會，這些奸臣就會跳出來禍亂國事。

  第三條，就是要皇帝們都記住前面兩點，千萬不能違背，日復一日，大宋重文抑武日復嚴重，造成了孱弱的大宋，可戰之兵趨於無，而表面繁華的世界第一都汴梁，當後來金兵輕輕一碰的時候，就轟然倒塌了。但是皇帝和那麼多士大夫卻想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如此強大的大宋會在區區蠻夷的手中轟然倒塌，他們想不明白。

  趙霆的小妾聽到趙霆這麼說，也鬆了一口氣，也急忙招呼家丁，趕快打包行禮。經過一個時辰的收拾，趙霆終於收拾完畢。

  「你們快！換上普通商戶的衣服！等會我們坐在馬車中不要出聲，老錢，等會你拿著我的令牌駕前面的馬車，我們連夜出城！」趙霆快速的安排好一切。

  「是！」趙家老管家錢老頭點頭到，趙霆的小妾們也急忙按照趙霆吩咐的去做，不一會兒，幾輛馬車就緩緩朝著城門口失去。

  夜深人靜，深夜寒冷的杭城沒有什麼人在街上，有的只是偶爾一兩名士兵還有打更的人，因為今天知州下了命令，杭城戒嚴了，夜晚街上儘量不要外出，老百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這麼冷的天，鬼才願意出來呢。所以平常熱鬧的大街上此刻只有幾輛馬車在飛速行駛。

  「停下，你們幹什麼的！不知道已經戒嚴了嗎？」杭城門口一名士兵攔住了趙霆的馬車。

  趙霆並不驚慌，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只需要在馬車內呆著就好，這時候錢管家已經拿出了令牌。

  「小兄弟，奉趙大人命令，我們要出城查探，還望小兄弟行個方便！」前管家笑著說道。

  小兵一聽是知州趙大人，態度立馬恭敬了起來：

  「哦，原來是趙大人的人啊，失敬失敬，既然是趙大人的命令，我這就放行！」小兵諂媚的說道，在他看來，這什麼狗屁趙大人的狗腿子說出城查看敵情，其實多半是是把自己的財務運出杭城，恐怕是怕方臘賊子給他洗劫一空吧！

  「這些當官的，狗日的，不知道貪了多少銀子，你瞧瞧這馬車都四兩！你出門遇見方臘賊子才好！嘿嘿！」小兵一邊開門一邊詛咒著罵道。其實他哪裡想到趙知州本人都要逃出去。

  一盞茶時間，趙霆一行人終於出了杭城，黑燈瞎火的官道一路狂奔。

  「老爺，剛才你怎麼不直接站出來，那小兵還敢攔我們麼！」小妾不開心的說道。

  「哼！頭髮長見識短，如果我站出來的話，豈不是告訴杭城百姓我要跑了，到時候方臘沒來，我們杭城就先亂了！」趙霆冷哼一聲，不滿的說道。

  小妾聞言，慚愧的低下了頭，隨後又問到：

  「老爺，我們這是去哪裡啊！」

  「嗯？去江寧吧，我的同窗好友恰好在江寧為官，先去投奔他再說」趙霆想了一下隨後說道。

  「老錢，方臘在南，我們往北走，先找家客棧，明天天一亮就去江寧！」

  「是，老爺」

  「駕！駕！」

  幾輛馬車緩緩朝著北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