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知羞

  這場酒喝到了第二天天色蒙蒙亮，兩個人說了聊了許多的事情，其樂融融。

  江樓月再也沒有提起過長蛇的事情，好像已經將這件事情忘記了一樣。可是，二十年前的長蛇，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成了種在了江樓月的心裡的一塊兒心病。

  採桑在地牢裡面的時候，為什麼會提起長蛇這個名字。

  跟他的父親有關係嗎？

  她究竟想要做什麼？想要達成什麼樣的目的？

  他與採桑在一起度過了這般漫長的時間，比普通人的一生更加漫長，照理說，他與採桑的了解應該十分詳細才對。

  可是，到頭來，他一點都不了解採桑。

  江樓月送走了文景，這才醉醺醺地到了西苑，坐在採桑的床前，看著她。

  

  採桑睡夢裡也不甚安穩，眉頭緊緊皺著，好似夢到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一般，臉上還有一片淚痕。

  江樓月慢慢伸出手去，輕輕擦掉了她臉上的濕痕。慢慢地躺在了採桑的身邊，伸手將人環抱住，低聲喃喃著：「嬌嬌，你究竟想做什麼？」

  採桑眼皮跳了跳，似乎是有所察覺，身體僵硬了幾分。

  江樓月喝了酒，這個時候眼皮有些發沉，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只是輕輕蹭了蹭採桑的腦袋，兩顆腦袋靠在一起，像是並蒂而生的兩朵花一樣，看上去多了幾分親密。

  江樓月柔聲道：「但是，不管你做什麼都好，我都會待在你的身邊。」

  過了沒有多久，江樓月的呼吸變得平穩且綿長，顯然是睡過去了。

  採桑這個時候才掀開眼皮，微微動了動腦袋，偏過頭看著身邊的江樓月。

  如今正是最合適的機會，江樓月醉酒，心智肯定不會像從前那麼堅定。可以說是根本就沒有任何防備，如果是這個時候使用馭靈術的話，她有很大的把握能夠掌控江樓月。

  這樣一來，就能夠控制江樓月說出所有她想知道的事情，可以得知江樓月全部的秘密。

  採桑抬起手，在空中劃出了一個符咒，古怪的咒術在空中發著光，可是，採桑卻猶豫了很長時間，仍舊沒有動手。

  採桑咬了咬牙，攥緊了手指，心頭忍不住指責著自己：快動手啊！他這個時候毫無防備，正是下手的最好時機。

  她深呼吸著，牙齒碾過了下唇，可是仍舊沒有下定決心。

  半天，採桑又將手臂縮了回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明明江樓月毫無防備，可是自己卻什麼都沒做，這回已經錯失了最合適的機會。

  或許並不是「沒做」，而是做不了，正因為江樓月毫無防備。

  或許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這樣被江樓月護在懷裡，她感覺十分溫暖，十分熾熱……

  江樓月實在是一個狡猾的人，擺出一副這麼坦坦蕩蕩的狀態，叫人根本就無法下手。

  這段時間倒是安穩了許多，江樓月閉門謝客，安靜地呆在家裡，看顧著採桑，盯著她養傷。

  採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視線里，別說受傷，平時磕著碰著都會叫江樓月心疼半天。

  就這麼過了半個月，採桑身上的傷全部都好利索了，不止於此，還白胖了一些。

  採桑站在鏡子前面，看了一下自己的身材，眉毛微微皺了起來。

  這身衣服年前還是正好的，如今穿上去，竟然緊了幾分。

  挽月見她在鏡子前站了半盞茶了，笑著開口:「夫人氣色比從前好了不少，看上去更加光彩照人了。」

  採桑仍舊抿著唇，鬧起了彆扭，把腰帶又往裡勒了勒，勒出了不堪盈握的細腰，這才放下心。

  今天是端午，難得江樓月准她出門換換氣。

  江邊有賽龍舟的，也有驅毒辟邪的表演，應當是十分熱鬧的。

  丫鬟們在門前都掛上了艾草菖蒲，府里上下都是喜氣洋洋的，老夫人今天心情也好，放了丫鬟下人半天假，叫他們也去看看熱鬧。

  採桑他們也出了門，此時街上已經又十分多的人，熱鬧非凡。

  人頭攢動著，採桑跟幾個丫鬟在人群裡面穿梭著，玩的不亦樂乎。

  幾個丫鬟也都興奮擠了，一時間也顧不得什麼主僕，都玩瘋了。

  採桑捏著一串糖葫蘆，跟著人群涌動的方向往前走。

  這時，騷亂忽起，人群中傳來了一些嘈雜的聲音。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

  採桑一臉茫然的往前看著，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墊著腳尖也只能夠看得到攢動的人頭而已。

  人群忽然間分開了一條道路，採桑只覺得面前的風景豁然開朗，猛地就看清楚了前頭發生了什麼。

  七八個壯漢推著一個巨大的花車，花車頂上，站著一個白衣男人，手持長劍，氣勢如虹。

  那是江樓月。

  穿著一身白色勁裝，更加襯得身材修長，配上那張明艷的眼，一時間竟然比天邊的明日更加炫目。

  道路兩邊傳來了幾分尖叫聲，大多是女人的，江樓月那張好看的臉吸引了不少的人。這些人也不管他是否已經成婚了，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恨不能夠直接將人吞沒。

  這是歷年來，驅毒辟邪必有的表演，今年請的是江家的大少爺，憑藉著那張臉，更是吸引了不少的女人。

  有些膽子大的，竟然往那花車上丟起了香囊手帕，還有鮮花。

  採桑嗤之以鼻，江樓月站在花架上表演者舞劍，風度翩翩，劍意瀟灑。

  像是開了屏為了吸引異性的花孔雀。

  採桑冷哼了一聲，看著那花車上面的香囊和花瓣，怎麼看怎麼礙眼。

  不知羞恥！採桑在心裡暗罵著，難道不知道姓江的已經成婚了嗎？

  就是再帥氣再俊朗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呢？

  不知羞，不知羞！

  花車上的江樓月唇角帶著一絲笑，忽然，劍尖一挽，挑起了一朵紅花，朝著人群裡面激射過去，恰巧落在了採桑的懷裡。

  採桑一臉茫然地捧著手裡的紅花，看著台上表演的十分風騷的江樓月。

  心頭是一片亂麻，「剛才她心裡在想什麼來著？不知……不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