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為什麼喜歡我

  瞧著文君君那氣的渾身發抖的模樣，採桑莫名覺得有點解氣。

  忽而又覺得自己這樣不行，太壞。

  可是轉念又一想，當好人吃了她們那麼多虧，壞一會兒也不錯，好好氣氣她。

  採桑嘴角勾起一抹笑，忽的，笑容又落下了。

  沒問出話來是真的，疲憊也是真的。採桑現在蜷縮在江樓月懷抱里，連跟手指頭都不想動。

  「江樓月……」採桑盯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忽然叫了一聲。

  「怎麼了？江樓月馬上回應，垂下頭去看採桑，一臉的擔憂:「是不是哪裡痛？咱們回府之後就去請大夫好不好？」

  江樓月聲音溫柔的很，像是在哄孩子一樣。

  採桑鼻尖一酸，心口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酸極，也苦澀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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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仔細想想，那荀樂說的也是對的，你本該是天邊皎潔月。可為了我，卻違背了江家家訓……也沒能讓你做成你想做的那個人。」

  「我想做的那個人？」江樓月聽到這話後腳步頓了頓，眼睛裡面一片茫然:「嬌嬌指的是……」

  「抱誠守真，黜邪崇正，匡扶社稷，救助萬民，懲奸除惡……」採桑低聲呢喃著:「你說你想當個這樣的人，如今卻因我手染血腥，荀樂就是做錯了千般事，這句話卻說對了。」

  採桑沉默了一會兒，好一會兒才下定了決心似的開口:「我與文國師家的千金小姐天差地別，若是你想……」

  「我不記得曾經說過這樣的話，也不記得曾經說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如今這個樣子就很好。」江樓月心跟明鏡似的，怎麼能不懂他想說什麼呢，當下直接不動聲色地打斷了她的話。

  「你曾經說過的。」採桑就像的重複了一遍，她看著江樓月的側臉，恍恍惚惚間看到了十二年前的那個少年，輪廓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可是兩人的眼睛卻完全不同了，江樓月眼睛裡多著幾分滄桑，還有幾分絕望，遠沒有當年那般清澈。

  想著想著，採桑微微地嘆了口氣，何止是江樓月變了，她也變了，她變得面目全非。

  或許正因如此，她在江樓月的身邊待了這麼長的時間，對方卻仍舊沒能夠記起她是誰。

  「我都不記得，你又怎麼知道？」江樓月有些疑惑，垂眼看著懷裡臉色蒼白的人。

  採桑不願意說，別過頭去，不願看他，嘟囔著:「不是說，你與我心有靈犀，我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嗎？」

  他忽然一愣，唇角忽然間勾起，眼睛也彎了起來。

  街頭燈籠的紅光，朦朧的樹影，都映照在了江樓月臉上，顯得生動了許多。

  「我從前說的話，嬌嬌都記得呢？」江樓月聲音曖昧，眼睛裡都跳躍著幾分喜悅:「嬌嬌原來這麼在意我啊。」

  「胡鬧。」採桑別過臉，不正眼看他。

  江樓月心情依舊不錯，抱著她繼續往前走:「我從前相當什麼樣的人不重要，如今我只有一個願望，只想當一種人？」

  「什麼人？」採桑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問著。

  「做嬌嬌的夫君。」江樓月的聲音很輕，和著夜風，能吹到人的心坎里去，吹走了所有煩緒，吹亂了人的心。

  採桑盯著那雙深沉的眼睛看著，看的仔仔細細的，生怕自己錯漏了半分虛假，就這麼深深陷進去。

  江樓月坦坦蕩蕩的，任由她瞧著，到最後，竟然是採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視線閃躲著問:「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我啊？我對你又不好，還老是害你為我受傷為我憂心。論容貌品性，我也並非是多好，至少都比不過你那位青梅竹馬。」

  江樓月搖搖頭:「因為嬌嬌值得，嬌嬌是天底下最好的嬌嬌。別的女人就是再好，對我而言，都不如嬌嬌。」

  「為什麼？」採桑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為什麼，為什麼昏迷半月醒來之後忽然就轉了性子，這愛來得不明不白，靠近了總擔心灼傷自己，離遠了，又捨不得。

  所以，採桑想要弄明白，弄明白這份情是因何而起。好似只有這樣，才能夠徹底放心一樣。

  「啪嗒……」

  採桑胸前一熱，暈開了一片濕潤，她愣了一下，還以為是天下了雨。

  再仔細一看，映著月光，她竟然能夠在江樓月臉上看見一抹濕痕。

  江樓月根本沒有察覺，仍舊溫柔的笑著，若不是那抹淚痕破壞了他臉上的柔和笑意，採桑仍舊覺得他十分開心呢。

  採桑慢慢伸出手，輕輕撫摸在江樓月臉上，好似想要摸摸這人臉上有沒有一層假面。

  「嬌嬌？」江樓月站在原地，歪著頭去蹭她的手，一臉的眷戀。

  「嬌嬌，以後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江樓月忽然問道。

  採桑能夠看到他眼睛裡面深深的絕望，下意識問了一句:「以後我們之間會發生什麼？」

  問出口之後，她才發覺這問題愚蠢極了。

  既然是以後的事情，如今的他們又怎麼會知道呢？可是她看著江樓月，不知道怎的，她清楚江樓月知道。

  江樓月將她放了下來，扶著她站著，笑著開口道:「嬌嬌會給我生個一兒半女，我們會一直一直幸福活下去，活到嬌嬌滿頭白髮，一臉皺紋，活到嬌嬌都看膩了我為止，活到我們子孫滿堂，承歡膝下……」

  江樓月笑著開口，他仍舊一臉溫柔笑意，可是，採桑卻看出了點什麼。

  江樓月眼睛裡面帶著支離破碎的希望，採桑驀地有了種非常荒唐的念頭。

  她沒能活下去，在江樓月所知道的那個未來，在江樓月所經歷的那個未來，她沒能夠活到最後。

  門忽然間一響，採桑猛地回了神，這才意識到剛才所想的事情多麼荒唐。

  挽月走了出來，急急地一躬身:「少爺夫人，可算是回來了，可把奴婢急壞了。」

  「呀！夫人身上這是……」走到跟前，挽月又是一驚。

  江樓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道:「去，先扶著夫人去休息，我找人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