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心如死灰

  颶風下，她一襲紫裙，妖冶入骨，徐徐回身，漠然無情的眼神，緊盯著兩人。

  一股危險的氣息，瞬間瀰漫了空間。

  高銘清楚地看見蘇淺淺緩緩抬起的雙臂，匯聚起一團強烈的氣流，仿佛吸附了周圍所有的空氣，頓然朝著兩人投擲而來！

  高銘瞳孔微縮，趕忙與蘇言各自躍向一邊，在地上翻滾兩圈才立定，而方剛回神，一道紫芒已然襲來，將他擊飛！

  「呃！」

  他捂著受傷的胸口，一臉詫異地看著不遠處，被蘇言及時拖住的蘇淺淺！

  她果真不認識了自己，向自己下這麼重的手……

  「小淺，你快醒醒啊，我是蘇言伯伯！」蘇言一邊與她對著招，一邊著急呼喚，企圖將陷入迷途的蘇淺淺喚醒。

  可效果甚微，蘇淺淺就像聽不見任何人說話般，並且將一直待她如己出的蘇言伯伯攻擊一掌擊飛，重摔在一顆大石上，登時石頭也被撞得稀碎。

  「呃咳！」蘇言緊接著噴出一口觸目驚心的血漬，染紅了胸前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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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銘見狀心中一驚，眼看被魔化的蘇淺淺指揮起無方錐朝蘇言步步走去，他迫不得已只能握起赤幽劍，向蘇淺淺出招！

  光焰與光焰碰撞對擊，火花四射，濺落在地灼燒出大小不一的坑。

  「蘇淺淺，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高銘即驚又急，擔心刀劍無眼會傷害到蘇淺淺，可自己卻並不是對手。

  未多久，重新緩和過來的蘇言便繼續加入了戰鬥，兩人左右默契夾擊，高銘成功束住了蘇淺淺的右手，果斷咬破食指，他本想用定身術暫且先將蘇淺淺鎮住，可還不待他施法，一陣猛烈的紫光便從蘇淺淺身上迸發而出，將他衝擊在三米之外！

  「真是瘋了！」他單膝跪地，一手握著極疼的胸口，一手吃力地撐在地上。

  蘇言亦不會是蘇淺淺的對手，很快被一道紫流扼住脖頸，蘇淺淺手離他半米遠，做掐脖子的姿勢徐徐抬起，竟將蘇言近兩百斤的身子輕鬆提了起來！

  「小，淺……」蘇言緊緊拽著脖前無形的氣流，臉色已然變得通紅，發出艱難的呼喚。

  高銘只能忍痛從地上站起身，迅速變換胸前的手勢，橙光從他的左眼折射在地，圍繞蘇淺淺亮起一個古老的圖文法陣。

  「天地混元，束之棘淵！」他的靈力已所剩無幾，他也明白自己並困不住蘇淺淺，但卻能從蘇淺淺手中暫且救下蘇言。

  「咳咳……」龐大的身軀幡然落地，伴隨著一陣劇烈咳嗽。

  恣戾的眼神隨之落到高銘身上，蘇淺淺如同在看一隻擋車螳螂，連眉頭也不曾皺一下，紫焰便從她身後驀然爆發，頃刻將法陣吞滅，反彈到高銘身上時，再一次將他擊飛在地！

  玉臂微抬，無方錐瞬時回到了蘇淺淺掌中，由一團紫焰掌控，她邁著冷酷的步子，朝高銘慢慢走近，尖銳的錐尖，就要將那湛藍色的瞳眸刺穿！

  「蘇淺淺……」高銘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當真不記得我了嗎？」

  晶瑩閃爍的流光，在他如碧海藍天的眸子裡瀠轉，仿佛在述說一個美麗而純潔的故事，那宛若隔世般的細水柔情，竟是黑暗中唯一照進鐵籠里的霞光，它來得那麼微弱，卻又那麼清晰。

  蘇淺淺的動作霎時停住了。

  她好似聽見一個聲音，清澈無暇，在她耳邊輕輕呼喚她的名字，蘇淺淺……

  黑暗中，她順著聲音的方向抬頭望去，霞光普照了她繾綣的身子，漸漸地，牢籠消失了，周圍彩色的世界愈來愈明亮，而她眼前本該是兇惡的魔物，卻變成了高銘熟悉的模樣……

  「高銘哥哥……」黑霧消散，瞳眸終究恢復以往的澄瑩，她錯愕地望著手中的動作，暗紫色的光芒頓時湮滅，險些釀成大錯的無方錐應聲落地，發出一個清脆的『叮鈴』聲。

  自己在做什麼……

  她在心中茫然無措地問著自己，腦袋倏爾變得昏沉，全身氣力似被掏空，她看見一團紫煙從自己的口中跑出，而她無力倒下，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蘇淺淺？」

  朦朧的是視線中，是高銘近在咫尺的俊顏，充滿了擔憂。

  累，好累……

  蘇淺淺從未覺得渾身像現在這樣疲累過，累得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最後一絲意識消散之前，是高銘逐漸模糊的臉龐，和蘇言伯伯火速奔來的身影，後面發生了什麼，她不得而知，但母親死亡的情景，卻仍舊一遍遍地浮現在她的腦海，她被噩夢驚醒時，眼前是黝黑的夜，微弱的月光從雕花的窗柏照進屋內，隱隱照亮紅褐色的木質天花板，她似乎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但並不是白羽門的房間。

  自己身處何方，她毫不在意，她甚至都不在意自己是否還活著。

  夜靜謐，靜得能聽見心碎的聲音，靜得能聽見那些躲在黑暗裡，正在放肆嘲笑她的孤獨與落寞。

  想到再也見不到母親了，淚水就似那決堤的洪水，從眼角溢滿而出，她蜷起瑟瑟發抖的身子，把臉埋在屈起的雙膝里，哭得撕心裂肺，不可抑制。

  好久，仿若過了一個世紀……

  哭到累了的時候，窗外已經泛起了朦朧的光亮，她撐著厚重的眼皮，雙目無神，靜靜望著血色霞光將蒼白無力的窗幔一點點滲紅，她就似一具失去靈魂的屍體，孤零零地飄蕩在世間，找不到生活下去的動力。

  ——咯吱~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古老的木門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還沒醒，現在的她，不願面對任何人，亦不願聽任何人對自己毫無作用的安慰。

  輕盈的步子逐漸走到她的床邊，似將什麼放在床頭凳上，熟悉的味道繼而闖入鼻間，她感覺到有人替自己蓋好被子，動作輕柔小心，那帶著淺淺溫度的指尖從她的臉龐滑過，將她灑落額前的髮絲挽在了耳後。

  不久，一個更急促，更沉重的腳步聲闖進房內。

  「高……」

  「噓！」

  對方還未開口，即被高銘禁了聲。

  顧慮看了蘇淺淺一眼，他起身和月兒走到門邊，小聲地問：「怎麼了？」

  「樓下來了一群白地瓜打探你們的消息，領頭的那個，好像還是白羽門的大弟子風凌墨。」她一臉誇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