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交易

  「陛下信她能為己用？」等到那人離開之後，道長站在了皇帝的身前：「與此妖孽合作，不得不仔細防備。」

  皇帝笑了起來，眼睛裡面帶著一抹亮光，開口道：「人如何？妖如何？鬼又如何？只要心有貪念，就最好控制不過。」

  遠處，天邊泛起了一絲白色，天色即將破曉，可是，卻叫人心頭越發陰寒。

  狐十三喊來了衙門的人過來幫忙，從那水裡撈出了十一具人骨，細細數數，還是少了一具。

  負責撈屍體的人覺得，興許是年代久遠，大浪一摧，屍骨就在水裡碎成了粉末了。

  可是，採桑心裡頭明白，狐靈兒到底還是逃了出去。世界這麼大，茫茫人間，到時候再想要找她估計是不好找了。

  撈屍的人將那些白骨齊齊排在江邊，仔細看過去，身量都差不多。

  仵作是個白鬍子老頭，仔細端詳了一下那些枯骨，臉上帶著一些哀戚：「可憐，全是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如花的年紀，實在是可憐……」

  

  看到了衙門的人忙來忙去，江邊上也逐漸是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紛紛猜測著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狐家的下人更是茫然，幾個人聚集在一起，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們的主事，還有一些和他們一樣的下人，竟然一眨眼都成了倒在地上的一些千面。

  今夜原本還與他們共同商量著這千面節該如何舉行的人，此刻卻都成了紙紮人，叫他們心頭髮涼，越發慌張。

  最崩潰的當屬狐十三了，他原本便什麼也不知情，狐家引以為傲的技術，居然建立在他親人的死上。

  這些年來狐家通過千面所賺取的銀錢，一分一毫，每一個銅板上，都沾著他狐家女眷的鮮血。

  他崩潰的幾欲昏厥，幸虧有晏庭隨身攜帶的護心丹，才免了他急火攻心昏過去。

  採桑轉過頭，看著桐華開口道：「這裡就麻煩桐掌門了，我手裡面還拿著狐老爺的三魂，魂魄離體時間越長，便對他就越發不利，我必須得馬上回去，讓魂魄儘快歸體。」

  「這樣一個喪盡天良的東西，還管他做什麼。」桐華聲音陰冷。

  如果沒有這個傢伙，曲江也不能有今日慘案。

  「這樣死了便宜他了，謀害了這麼多條人命，他所犯下的罪行該遭受律法審判，當以國法斬之。」採桑開口道。

  人間江洋大盜有之，宵小之徒有之，不管這些人作惡多少，都是由律法鐵條約束的，不是他們這種江湖術士能夠管的。

  桐華沉默了會兒，這才點點頭：「我與晏庭負責清掃這裡殘存的所有怨氣邪祟，度這些可憐之人歸去吧。」

  江樓月站在採桑面前，微微彎下腰，示意她上來。不等採桑說什麼，江樓月先開了口：「你這麼一瘸一拐的，要想靠著自己一個人走回狐家去，估計得走到天色大亮了。」

  採桑仍舊猶豫著，視線放在了江樓月衣服下擺的血跡上：「可你也受了傷。」

  江樓月忽然挺直了後背，轉過頭去看採桑，那雙眼睛晶亮亮的，散著光芒一樣，亮的很：「嬌嬌這是在心疼我。」

  「我沒這麼說。」採桑別過頭去。

  「我的傷只是皮外傷，真的無礙。但是，我們要是還不走，狐老爺子性命估計堪憂。嬌嬌，你是要我背呢，還是要我抱著回去呢？」江樓月又轉過頭，慢慢悠悠說了這麼一句。

  話音一落，他只覺得後背一沉，採桑就壓在了他的後背上。

  江樓月唇角泛著笑，他能夠感受到背上的人身體僵硬著，儘量的與他保持著距離，雙手小心翼翼的揪著江樓月肩頭的一點布料，看起來彆扭極了。

  從這兒到狐家，道路不長，可是也不短。一路好似那個兩個人一句話也沒有，氣氛難免顯得尷尬。

  採桑掐著他肩頭的那點布料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送，最後還是開了口：「之前……我那麼說你，對不起。」

  採桑說完了話之後，垂著頭盯著江樓月的頭髮，想要聽他的回答。

  江樓月沉默良久，聲音溫和的傳來：「道什麼歉，你說的也不錯，拋棄了那些百姓的人的確是我，且不管結果如何，我終究是做錯了。」

  「腿疼嗎？」江樓月轉移了話題：「待會兒回去之後，我去請大夫來。」

  「你那個時候，怎麼知道我受傷了？」採桑忽然間想起了江水之上的事情。

  江樓月步伐平穩，背著採桑不疾不徐的往前走，剛才的嚴肅忽然間消失殆盡，換上了一副不正經的腔調：「我與嬌嬌心有靈犀，痛在嬌嬌身上，疼在我心裡。嬌嬌身上有分毫變化，都瞞不過我的心。」

  採桑：「……」

  明知道他不想說，採桑也不會繼續問下去，只是心裏面有些狐疑。

  江樓月這段時間裡變化太多了，似乎是一覺起來變了個人一樣。

  若非不是早已查探過他的靈魂，一切正常，採桑真要懷疑是有人用了奪舍之術，占據了他的軀殼。

  並且，狐靈兒那個時候說的話，也叫人覺得古怪。

  「我們想要那個男人的皮，他很特殊。我們知道，他的靈魂所經歷的歲月比他的肉體更久，我們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江樓月如此特殊，靈魂經歷的歲月更久又是什麼意思？

  採桑想不通也弄不明白。

  狐老爺此時仍舊在床上躺著，採桑回去之後，便將琉璃瓶裡面的三魂放入了狐老爺的身體裡面。

  三魂進入身體之後，狐老爺還是沒有清醒過來。

  江樓月猜測：「興許是因為魂魄離體的時間太長，過一段時間就會醒來。你先去休息一下，我讓人請了大夫。待會兒叫人守在這裡，等狐老爺清醒了以後，就交給衙門的人吧。到時候，該怎麼判罪交給律法斷定。」

  「只是可憐了狐十三了。」 採桑嘆息著。

  那倒是一個好孩子，這段時間為了千面行兇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的，誰料到最後查清了這麼一樁舊事。

  江樓月背著採桑去了附近的客棧，如今這種狀況，狐府是沒有辦法繼續住下去了。

  大夫也已經被衙門的人著急忙慌的帶來了，如今江樓月他們可被衙門的人捧在手心裡，不敢有半點慢待，畢竟，這案子能破，可全仰仗這些仙長。

  江樓月借著這個機會，一個人又去了狐老爺所在的房間，從他的背後揭下來一個黃符：「狐老爺，醒來吧。」

  狐老爺眼皮顫了顫，慢慢掀開了眼睛。

  「閒話不談，狐老爺要不要跟我作筆交易？」江樓月看著床上的人，嘴角掀起了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