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代替她，活下去

  此時的蘇家已經在準備蘇紫菀的後事了，隨時可以將紅事變成白事。

  聽到屋裡的動靜，眾人已經進來了。杜夫人坐在床邊，拿著帕子擦著眼淚。見蘇紫菀睜開眼，以為是迴光返照，哭得更加厲害了。

  蘇陵游已經送走了自己的妹妹，知道妹妹下輩子能投一個好人家，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傷心了。不過此時，還不能讓別人看出來。

  他來到床邊，正好對上蘇紫菀求助的目光。微微頷首，示意她安心。

  現在開始，就要瞞天過海了。

  

  「蘇嬤嬤，去請溫大夫來，我覺得紫菀似乎有了些起色。」蘇陵游沉聲道。

  蘇嬤嬤覺得老爺是悲傷過度，卻也沒有反駁，立刻去請溫大夫了。

  其實溫大夫已經來了好幾次了，他很確定蘇家小姐已經時日無多了。雖然無奈，但是蘇陵游請他過去，他也不得不過去。

  見溫大夫過來，杜夫人將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溫大夫和往常一樣，搭上了脈。原本應該虛弱的脈搏，此時……

  他又仔細看了看蘇紫菀的臉色，又換了一隻手，但似乎和剛剛一樣。

  絕境逢生的事情，卻是也有，只是……

  這個天下間少有的奇蹟，似乎就這麼擺在自己眼前了。

  按理說，蘇家小姐的脈象，他是最有發言權的啊。明明已經微弱到需要準備後事了啊，可是現在，竟然慢慢變好了。

  這個脈象，也不是迴光返照啊。

  可是……

  溫大夫的心中，實在有太多的疑惑了。他暫且將疑問放下，起身向蘇陵游躬身行禮：

  「老爺，能否再請幾位大夫看看。小姐，似乎好了……」

  話音剛落，屋裡的人又驚又喜。杜夫人更是直接抓住了蘇紫菀的手，生怕再有什麼變故。只有蘇陵游一個人，面不改色。

  蘇紫菀對於杜夫人的行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想說點什麼，但由於剛剛使用這具身體，還不太適應。嘴唇動了動，卻不說話。

  杜夫人見狀，急忙說道：「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思。衡兒的死，和你沒有關係。即使你不給他寫信，他也有回滄州的一天。你不要恨自己，恨那些害死衡兒的人吧。你要是就這麼走了，衡兒該多傷心啊！」

  跟著杜夫人的溫嬤嬤也是人精了，立刻說道：「少奶奶，就算是為了二少爺也要好好的活著，再說了夫人還在呢。」

  蘇紫菀瞥了一眼溫嬤嬤，頓時明白了這話是說給杜夫人聽的。

  看著杜夫人的樣子，她心裡頓時明白了許多。眼前的杜夫人，臉色十分的難看。眼睛裡，看不到一絲光彩。這樣子，倒是有些像前些日子的蘇小姐。

  現在杜夫人都會開始勸慰別人了，溫嬤嬤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現在少奶奶有了起色，自家夫人應該也會回心轉意吧。

  只要有了牽掛，人就會有理由活下去。

  蘇紫菀想起了自己的爺爺，如果不是有自己的爺爺當做牽掛，自己早就想死了。她會在這裡照顧好蔓菁，然後回去和爺爺團聚。

  看著杜夫人的樣子，伸出了手。但是她現在實在是太虛弱了，沒有力氣。

  杜夫人積壓多日的情緒，都在此刻宣洩了出來。她抱著蘇紫菀，總感覺自己的兒子還活著。

  這個場景，誰看了都要感動的。

  溫嬤嬤看著夫人的樣子，也放下心來。有了牽掛，就會想要活下去。

  等杜夫人去休息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了。

  等到外人都離開以後，蘇陵游坐到了床邊。看著蘇紫菀，還是很虛弱的樣子：「今晚你先休息，剩下的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等等，」此時蘇紫菀還睡不著，「蘇大人，請等一等。」

  蘇陵游回頭看了看，只見沒有下人注意這邊，才輕聲說道：「注意稱呼。」

  蘇紫菀這才反應了過來，此時她已經是蘇家大小姐，蘇陵游的妹妹，杜家的兒媳婦了。

  「大哥，」蘇紫菀也壓低了聲音，「我們給妹妹設立一個牌位吧，總得燒點紙錢吧。要是我們都不燒，就沒有人燒了。」

  蘇陵游也明白，自己的妹妹到底還是離自己去了。見蘇紫菀還不是太累，便將下人退了出去。

  「這是肯定的，我們蘇家的祠堂除了我和負責打掃的陳伯才能進去，以後你和蔓菁也能進去，不用怕別人懷疑。倒是你，秋水和寒露對我妹妹太熟悉了，要是還跟在你身邊，一定會有問題。回頭我找個藉口，給你換了。」

  「好。」蘇紫菀自然不會反對，她也害怕將事情搞砸。

  「蘇嬤嬤是家裡的老人了，原來是伺候我娘的。蘇家的大事小事，她幾乎都處理過。家中的大多數人情世故，她也幾乎都是知道的。以後你當家，不懂的多問問她。」

  「蘇嬤嬤，就不會起疑心嗎？」

  「不會的，放心好了。蘇嬤嬤雖然自小是在蘇府的，但是很少照顧我妹妹的飲食起居。而且，她是一個可以絕對信任的人。」

  蘇紫菀也不是什麼單純的小女孩，蘇陵游的意思，她已經聽得很明白了。這蘇嬤嬤，便是她以後掌管蘇家最好的幫手。

  「剩下的事情，之後再說。你現在的身體還非常的虛弱，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蘇陵游默默嘆了一口氣，離開了。

  只要蘇紫菀能撐起這個家，她和蔓菁少了很多後顧之憂。

  蘇紫菀也能感受到這具身體的虛弱，再也支撐不住，昏睡了過去。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一睜眼，就看見有人盯著自己看。

  蘇蔓菁看見姑姑醒了，立刻叫了人過來：「秋水姐姐，小姑醒了，趕緊準備洗漱。」

  看著如此關心自己的侄女，不由得想靠近一點，看看她。

  蘇蔓菁見她要起來，趕緊去扶著，：「小姑你別動，有什麼需要和我說就行。」

  蘇紫菀勉強的坐了起來，看著外面的日頭，想必已經不早了：

  「蔓菁，現在什麼時辰了？」

  「小姑，現在都快未時了，你這一覺睡得可夠久的。您先準備洗漱，待會藥就送來了，先吃點東西，然後喝藥。」

  「蔓菁都長大了，會照顧人了。」蘇紫菀摸了摸她的額頭。

  蘇蔓菁害羞到：「爹爹說您現在身體不好，讓我過來幫忙照顧著，您得聽我的話。」

  其實，蘇蔓菁的身體也不必蘇紫菀好到哪裡去。但是蘇陵游讓她過來，大有讓蘇紫菀和她先熟悉起來的意思在。

  「好好好，小姑聽你的。」

  其實那些藥對於蘇紫菀來說有沒有都無所謂，她依仗的都是道長的法力，和蘇家的功德金光。再加上之前道長給她的魂靈珠，讓她的靈魂得到了溫養。

  下午的時候，蘇紫菀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她的恢復速度，震驚了整個蘇府。特別是溫大夫，他真想不明白。原本都在鬼門關的人，是怎麼起死回生的。

  這邊，杜夫人也找了幾個有名的大夫個給自家兒媳婦看過。確定蘇紫菀沒有事情以後，放心的回了杜家，杜衡的葬禮還沒結束呢。

  臨走的時候，蘇紫菀特意和杜夫人交代了，百年以後她和杜衡是要合葬的。杜夫人自然是不會有意見的，畢竟蘇紫菀已經嫁給了自己的兒子。夫妻同葬，誰也找不出錯來。在蘇紫菀說的時候，她甚至都想好了用哪塊地方建造墓室。

  所以她給蘇紫菀送了些滋補的藥材後，立刻回去，要把那塊地拿下來。

  杜夫人回去之後，免不了又掀起一番波瀾。原來杜夫人看上的那塊地，是杜川柏給自己留的墓地。不僅請了好幾個大師看過風水，還和族裡的叔伯打好了招呼。

  要是別的東西，杜川柏也就給了。可是這墓地不比別的東西，身後事可是很重要的。再加上杜衡是自己的兒子，哪有老子讓給兒子的道理。

  溫氏雖然姓溫，可她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主。杜川柏自己不好反對，便慫恿族中其他人人反對，其中不乏一些族老。但這些，溫氏統統不買帳。

  夫人溫氏見丈夫不肯鬆口，只得給自家的父親寫信。讓父親去找自己的公公—杜楓實。在杜衡的事情上，杜江本來就虧欠溫家的。再加上溫家在這件事情上，還抓住了不少把柄。在這塊墓地，溫氏終究還是拿到了手。

  趁著葬禮還沒有結束，趕緊著人修建墓室。雖說不可能在出殯那日下葬，但是可以在寺廟裡先超度著。等到墓室修建好，再下葬也不遲。

  杜家亂成一鍋粥的時候，蘇家卻是一片祥和。兩家交涉完畢後，蘇紫菀歸宗的文書也辦好了。蘇紫菀回到蘇家，那麼她就是蘇蔓菁的血親。哪怕蘇陵游日後魂歸地府，宗族裡的人誰也不能越過蘇紫菀給蘇蔓菁定下婚約。而且，蘇紫菀還有婚姻自由的權利。雖然她也不可再嫁了。

  做完這一切，蘇陵游感到輕鬆了不少。

  可此時，一件他們曾推演到的重大事情發生了。

  大齊和大越，再次交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