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這話就結結實實讓林簡倒抽了一口涼氣，而且這口涼氣從口中吸入，自口中滿滿的再從脊背里透出來，直至整個後背都已經冷汗津津……

  「我會在這裡好好等你……」林簡說這話的時候，只覺得唇齒麻木，幾個字被她說的支離破碎。

  「放心，為了你我也會盡力。」秦著努力微笑的自信一些。

  林簡不再說話，她怕自己真的會成為他的負累。

  「筱筱，你不是用負累，我是你的負累才對。女子誰不想找一個疼愛自己的男人，這一輩子都可以過得踏踏實實，可是我到底還是給不了你這樣的安穩日子，反而讓你擔驚受怕。是我對不起你！」

  林簡在他的懷裡，吃驚的聽著他突然所說的這一切，他竟然可以如此輕易猜中自己的心思。

  「你不是一般的人，夏琬曾經說過，你的生活里必然有我們普通人承受不住的擔當，我卻沒有你這樣的能力。願意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做好了這樣的承受。」

  林簡伸出手來，也環住了秦著的腰背，「你不用顧慮我，去做你該做的事情，我都明白。」

  秦著閉上眼睛，就想這麼一直擁著她，似乎這樣就能夠地久天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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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門鎖好，除了我和安傑，誰都不要開門，聽懂了嗎？」

  林簡從他的懷裡坐直了身子，看著他認真的點頭，而後目送他出門。

  生離死別原來是這樣的滋味……

  她那個時候在上海收到林家覆滅的消息時，並沒有親眼見到家中父母兄嫂的罹難，心中除了難過，自責，還有愧疚與遺憾。

  現在似乎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去赴死，她卻無能為力，這兩種痛，竟然出乎意料的相同。

  林簡嘆了一口氣，她見到過秦著把一把刀子藏在書桌的抽屜里，於是將它翻出來，拿在手上。

  如果這次他不回來了，她的選擇是同歸於盡……

  那把匕首攥在林簡手中，沉甸甸的，可是她卻一瞬不瞬的盯著它，絲毫不敢有半分懈怠，仿佛一眨眼就這匕首就會不見了一般。

  而這個時候的秦著，已經花錢買通了船上的管事，包下了整個沙龍廳。

  king伏在暗處，安傑一直都跟在秦著的身邊，他們之間就像往常一樣，形影不離。

  沙龍廳本就不大，現在在船上，就算這是豪華的輪船，這個沙龍廳也是小的僅僅容納十個左右。

  秦著不經意間瞥了一眼king的位置，相信他會不負所托，然後掀開了三角鋼琴的琴蓋，自顧自的坐在鋼琴旁邊彈了起來。

  這是巴赫的一首曲子，裡面有很多的半音，聲音響起來的時候頗有些陰森，特別是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沙龍里的燈光幽弱。

  不僅僅是聲音叫人戰慄，就連氣氛也很是詭異。

  秦著了解阿管，就像阿管也知道秦著一樣。

  梅森與秦著是老對手了，知己知彼，才能稱得上對手。

  阿管進來的時候，嘴角有一絲冷笑，這個地方，秦著挑的很合適。

  秦著在鋼琴旁邊依舊是氣定神閒的彈著鋼琴，他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之間靈巧的跳躍著，只是這些音符不是優美的，而是詭異的。

  像是在宣戰！

  阿管這個人很是囂張，秦著了解他的脾性，越是這樣他越是喜歡，因為挑釁對他來說是一種尊重。

  他不過就是梅森眾多手下里一個以命相搏的爪牙而已。

  秦著這麼重視的對待，讓阿管有一種囂張感覺。

  他四平八穩的步子還頗有一些王者的風範，對於秦著他還真的沒有放在眼裡。

  「秦少爺，別來無恙啊。」

  「別來無恙。」

  秦著聽到阿管的問候，也轉過頭來一同寒暄。

  他的手指停在鋼琴鍵盤上的最後一個和弦上，因為打招呼而沒有彈後一個節拍。

  秦著左手有傷，因為著急回國，所以並沒有完全好利落，他本來可以用雙槍的，現在總要顧及一下左手的傷勢。

  阿管的目光有些游移，顯然他注意到在黑暗角落裡的king。

  安傑不由得心道：不妙！

  「小秦爺，怎麼說你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招數是不是太丟臉了。」

  「我本就不是什麼好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

  話音未落，槍聲已然響起，正正的一槍中了阿管的肩頭，血肉但隨著子彈的陷入飛崩出來。

  從子彈飛來的方向判斷，那人不是king，阿管沒有想到秦著竟然還有後手。

  可是秦著已經來不及反應，到底是敵是友，他手裡的槍已經子彈上膛，一個翻身就躲在了鋼琴後面。

  阿管雖然中了一槍，可是似乎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反應能力，他第一步就把那唯一的燈光斃滅，頓時整個環境陷入了黑暗。

  很顯然，有人想借刀殺人。

  秦著把自己身上的懷表扔了出去，反光的時候被一槍擊中，他完全可以確定來者的方向了。

  竟然是在沙龍廳外面！

  阿管突然又打了一串子彈，這是毫無目的的試探。

  安傑逮住機會，立馬回了一槍，然後打了個滾，就向秦著這邊靠過來。

  king很是沉穩，他一直沒有開槍，卻在無聲無息間移動著自己的狙擊位置。

  「阿管，不如合作一把？」

  「合作？現在你們占了上風，還要找我合作？」

  「你想一下是誰要殺你？是你的主子，還是你主子的敵人？」

  秦著這句話自然會引起無限的遐想……

  阿管卻回應了一句：「你挑撥離間的手段也不怎麼高明。」

  「隨你去想，反正現在咱兩兩方都沒有勝算，外面的人才是贏家。」

  阿管這個時候就不再說話了。

  秦著知道他雖然嘴硬，但是應該是在考慮自己剛剛的提議了。

  「你受了傷，比起我們更是麻煩。」秦著緊接著又拋出來這句同情的話語。

  而且他聽到外面已經有混亂的腳步聲，看來槍聲驚動的人更多了。

  這艘輪船雖然夠大，但是人也多，總是管不了乘客們的活動。

  秦著本來就是不願意傷及無辜，現在聽到這個聲音他的心裡更是覺得要麼速戰速決，要麼說服阿管和平解決。

  而且多一個敵人總不如多一個朋友。

  「你預備怎麼樣？」阿管那邊沉默了良久之後，終於回應。

  秦著暗自鬆了一口氣，阿管這個人還是比較識時務的。

  現在的情況是，要在這黑暗之中，各自安好，互不衝突，確實需要費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