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甘心

  奶有劉媽沖，唐婉婉抱著沈霂熙坐回沙發，伸手拿起擺放在桌上的點心，在沈霂熙的注視下，咬了口，享受似的瞥了眼望著她的沈霂熙，哼哼唧唧的咀嚼。

  「好好吃，想不想吃？」唐婉婉拿著湊近沈霂熙，待他伸手要去抓時，又飛快地移開，開心的道聲：「不給你吃，這是我的。」

  說罷，一下塞入口中，看得沈霂熙癟了嘴，清澈的黑眸看著唐婉婉，模樣要多無辜便有多無辜。

  「沒了。」唐婉婉咽下，裝作無辜地說道。

  沈黎到了醫院，尋著季老所在病房快步走去。

  病房的門沒關，沈黎到時，裡面已經站滿了人。抬步走進去，扒拉開人群，站在床邊，望著躺在病床上，白髮蒼蒼，枯瘦如柴，面無血色，臉戴氧氣罩，呼吸微弱的季老，心抽了下，垂在兩側的手，狠狠地握了握，放開。

  從未想過，七旬剛過，自小對他喜愛，教導的季爺爺，會像現在這般毫無生氣躺在床上，僅靠著氧氣罩呼吸。

  他不待見季晴，是因為她傷害了他的妻子，無關於季老爺子，對待季老，他是尊敬的。如今看他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呼吸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離開人世，他再硬再冷的心，還是忍不住的會抽疼，發酸。

  「季爺爺，我來了。」沈黎彎腰在季老的耳邊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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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許久，不見反應，沈黎再次喊了聲，閉著眼的季老，才慢慢悠悠地睜開渾濁的雙眸，流轉目光望著床邊的沈黎，抬起被食指被夾住的手伸向他，沈黎見狀，忙握住他的手。

  病房內的眾人知道老爺子有話要同沈黎說，自覺的退了出去。

  季晴坐在病床的另一邊，紅著眼圈，握著他枯瘦的手，眼淚不停的滑落，季老艱難的轉過頭看她，示意她也出去。

  季晴看看季老，再看看始終沒瞧她的沈黎，咬著艷紅的下唇，起身離開病房。

  季老無力地虛握著沈黎健壯有力的手，看他的眼中，帶著哀傷與不舍。

  他還有好多事沒去完成，他還沒看著季晴結婚生子，然而，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季老張口說著話，因聲音太小，沈黎聽不清，只得俯身側耳傾聽。

  「阿沈，季爺爺對不起你，季家對不起你和晚晚，晴兒是一時的糊塗，季爺爺不求你原諒她，但希望你，有朝一日，能看在我的份上，不為難她。晴兒是我季家唯一的血脈，縱使她再怎麼不是，做的事再怎麼錯，我也求求你，放過她。」季老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入沈黎的耳中，沈黎直起身，定眼瞧著哀求於他的季老爺子，沉默了許久，才回道：「季爺爺，我不能向你承諾，我只能向你保證，若她不再傷害晚晚，專心地做著她的事業，繼承季氏，我不會為難她，如若她傷害了她，我，是不會客氣的。」

  聽了沈黎的話，季老眼裡剛聚起一絲光亮，剎時又暗淡了下去，變得渾濁不已。

  沈黎陪季老說了些話，隨後，放下他的手，用被子蓋好，把門打開，不顧眾人好奇詫異的目光，走了。

  季晴往病房內看了看，朝著沈黎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她雖好奇他們說了什麼，但此刻，她更想見沈黎。

  電梯門打開，沈黎剛要走進去，季晴開口叫住了他：「阿沈哥，等等。」

  沈黎腳步未停，直接無視身後的聲音，坐上了電梯。季晴疾速跑上前，伸手攔住快要關上的門。進了電梯，季晴絞著手，站在沈黎身旁，扭頭一臉愛慕的望著他。沈黎的視線，直視著不斷往下減的樓層，將同電梯的季晴無視了個徹底。

  「阿沈哥。」季晴喊道。

  沈黎沒回答，臉上仍是一片冷漠之色。

  到了底層，電梯門剛打開，等候在門口的眾人，還未等沈黎和季晴出來，便一擁而上。

  沈黎被湧上來的人左推右攮，好看的劍眉緊緊地擰在了一起，艱難的擠出去，大步流星的離開。

  季晴穿著雙細高跟鞋，被擠入電梯的人，推搡了一把，崴了腳，待她出去，看到沈黎已經走遠，跛著腳向他追去，在後焦急的大喊，醫院過往的病人，護士，家屬紛紛扭頭看著她，眼裡帶了絲好奇與漠然。

  病房內，季老虛睜著雙眼，瞧著站立在床邊的一眾親朋好友，放在被子下的手伸了出來，努力的向上抬著，蠕動著嘴唇，渾濁暗淡的眼眸，剎那間光芒萬丈。

  旁邊的心電監護儀開始「嘀～嘀～嘀～」叫了起來，圍繞在邊上的眾人，慌亂的叫著季老，更有衝出門去叫醫生的。

  季老在他們的叫喊中，慢慢地合上了眼，微抬的手，重重地落在了床邊，心電監護儀上的波動，越來越平，醫生趕來，極速的搶救，卻已然無效，旁邊心電儀上的波動，已經趨於直線，沒有了波動，顯示的各數指標，都已為零。

  季老走了，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帶著未完成的心愿，離開了。

  崴了腳的季晴還是沒追到沈黎，站在醫院大門口，望著他離開的方向，星眸裡帶了水霧，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朧不清。

  裝在包里的手機響起，沉浸在自我世界的季晴，終於回了神，接了起來。

  還未等她開口，握在手中的手機便滑落在地，臉上帶著明顯的無措，呆愣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掉落在地上的手機，還通著話，季晴卻什麼都不知道，轉過身，跛著腳，茫然無措朝著住院部趕去。

  沈老雙手拄著紅木拐杖，定定的看著躺在床上已無生氣的季老，心有幾秒的窒息，身子搖晃，旁邊的人見狀，忙伸手扶住他，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沈老才稍稍緩過氣來，伸手握住季老還帶著些餘溫的手，喃喃道：「你怎麼就這樣走了呢？說好了要一同長命百歲，坐享兒孫之樂，你怎麼就食言了？我還沒向你炫耀我的曾孫呢！你走了，我向誰炫耀去？」

  吳懿瀾在旁邊，聽著沈老的話，蘊含在眼眶的淚，終是忍不住的落了下來，旋即，快速的扭過頭，取出包里的手帕，擦拭著淚珠。

  季晴來到病房，扒開圍繞在床邊的人，一臉不可信地望著躺在床上的季老，顫抖著聲喊道：「爺爺，我來了，晴兒來看你了。」

  「爺爺，你睜開眼看看晴兒吧！晴兒很乖的，沒有不聽話，爺爺，你睜開眼睛，好不好？以後，晴兒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什麼都聽你的。」季晴邊說，眼淚邊不住的落下來，消抿在衣襟間。

  「晴兒……」劉馨雅望著這般模樣的季晴，心疼的伸手要扶她起來。

  「爺爺……」季晴跌坐在地上，抓著季老的手腕，臉埋在手肘，大聲的痛哭。