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林簡，你吃點東西吧，這樣下去人會被餓壞的。」

  方瓊看著林簡茶飯不思的樣子，她也有些於心不忍了，猶豫著要不要把真實的情況告訴她。

  「嗯，我儘量多吃些。」

  林簡悶著頭，也不怎麼說話，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可是眼前的點心卻實在是提不起胃口。

  方瓊突然覺得自己這麼瞞著林簡不太好，可是要是說出來恐怕會更不好。

  「小瓊，你說為什麼他會這麼說，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為什麼我一文不值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是不是真的因為我沒有雲珈有錢有勢，可以幫到他，所以他才這麼多對我？還是說，他什麼苦衷，所以才放棄我？」

  聽了林簡的話，方瓊頓時就亂了呼吸的節奏，她胡亂的把一個餛飩就這麼填到了嘴裡，卻忘記了吹涼，就這麼被燙的噓著嘴巴，不停地倒抽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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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這麼輕易的猜准了秦著的所作所為，到底是真心相愛的人，怎麼可能不了解呢？

  「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

  林簡趕緊遞過來涼水，方瓊喝下這才緩解了好多。

  「我真沒出息，還是想著他……」

  林簡嘆息了一聲。

  「是他負了你，是他對不起你，你不要自責自己的沒用，林簡你很好，你沒有做錯什麼。不要這樣自怨自艾下去，你得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啊！」

  方瓊終於找到了合適的話題安慰林簡，她這一口燙餛飩恰好把呼之欲出的話給堵了回去。

  「謝謝你，我會好好的。我想，等到這邊的翻譯工作結束了，就想去北平或者天津走走，也許就不再回來了。換個地方，就不會再想他了，你說對吧。」

  「對，等到我嫂子生完寶寶，你再走啊，多少還是要看看孩子的。」

  「嗯，這個是自然的。」

  兩個人終於都平復了心情，吃完了點心和小吃這才回到了翻譯社的倉庫里。

  現在應該說這個倉庫已經成了宿舍了。

  她們兩個人把這裡收拾的很是舒坦。

  這一夜，林簡非常意外的睡的特別沉。

  夢裡又看到了秦著，他讓她給自己打領帶，甚至讓她給自己烙煎餅……

  可是秦著的這一夜卻沒有安眠。

  他雖然和雲珈住在同一所公館裡，可是從未與她同房過。

  雲珈雖然老辣狠毒可是在這件事上倒是沒有強求，她抱著的希望是有一日，秦著能正式的將她迎娶進門，兩個人舉案齊眉，琴瑟和鳴，她是正正經經的秦家少夫人了。

  那個時候就是他們難捨難分，蜜裡調油的好日子。

  她自信，秦著會迷戀上她的身體的。

  夜深人靜，秦著禁不住總是想按壓自己的額角，難道是這頭疼病又犯了，最近事多，他在等著雲珈第五批藥品的運單，還正託管齊去找父親的下落。

  頭疼到已經是止疼藥都有些腦子緩解了。

  倒是抽菸能讓自己舒服些……

  一隻香菸點燃，有細小的紅光閃耀，秦著習慣把燈關了，然後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面對著沒有拉下窗簾的落地窗，看著外面的夜空若有所思。

  這是雲珈承諾過的最後一批藥了，這批藥運完。

  他就不能再坐以待斃。

  縱然她是個女流之輩，如果不剷除，以後只能是個禍害。

  秦著的香菸叼在嘴裡，他不經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他有多久沒殺人了？

  上一次還是在船上殺得一個外國人，這回是不是自己要親自動手，他還沒有決定好。

  畢竟雲珈是個女人，他還是頭一回對一個女人動了殺心。

  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掣肘，現在雲珈的所作所為都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

  再不殺她，恐怕真的養虎為患。

  是該借刀殺人，還是該親自動手，他還真是沒有想好。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敲門。

  「秦先生，我是來給您送牛乳的。」

  這個聲音秦著很熟悉，是傭人阿布，他的聲音很是嘶啞，說話的時候有些費力，就像是得了什麼嗓子疼的病，又或者是長期的風寒感冒，說話的聲音很不自然，讓人聽著也受罪。

  秦著想著沒有讓傭人沖泡牛乳，這個阿布深夜前來恐怕並不簡單。

  「進來。」

  阿布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第一眼看到秦著，這個時候他是將自己整個掩在門後的。

  然後突然就把壁燈打開，阿布有點猝不及防，端著牛乳的手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秦著到底還是防著他的。

  畢竟他是雲珈的人。

  「秦先生，這是熱熱的牛乳喝了可以有更好的睡眠，我們大小姐就經常喝這個入睡。效果很好！」

  阿布特別恭敬。

  秦著確定了阿布只是來送牛乳的，也就不再過分警惕，不過他看了看牛乳，又看了看阿布，倒是掐滅了手上的香菸。

  「你怎麼知道我沒睡？」

  「我聞到有煙味，這裡從來沒有人抽過煙，自從您來了之後就有煙味了，所以我知道您沒有睡。」

  「原來是這樣的，你們雲珈小姐呢？」

  「她已經睡熟了，您放心。」

  秦著聽出來了阿布的意思，他是轉成來找他的。

  「我會在她喝的牛乳里放進去安眠藥或者其他的迷藥，這樣可以保證她不會醒來撒潑。」

  阿布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把他的秘密說給秦著。

  「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麼？」

  「因為您父親的事情是我負責安排的，我可以告訴你，你父親現在的居所，但是你要保證不要殺雲珈！」

  秦著被阿布的這番話說的有些摸不到頭腦。

  他與雲珈是什麼樣的關係？

  到底為什麼又來幫自己？

  「給我個理由，因為雲珈知道我家滅門的仇人是誰，我想順藤摸瓜找到仇人，所以我求你先別殺她。」

  「滅門慘案？」

  「林簡是我的妹妹。」

  「你說什麼？」

  秦著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說林簡是他的妹妹，那麼這個阿布就是——林策……

  林策竟然沒有死？

  可是，他為什麼不與林簡相認？

  雲珈怎麼會知道林家滅門的仇人呢？

  秦著上下打量了阿布，這個人現在一身黑衣黑褲，一走路左腿還有點跛，他又是如何死裡逃生從當年的林家逃出來的呢？

  「伯篁？」

  「是，我是伯篁，只是現在不復當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