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降妖貓一

  「安薇兒。」蘇淺淺警惕走前。

  她應聲回頭，濃翹的睫毛下，是一雙晶瑩但依舊高傲的柳葉眼，看著蘇淺淺欲言又止，沉吟了半響過後，終於別有所指地回了一句，「你去見過秦楓了。」

  蘇淺淺似乎明白過來了些什麼，淡淡應了聲嗯，同樣把目光望向遠方風景。

  「他把什麼都告訴你了？」她進而確認道。

  蘇淺淺未語默認。

  

  她緊接著深呼了一口氣，隔著風聲也能感覺到那股她發自肺腑的，情不自禁的怨恨，像是在自言自語指責道：「我就知道，他不會那麼好心的，他一定會把我的事全部供出去，我真後悔認識了他！」

  蘇淺淺微微側首，看著她流露眼底的厭惡，說實在的，聽到她事到如今還這麼自私的想法，真心替那個男生感到不值。

  「其實他並沒有錯，他付出了那麼多，本該得到那些掌聲和認可。」蘇淺淺闡述自己的觀點，卻不慎激怒了身旁的人。

  「那我呢？」安薇兒反過來質問她，「他把我的一切都奪走後，我該怎麼辦！」

  蘇淺淺難以理解地看著她，「他既然給你通過電話，那你應該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很糟糕，你就不能先關心關心他怎麼樣了嗎？」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害他變這樣的！」安薇兒駁斥道，似乎在整件事面前，她自己也是一個受害者，「當初是他死皮賴臉地追著我說，願意為我付出一切，我又沒有逼他！」

  她的論述確實沒有錯，可是她的眼裡就只有自己而已，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惜剽竊別人的成功，還將一切說得那麼理所當然，蘇淺淺不想和她做無謂的辯駁，現在該想的是如何把那貓妖擒拿歸案。

  「如果你邀我上來只是為了和我說這些，我想我該回教室了。」平靜說完，蘇淺淺正欲轉身下樓，但踩著高跟鞋的安薇兒又快速攔在了她前面。

  「你不能走，你如果下去了，就一定會向教導處揭發我！」她的眼裡可見絲絲慌亂，但又透著不可撼動的尊嚴與前程。

  一向目中無人的安薇兒，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

  蘇淺淺只覺可笑，且不說自己並沒有那麼想過，倘若真的要告發她，她就是這麼求別人的嗎？

  「放心吧，我不會揭發你的，我只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母親說過得饒人處且饒人，雖然蘇淺淺也不喜歡她，可還不至於要費心思去傷害她。

  安薇兒聽完後，意料之外怔在了原地，蘇淺淺繞過她未走兩步，兩肩就忽地落下一股力量，狠狠把蘇淺淺拽了回去，直接將其推搡到房檐護欄邊緣！

  「我不信，你那麼恨我，怎麼可能放過我！」

  耳畔接著響起安薇兒歇斯底里的聲音，蘇淺淺望了一眼下方足有五層樓高的水泥平地，連忙收回已經探出去半個的身子！

  「我不好過，你們誰也不能好過。」安薇兒瞬間厲了神色，微微撐大的瞳孔，似繃緊了每一根神經，突然朝著蘇淺淺撲來。

  哐嚓！

  「啊！」

  正當蘇淺淺準備抵抗時，她的高跟鞋卻意外踩在了一根細鐵管上，腳下一滑，行惡的兩手還未觸及蘇淺淺，整個人就已經失重翻出了護欄外！

  千鈞一髮之際，幸得蘇淺淺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但因猛然受重，蘇淺淺亦被扯出了護欄外！

  「呃！」

  手臂霎時傳來撕裂的痛楚，似要將她五馬分屍！

  下方是緊緊拽住她的安薇兒，兩個人下墜的重量，僅靠蘇淺淺一隻抓在鐵欄杆上的手支撐著！

  「不要，不要放手啊，我不想死啊！」

  安薇兒驚慌失措地哭求著，掉落在地的高跟鞋，立時引起了下方同學們的注意。

  「快看，樓頂有人！」

  「快救人啊！」

  ……

  蘇淺淺隱隱聽到下方一片混亂，她試圖靠自己的力量拉兩人回去，但嘗試一遍無果，還險些因力氣不夠而掉下去，抓在欄杆上的手已經變成了淤紫色，無能為力的她便只能咬緊牙關堅持著！

  「乖乖蘇！」

  沒過多久，頭頂遽然出現高銘俊逸的臉，及時接住了她已經肌肉抽搐的手臂。

  蘇淺淺仿佛看到萬道金光，從他的身後迸發出來，在那一刻，她更確信是天使來到了身邊。

  「堅持住！」

  高銘奮力將她往上拉，隨後趕來的另外兩名同學，也緊急上前幫忙，最後慢慢地把兩人都拉回了天台。

  後面獲救的安薇兒，剛落地就嚇軟了腿，雙手緊緊攬上高銘的脖子，埋在他懷裡失聲痛哭。

  「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那種事了，對不起……」

  她的哭聲淒楚而撕心裂肺，不惜哭花了精緻的妝容。

  蘇淺淺捂著疼痛的手臂回頭，看見高銘原本無處安放的手，最後輕輕拍在了她背上，安撫了一會兒後，隨即朝一旁的陸瑾打眼色。

  陸瑾很快會了意，於是連哄帶安慰地將安薇兒從他懷裡扒了開來，與另外一名同學扶著往樓梯口緩緩而去。

  「你沒事吧？」

  耳畔繼而響起一句慰問。

  蘇淺淺回頭，迎著陽光看了高銘一眼，從地上站起了身。

  「沒事。」她假裝鎮定地回道，但控制不住顫抖的雙臂，仍是被高銘尖銳的眼神捕捉到。

  「我看看。」他直接將蘇淺淺的手拉過去查看，正反檢查了一番後，微微蹙了眉，「應該是肌肉拉傷了，去拿點冰塊敷一下。」

  蘇淺淺收回診斷完畢的手，臉朝地面，小聲回應，「嗯。」

  高銘隨之與其他人一起下樓，蘇淺淺跟著回到班裡，發現安薇兒已經不在教室了，聽說是受了驚嚇，被送回家去了。

  及時遏止的事故，在所有人的口裡只是幾句閒談，熱度很快過去，誰也不會因為誰的缺席而停止生活節奏，同時，誰也不會看見所謂光鮮的背後，那另一層默默付出的關係，被無視，被淹沒，最後化為灰燼。

  時間，晚上十一點整。

  外住的學生已經幾乎離校，住校的也在十點的熄燈鈴響過後，逐次掐滅了房間燈光。

  實驗樓後方的職工宿舍，入住的基本是一些攜眷教師，或食堂環衛等工作人員，夜已逐漸入深，大多數房間都已熄燈就寢，唯有三樓最左側的一間房，隔著緋紅色窗簾，此刻仍透著燈光。

  「消息沒錯的話，那應該就是梅姐的住所了。」蘇淺淺向一旁的高銘說道。

  這邊以科技樓和實驗區為主，很多燃料廢品直接堆在了堆填區，夏天一到時，經常瀰漫著一股怪異的味道，所以學生們都不願到這一塊來。

  高銘微微仰頭凝視著那間房，嘴角上揚，未多語直接上樓。

  掛著紅色簾縵的房門應聲開門，出現一個叼著老式菸斗的年輕女子，著一條粉色系帶睡裙，見了高銘時，原本不耐煩的臉上立生喜悅。

  「呦，帥哥，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呀？」她諂媚迎笑，說話間倚在門邊，蘭花指有意挑起了大腿睡裙。

  蘇淺淺好奇地從高銘身後探出腦袋。

  她即在看見蘇淺淺的出現時，濃妝艷抹的臉上倏變了不悅，「還帶了個小妞啊。」

  她酸溜溜地說完，轉身進了裡屋。

  蘇淺淺和高銘隨後走進，這是一間三十平米左右的房間，才進門便撲鼻而來一股濃郁的麝香味，沙發家具一應俱全，還有一張掛著粉色蚊帳的雙人床，牆上掛著一些不太雅觀的性感油畫，蘇淺淺沒敢細看，但稍稍掠過的一眼，發現和房中女子十分相像。

  「你就是梅姐？」高銘問向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續菸草的女子。

  白煙裊裊，從她艷麗的紅唇中輕輕吐出，她嫵媚的眼神將高銘打量了一番，聲嬌音細，「正是。」

  「聽說，你能辦到常人無法辦到的事？」高銘神情自若地在她對面入座。

  「你大半夜地來找我，不就是為此事嗎。」她婉轉如鶯般的聲喉神秘挑釁道。

  高銘揚起下巴，在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好說，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但是我想要的，」她稍頓，輕挑眉稍，「你能給我嗎？」

  「你想要什麼？」高銘波瀾不驚，繼續問道。

  她將身子湊前，把一口白煙傾吐在了高銘臉上，聲音忽變了邪魅，「你的陽壽。」

  蘇淺淺陡然一驚，這情況，與秦楓描述的一摸一樣！

  高銘眸光微凜，臉上卻仍舊不動神色，將身子慵懶地躺在了沙發靠背上，「好說，我再活個五十年也不成問題，只是我很好奇，你要我的陽壽做什麼？」

  梅姐似乎知道他想套話，只是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不予回答，「這你就甭管了，只要你支付十年陽壽給我，我就替你辦好你想辦的事。」

  「成交，先辦事。」高銘引誘道。

  她果然搖指否決，「不不不，我這沒有賒帳的先例，你得先支付。」

  高銘定定看著她半響，見她不上套，只能妥協，「既然如此，那只能照你說的辦。」

  她得逞一笑，妖嬈起身，去到床頭邊取來一個黑盅子，打開蓋子，三隻肥胖蠕動的花紋水蛭令蘇淺淺毛骨悚然。

  高銘伸出精瘦的手臂，臂肌在稍稍用力時，可見適中的肌肉形狀。

  梅姐纖纖玉指從他的胳膊滑在小臂處，粉色透明的指甲霎時畫風一轉，長出五隻黑色鋒利的尖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