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妖貓事件始末

  陰雨時節，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塗抹在天際，除了微風輕輕地吹著，冷清的街道寂靜無聲。

  「你確定看見的是他嗎？」

  廢棄的排水管後面，蘇淺淺小聲問向身旁同樣貼著牆掩藏的高銘。

  「當然，我追蹤他已經一個多禮拜了，每天他都會從這條街經過。」高銘不假思索地回答。

  就在今天下午，他聲稱查出了之前與安薇兒密聊的男生，於是拉著蘇淺淺在此埋伏已經近兩個小時了，月亮慢慢爬過了鍾空，時間剛過凌晨三點。

  孤寂的夜，忽然響起幾聲狗吠，格外清晰明亮。

  「來了！」高銘沉聲道，兩人立馬警惕望向前方街道。

  昏暗的路燈，將一條拐角處走來的黑影拉得修長，借著微弱的光亮，蘇淺淺果真看見一個戴著黑色外套帽的男生，雙手揣兜，低著頭步伐緊湊地朝她們所在的方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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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個男生！

  蘇淺淺一眼即認出了他的外套，正是那天在雨巷和她交手的半妖人！

  「喂！」

  就在這時，高銘握著赤幽劍突然走了出去。

  那男生腳下一頓，抬起一雙綠色發光的眼睛，僅是將高銘看了一眼，轉身拔腿就跑！

  「站住！」高銘緊追而去。

  蘇淺淺也在這時跳出藏身之處，本欲追去，可觀察了四周地形，果斷選擇從另一個方向阻截！

  剛下過雨的夜，鞋底踏在積水的路面『啪嗒』作響，蘇淺淺明明沿著高銘追捕的路線圍堵，可當她跑出巷子，與另一頭追來的高銘碰面時——男生卻不見了！

  「人呢？」高銘亦是一臉不解，連忙四下查看。

  蘇淺淺覺得這一切都詭異極了，一直緊追其後的男生，怎會在轉角的那一瞬間，就莫名消失不見了呢？

  手腕的尋妖鈴仍在晃蕩不停。

  「一定還在周圍。」蘇淺淺堅定說道。

  兩人的視線一齊鎖向上方樓層的窗戶，七層樓房，唯有第六層的窗戶向外敞開，迄時還在風中輕微搖晃。

  這是一棟老舊的樓房，周遭的住房皆有些年月了，緊挨著蘇淺淺所住的舊宅區，只是相比之下，這邊居住的本地老人較多，所以既沒有開發，又還是老房較多。

  兩人相望一眼，默契頷首，蘇淺淺隨即繞到後方小巷，找到樓梯入口，快速奔往六樓。

  第六層只有兩戶對門的人家，蘇淺淺氣喘吁吁的回憶了一下方向，最後敲響了左邊的門。

  叩叩叩！

  樓梯口另有一扇消防窗戶，她將頭探出去查看，企圖能發現些什麼，可是事實是什麼都沒有，她也沒辦法破門而入。

  哐嚓！

  只聽裡面傳來一陣易碎品摔地的聲音，蘇淺淺心中一緊，擔心有什麼狀況發生，當即用身子去撞門！

  門鎖扭動，門打開，卻是高銘。

  ——顯然，他翻窗戶要比自己快得多。

  「怎麼樣了？」

  「你自己進來看看吧。」

  高銘的臉色看上去有些複雜，蘇淺淺順勢進到屋內，客廳的燈應該是高銘後來打開的，房子很凌亂，甚至可以用一片狼籍來形容，地上全是灑落的書本和畫冊，家具電器東倒西歪，那男生就倒在客廳地板中間，沒有動靜。

  蘇淺淺緊忙跑前，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去查看。

  「沒死，我進來就暈過去了，不過以他目前的情況，應該也活不長了。」高銘緊接著在後面說道。

  男生面色慘白，雙唇發紫，臉與手都可見青色的血管膨脹，就似一具變異了的屍體。

  蘇淺淺倏然想起母親說過的話，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小鐵盒，取其中一顆百轉丹，送進了他口中。

  這是按照母親所說的配方，熬製出來的去除妖氣的解藥，幾周前蘇淺淺就已經準備好，直到今天高銘查出這個男生的住址，她才得以嘗試，希望能救回這男生一命吧！

  房子裡充斥著一股酸臭的異味，蘇淺淺徐徐起身，環顧四周，幾桶吃過了的泡麵堆積在桌面上，已經招來蒼蠅蚊蟲了，男生看起來應該是獨居，只有廳中央擺放著幾個畫架，上面各自夾著幾幅完成程度不一的作品，蘇淺淺對作畫領域已經入門，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幾幅畫的高級之處，用色分明，線條行雲流水，特別是掛在牆面的一幅相框歐美女僕侍主圖，富麗堂皇的宮殿，優雅高貴的女主……

  蘇淺淺驀然一驚，這不是安薇兒當初得獎的作品嗎？

  身旁前來同樣端詳畫作的高銘，漠然不動的臉上看不出是何神情，但顯然也是認出了這幅名噪校園一時的作品，只是不知道，這個男生家裡怎麼會出現一幅一摸一樣的畫？

  又或者說，這其中莫非有什麼外人不知的隱情？

  「咳咳……」這時，躺在地上的男生開始有了反應。

  蘇淺淺立即從畫上收回目光，轉身蹲前查看，「你怎樣了？」

  男生吃力勉強地從地上坐起身，原先的綠眼睛已經變回黑眼珠了，只是臉色依舊慘白。

  「你，你們是誰？」他虛弱的問道。

  蘇淺淺正要回話，卻被身後的高銘搶了先，「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

  男生微微喘息，不敢迎上高銘敏銳的目光。

  「你還記得你做過些什麼嗎？」蘇淺淺進一步逼問道。

  男生搓了搓瑟瑟發抖的雙臂，慌亂的眼神透著絲絲驚恐，半響，才喃喃自語，「我不過是想要得到我應該得到的，得到我應該得到的而已……」

  蘇淺淺疑惑蹙眉，不理解他什麼意思。

  「小薇她騙了我，她說過會還我名譽，可她到底沒這麼做……」男生失魂落魄地說道。

  聽及安薇兒，蘇淺淺不禁將顧慮的目光，望向上方的高銘。

  但見其神色鎮定，語氣涼薄，「這與安薇兒有什麼關係？」

  「我跟她曾是高中同學，從高一開始，我就暗戀小微了，她說她要參加金星藝術節比賽，我就幫她作畫，她說畢業後就和我在一起，可是到現在她也沒向別人承認我的存在，我到她學校找她理論，她也對我愛理不理。」男生滿臉失落地娓娓道來。

  蘇淺淺順勢指向牆上的畫，詫異問道：「你是說，那幅金星競賽上獲二等獎的畫，是你畫的？」

  他氣餒點點頭，雙手蹂躪著一頭亂髮，看上去十分痛苦，「我失去了她，在別人眼裡，我甚至只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幕後畫手，我只想要回我該得的東西而已，所以我就去找了梅姐……」

  「梅姐？」蘇淺淺微驚。

  「是，他們都叫她梅姐，就住在北辰大學的職工宿舍里，她說她能實現我的願望，但必須拿我身上一樣東西與她交換。」男生繼續道。

  蘇淺淺凝神追問，「是什麼？」

  他緩緩挽起衣袖，露出一道一樣的抓痕，「陽壽，十年陽壽，她將一條水蛭放在我的傷口上吸血，然後念一些很奇怪的咒語，從那以後，我的精神就時常飄忽不定，總是一覺醒來就出現在各種地方。」

  蘇淺淺震愕不已，居然有人願意拿陽壽去做交易！

  「是黑蠱術。」一直在沉靜旁聽的高銘，流陌聲音此刻猶如空谷一般響起。

  蘇淺淺疑惑看向他，「黑蠱術？」

  「這是極其惡毒的法術，通過汲取他人的陽壽，來換取自己的長生不老。」高銘目光深沉地解釋道。

  單從字面上理解看來，這絕非什麼光明正術，蘇淺淺幾乎可以確信，這個所謂的梅姐，應該就是他們要找的元兇。

  「都怪我一時鬼迷心竅，路上有個同學就這麼跟我一說，我就信了，誰知道差點賠上了自己的小命……」男生陷入一片懊悔自責之中。

  蘇淺淺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慰他，只能在輕聲嘆了口氣後，又從鐵盒裡取了兩顆藥丸給他，「連續三天，一天一粒，你身上的妖氣就會慢慢褪去。」

  說罷，蘇淺淺站起身，與高銘互看了一眼後，雙雙走出了男生家門。

  黎明的雞鳴已經叫響，天邊泛著淺藍色的魚肚白，蘇淺淺轉而問向身旁的高銘，「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高銘站在窗前，定定望著遠空許久，隨之轉身下樓，「回家睡覺。」

  「咱們不是去捉妖嗎？」蘇淺淺急忙跟上他的步伐，在後面追問道。

  可他卻顯得漫不經心，獨自一人悠悠向前走著，「急什麼，你還怕那妖貓跑了不成。」

  蘇淺淺雖是著急，可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跟他到街角的十字路口後，各自分頭回家。

  次日一早，蘇淺淺拖著疲睏的身子剛步入教室，就聽手機一聲『叮咚』，她打開查看，竟見是署名安薇兒的信息。

  ——天台見。

  簡單的幾個字，蘇淺淺一頭霧水，暗念這個安薇兒又想要做什麼么蛾子？

  她本不想赴會，可對方就像知道她會這麼想似的，緊接著第二條信息又跳了過來，依舊是簡潔的三個字。

  ——務必來。

  於是乎，蘇淺淺鬼使神差的，真的爬上五層樓梯，來到風聲大作的樓頂天台。

  只見安薇兒站在磚砌的矮圍牆內，臉朝外，依舊一身紅裙，不加掩飾的修飾玲瓏有致的身材，大風颳來，撩動她飄逸的捲髮，和裙褶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